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没有回江浦县城,而是陪灵卉坐着,锲而不舍地逗着哄着,等用过了晚膳,灵卉终于肯让陈叙抱一抱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秀芷和秀芊过来请安,不一会儿秀莞也来了,坐在一旁喝茶,并不搀和她们之间的谈话,最近,她很安分。
秀芷还给灵卉新做了件大红缂丝的小袄,领边还镶上了一层挡风的灰鼠皮,到过年拿出来穿最合适不过了。
秀荪笑着夸着,不着痕迹地瞥了秀芷一眼,翘起的嘴角不免僵硬,想不到她这个最安分的姐姐,竟生出了最不安分的心思。
又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有如泥塑的秀莞,暗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怪不得一直以来,老见秀芷给灵卉做衣服,连带着秀芷的绣工也越来越好,多了些灵动的色彩,她一开始还以为秀芷只不过可怜灵卉年纪小小就失去母亲,后来渐渐地,才觉出不对来。
一。门。心。思偷看陈叙的秀芷娇羞地低下头,没防备看见秀荪这了然的一瞥,吓了一跳,目光慌忙躲闪开去,嘴唇抿得紧紧的。
秀荪也不再注意她,暗叹这姐妹几个没有谁是省心的,吩咐晓燕提着灯笼将陈大人和灵卉送到外院客房,一般陈叙来看望灵卉,过夜的话就会住在那里。
晚间,秀荪照例赖在老太太床上,却辗转反侧,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背,问道,“小小的孩子,还有心思了,怎么不睡?”
秀荪迟疑了片刻,叹息道,“不知表舅什么时候才能把灵卉接回去,我看灵卉想爹爹的样子,好心疼。”
老太太却叹道,“不接回去也好,等什么时候接回去了,就是你表舅续弦的时候,到时候新太太对灵卉如何,还得看天意了。”
秀荪也跟着叹了口气。
却听老太太道,“你怎么也不想你爹娘?”
秀荪笑着往老太太怀里拱了拱,“我有祖母,不想他们。”
祖母乐得开怀,抱着秀荪叫了几声心肝儿肉,拍着秀荪哄她睡觉。
秀荪却将脑袋埋在老太太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实际上她在想另一件事,那霍掌柜到底是谁的人。
她才不愿意相信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说的任何话,这事儿却不能让老太太知道,毕竟是阮氏嫁妆铺子里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她便修书两封,托小喜鹊的哥哥送去扬州,阮氏的嫁妆铺子里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任,她不敢用。
两封信,一封是给阮家舅舅的,一封是拖阮家舅舅送去永州的。
阮家舅舅很快就回了信,信上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让她不要起疑心,还夸秀荪小小年纪,体察入微,头脑清晰,是个好孩子啥啥的,秀荪将信纸丢在地上,撇撇嘴,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呢。
不过看了信之后,秀荪略略放心,起码舅舅是知道此事的,不用害怕被二老太爷阴了。
阮氏的回信到佛手湖别院的时候,秀荪已经领着府里的管事婆子们准备过年的器物了,阮氏在信里说这事儿她知道了,其余的没多提。
秀荪也早就没心思去管这事儿了,随着这封信一起到来的,还有个了不得的消息,那就是,阮氏又怀孕了。
乖乖,秀荪有点心疼,她娘亲为了早日回来,是有多努力呀。
刚怀上没满三个月,不敢挪动,八老爷和阮氏只好留在永州过年了,幸好茹娘子的夫婿正在永州游历,顺便照顾阮氏几天,家里稍稍放心。
老太太索性去信永州,嘱咐阮氏千万别挪动,就留在永州把孩子生了,等做完月子再回来。
秀荪暗暗点头,上回阮氏生芃哥儿的时候出了那么多事,还不如呆在人口简单的永州,再加上她那眼里不容半颗沙子的二伯母陈氏,应该能护阮氏周全。
同时,老太太用声情并茂的文字对八老爷耳提面命,大意是,千万不可惹阮氏生气,否则就将他逐出家门之类的,信的末尾还补上一句,“反正我已经有孙子了,儿子有没有都无所谓。”
秀荪执笔的时候犹豫了半天都不知如何下笔,想她那天真烂漫的爹爹,不知看到老娘的绝情话语,会不会难过得哭起来。
爹爹呀,人总要长大的,总有一天要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您老也要学会在摔打中茁长成长哇。
因八老爷和阮氏不回来过年,佛手湖别院这个年过得有些冷清,除夕的时候,老太太带着几个孙女吃了年夜饭就在一块儿守岁,后来谁也不记得大家是则么睡着的。
这年的冬天有些冷,除夕那天的傍晚便开始飘雪花,不想第二天一早,掀开门帘,竟然看见了一整片白茫茫的世界,虽然知道这雪很薄,比不上京城,却还是难掩兴奋,想去雪地里踩一踩。
秀荪忙让小喜鹊给披上斗篷,就迫不及待冲进了院子里,雪地有些滑,秀荪索性将厚重的斗篷一裹,坐在雪地里搓起了雪球。
她前世在京城长大,对雪很是了解,每年冬季,还常常央求皇祖母去西山堆雪人。五皇子身体不好,大多时间只能呆在屋里,秀荪常常搓个雪球回去送给他,两人窝在温暖的屋里看那大大的雪球一点一点融化成一盆普通的水。
沉浸在回忆中,手上做着熟悉的事儿,不一会儿,秀荪就搓了个好大的雪球,这边雪层太薄了,雪球的形状不太规则,好在看上去还算白净,不知灵卉有没有见过呢,秀荪抱着大雪球,从地上站起来,打算捧去给灵卉看看。
谁知脚下一滑,秀荪整个身体后仰,雪球也脱了手,滚落在地,又变回了一堆雪。
秀荪失去了重心,难以回转,只好咬紧牙关等待着屁股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到来,甚至在脑中想象出了那酸爽的痛感。
却没想到,背上一紧,整个人都被稳稳扶住了。
她心有余悸地睁开双眼,内心里隐隐有些期待,缓缓转过身,希冀的眼睛黯淡下来。
不是无孔不入的那人,不是期待出现的那人。
此人有些眼熟,秀荪想了半天,才迟疑着开口,叫了声,二表哥。
“二表哥,您怎么来了?”秀荪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从二表哥的身后转出个六七岁的小厮,笑着道,“七小姐,表少爷是来给老太太拜年的。”
秀荪听了这话,不置可否,昨晚守岁,是个人都知道今天会起晚一些,这个人,今天还这么早来拜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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