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圣”鲜于武,乃是天垣世界第一个有明确记载的破境飞升者——他前面也不是没有,但相关记录残缺,有些只知而其名不明其事,有些但知其事而不晓其名,只有鲜于武是真正无可怀疑,履历清晰的历史人物。
天垣朝的信史长达一万七千年之久,据说在此之前,两三万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时代,就已经有人破境飞升啦。进入信史时代后,鲜于武大概是在一万六千多年前飞升的,他在凡间的时候不但武艺群,而且曾经统率大军,百战百胜,故此才得了“兵圣”之名,各地都建造祠堂以祭拜之。
只是等到天垣朝统一天下以后,因为初代几位皇帝的祖宗据传都跟鲜于武见过仗,或者单挑被他打败过,所以特意没把这“兵圣”列入官方祭祀。缺乏地方官府的支持,兵圣信仰也便逐渐没落。尤其这郕邑,原本旧城建在山间,为天下有名的雄关险隘,兵圣信仰既盛,祠堂也就盖得格外雄伟宏阔。但是后来天下基本上太平了,城池因为山崩而遭到毁坏,干脆迁移到了平地上,倚山而建,兵圣庙不再紧靠城邑,去的人就越来越少,直至彻底废弃。
“六龙”之三遁入兵圣庙,就此消失不见。黎世杰等人仔细勘察,竟被他们现在正殿神龛下有一条隐藏的秘道——那仨货一定是躲进秘道里去啦,要不是他们仓惶间没能彻底掩盖踪迹,估计后来者也根本现不了。黎世杰问檀伦,这秘道有没有出口,是通往哪里的呀?檀伦张口结舌,是一问三不知。
倒是他姑姑檀老太太回答说,我们并不知道这里有一条秘道,不过想来——“郕邑曾建在山中,兵圣庙就在墙垣之内,当时为南北要隘,每遭兵燹,被围经年亦常事也,则邑人于兵圣庙中开凿秘道,或遁逃,或隐匿,也并不足奇。”
倘若秘道别有出口,估计那三个恶贼早就跑远啦,追之不及,可是既然来到这里了,又岂有不往下一探究竟的道理呢?万一下面只是个藏兵洞,没别的出口呢?童德威奉劝黎世杰,秘道莫测,不当用险,咱们还是就此收兵回去吧。但黎世杰沉吟少顷,还是决定下去探查一番。
他考虑的倒也颇为周详:很明显秘道是通向山腹的,如此峻峭、坚硬的山崖,真能以人力开凿出很大空间来吗?里面必然险狭,则险狭处惟力为视,恃勇者胜,他在前面一堵,就算“六龙”齐来,又能耐得他何?在这种“一夫当关”的地形,数量不重要,质量才关键,他自认要强过睚眦少许,也不怕对方偷袭暗算。
至于什么机关、暗器、断龙石……真当平话小说哪?几千上万年的岁月侵蚀,还有什么机关能够保证功效不失的?除非是“六龙”新设的机关,但未经严密筹划、集众人之力造就的新机关,还不入他黎世杰的法眼。
张禄一开始并搞不懂黎世杰面对未知,这谜之自信是哪儿来的,直到进了秘道,才知道——我靠无我中阶就已经算半个地仙了吧,即便比不上于吉,那也相当于左慈了……不能把他当普通武林高手来看待……
黎世杰命檀伦留在秘道之外保障后路,自己带着童德威和檀老太太,一起下秘道去探查。此外他还特意点了五名窥奥跟随,三个来自郕邑,另两个——“罗雄、张禄,你们来。”
张禄心说怎么又有我,你还真瞧得起我嘿。不过自己对这秘道却也是好奇心颇重,反正天塌下来有长人顶着,那我就跟进去瞧瞧吧,这数千上万年的古洞,究竟留存着一些什么秘密了?
至于“六龙”,在张禄看来,他们肯定早就逃得不知去向啦,谁还傻傻地跟秘道里等着你?倘若那秘道是死的,并没有第二个出口,白痴才会在被人追的时候钻进去哪。除非……不,我不相信这从根本上就是一个圈套,那太危险了,我本能地无视这种可能性!
