吃过早饭,一起在别墅周围散步,寡言少语的高美羽大概也知道李葛建这一趟所为何事,四下转了两圈后,就和搭档一起回家,穿过古色古香的客厅上楼,在四壁都是木质书架、放满书籍的宽敞书房里坐了下来。
“风格挺经典啊,敞亮,一看就是歆羽姐的眼光。”
“恩,家具陈设我们一起选的。”
让葛建坐到木沙发上,高美羽从玻璃橱柜里端出茶壶,想了想,却只扔进一只茶包,他觉得自己今天是不会有闲心思慢慢沏茶,一边给茶壶倒热水,一边就揣摩出了搭档话里的潜台词,“恩,咱们不是有在alsa的赏金么,歆羽开公司用了一部分,其余的买了这宅子,里外我都检查过,尤其书房,这儿可以放心说话。”
“哦、那挺好。”
虽然长久没在一起并肩战斗,两人依然心有默契,的确是有备而来的李葛建摸摸挎包、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说真的,眼见美羽的生活近况,颇有些修心养性、享受生活的样子,他这个还在北京漂泊、更在“隐龙”效力的年轻人也不禁心有所感,斟酌措辞时,心头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是啊,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人想怎么选、都没关系的。
一边想着,从真皮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李葛建自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插上去后摆弄了片刻:
“密级讯息,这里可以放心的话,就输入密钥。”
手捧平板电脑,浏览了李葛建带来的秘密讯息,其间不时抬头看一看旁边神情专注的搭档,末了,高美羽逐渐松开皱起的眉头,转而现出几分迷惑;这种变化,李葛建看在眼里、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对眼下形势,他虽然不完全清楚、却大概能猜到讯息里透露的东西,于是也没说话。
虽然曾经是战友,直到今天也还是一个机构里的成员,李葛建心里清楚,和加入“隐龙”的自己不太一样,“公司”这次发来的讯息非同以往,他自己责无旁贷,高美羽呢,原则上却并不一定要接手这件事。
道理如此,至于他自己的想法?
来上海拜访之前,其实李葛建心里一早打好了主意,眼下“隐龙”部队换装在即、面临的任务越来越明晰,即便身在休假,他还是能感受到弥漫战友们心头的浓重危机感,平心而论,美羽的实力他很清楚,不论要对抗什么样的敌人,老搭档凑在一起并肩战斗,至少在心理上就是一种莫大的支持。
“做好应对大规模强袭武装的准备”,这种事,即便说出去又有谁信?
当今世界,拥有一定规模强袭机的力量屈指可数,而在当前的基础上,大国乃至国家联盟之间发生冲突的概率极低,所以不仅一般民众,就连军人也大多会对此持怀疑态度。然而和旁人不同,经历过玻利维亚的诡异暗夜后,即便没接触核心机密,李葛建也清醒的意识到当下情形不容乐观,就在拉巴斯郊野的那一大片崇山峻岭中,必定潜藏某种威胁,虽然他现在也说不上来这威胁究竟会是什么。
大敌当前,“隐龙”驻地的紧张气氛与日俱增,这时候,他的确格外需要眼前的搭档、挚友伸出援手,毕竟美羽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马可农不也提到,他之前一直没中断强袭机的模拟训练,也许……
压抑了直接开口劝说的冲动,李葛建手捧茶杯,默默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老相识起身踱步,在面积不大的书房里来回走动。
葛建的想法,并没明白写在脸上,看似沉浸在思考中的高美羽却瞧了出来。
从上次分开到现在,一晃几个月时间过去,眼下ift全国选拔赛已经结束、“朱雀”无缘冠军,倘若能和搭档再次联手、加入材料上提到的秘密部队,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此时此刻,美羽脑海中不自觉回放刚刚看过的绝密材料,倘若一切属实——想到这儿,年轻人不禁心头一紧,怪不得葛建他自从离开中东就杳无音信,不知不觉间,这世界竟然已经历了如此诡异的事件、更要遭遇空前严峻的莫大危机了吗。
身为一名航空竞技选手,亲自签署过的协议上,“必要时得响应国家机构征召”的条款记忆犹新,不过他和葛建都清楚、只是尚未公开的是,有了alsa的雇佣经历,心生倦意的高美羽已经修改了与“朱雀”的合同、约定在选拔赛后退役;理论上讲,就在几天前ift全国选拔赛结束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一名在编航空竞技人员,即便国家再有需要,征召优先级也比在编人员低,实际上已没有了响应召唤的义务。
闲适的生活,与未知的征途,一下子陷入两难的抉择困境,手拿平板电脑的高美羽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直觉上,他真不想放手眼前的这一切,然而要和内心深处的天空执念相抗衡,却又谈何容易?
加入“朱雀”,乃至加入“公司”,如果只是为了钱,那现在已经到了见好就收的时候,难道不是么……
踌躇再三,在书房落地窗旁站了一小会儿,高美羽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几乎已经决定,要艰难的开口拒绝身后的好友。不,不仅如此,忽然袭来的无力感,更让他觉得,是不是应该也劝说一下李葛建呢,毕竟即便“公司”,也并不见得很在乎这样的作战行动,除非事态已经空前恶化,这会是真的吗——
权衡再三,正待转身开口,只见一抹亮色出现在小径尽头。
从书房落地窗看去,只见两个有说有笑的女孩子从远处一起走来,手上还拎着纸袋,步伐轻快,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忧无虑;上午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女孩子的肩头,即便远远遥望,视力过人的高美羽仍看得格外清楚,歆羽和萨拉*洛佩兹脸上的笑容,仿佛一股猝然而至的电流,让心思沉郁的年轻人心中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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