秘道就在神龛之下,有石制的阶梯向斜下方蜿蜒伸展。黎世杰高举火把走在头一个,后面跟着檀老太太,然后是张禄等人,童德威断后——通道确实非常狭窄,他们只能排成一纵列通行。
石阶向下延伸了大概四五十级,便到尽头,但左右两侧貌似还有通路。黎世杰略略回示意,檀老太太颔会意,于是前者挺剑而前,直面向左,后者举着兵刃——是一支熟铜铸就的龙头拐杖——直面向右,二人脊背相靠,以防不测。
黎世杰道:“这是死路。”老太太却说:“此处可通。”于是她后退一步,仍然请黎世杰顶在前头,队伍朝着右方便拐了过去。
再走数步,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偌大一片空间,貌似人工开凿的甬道接上了天然秘窟。这秘窟向上丈余便是洞顶,向下却深不可测,别有台阶通向深渊。黎世杰保持警戒,就在秘窟前停留了少顷——估计是在观察周边状况,同时感应附近有无生物存在。随即他点一点头,迈步登上了台阶。
好在这台阶是沿着秘窟边缘螺旋状下降的,一侧是万丈深渊,另一侧却有倚靠,而且宽度足够三人并排前行。队伍就此疏散开来——侧面若是没有石壁,那就多站个人,大家心里会比较踏实一些——檀老太太落后黎世杰半步,跟在他的侧后方;张禄则和罗雄并排而行。
那家伙仍然不说话,而且还低着头,把面孔隐藏在阴影之中,也不知道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秘窟虽是天然生成,这石阶肯定是后凿的,并且在石壁上偶尔还雕刻着一些图案、花纹。檀老太太见多识广,不禁惊叹道:“这是十六郡争雄时代的图画!”张禄掐指一算,也就是说这秘窟构建于天垣朝诞生之前,大概得有**千年的历史啦。
但是黎世杰随即冷笑一声:“这死人可没有那么久远啊。”手中火把垂落,朝着下方一照。张禄眼神好,瞧见石阶上散碎着几具白骨,衣物、兵器也都只剩下些碎片,也不知道最前面两人是从何而判断的,就听黎老太太惊呼一声:“是本朝衣冠!”
黎世杰冷哼一声:“如此看来,这里早就变成了盗贼的渊薮,汝家镇守郕邑已历三代,而竟懵然无知,嘿嘿,嘿嘿~~”火光闪烁下,檀老太太貌似面有羞愧之色。
张禄心说这倒也不怪檀家啊,根据自己过来时候的观察,从郕邑通往兵神庙的山路也早废弃,长草滋蔓,少见行人,附近更没有常住人口的迹象。如此荒僻之所,邑宰没注意到有个秘窟可以藏人,那也在情理之中吧。再说了,檀家也只在这儿镇守了三代而已,估计都到不了一百年,但看这些白骨的朽烂程度,又是在山腹密不透风之处,没个三五百年甚至更久,不至于皮肉皆无,烂得这么干净吧。檀老太太你羞愧个什么劲儿啊,这锅你家就不该背。
再走不远,忽听前面黎世杰“咦”了一声,随即高高举起火把,照耀出洞壁上以利器划出的一行字来。这行字很奇怪,似乎是汉字——也就是天垣朝通用文字,两者只在少数文字和某些笔画上有所差异——却又夹杂着一些古怪的符号,比方说最后一个,就是长长一竖,竖下再加一点。
檀老太太皱眉道:“倒有些象岛夷的刻画……”海外诸岛居民也是有自己文字的,但是天垣朝不承认,认定了他们都是没文化的蛮子,所以那必然不是字,而只是简单的刻画而已。
张禄在后面远远瞧见,却不禁浑身一震,感觉有一万匹草泥马从心头奔掠而过……这要是穿越之初见到这么一行字,他估计当场就崩溃了——这都是幻觉啊幻觉,你吓不倒我的哇哈哈哈哈~~我的本体一定还在地球上,在二十一世纪,不过是正被俩白大褂按在电椅上接受电击疗法呢吧……
不过在口袋地球中辗转了那么多年,继而又略窥三维世界之一斑,这会儿的他真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在这个修真的世界……不,多世界体系中,什么事情不可能生啊,再诡异的事情,老子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再瞧那行字,其实他也判断不出来其中是否有错误,但大概意思是了解的——
“我が生涯に一片の悔ぃ无し!”
我的生涯毫无悔恨!什么岛夷,什么刻画,都不是啦,这明明是日语嘛,这是《北斗神拳》中拳王拉奥非常著名的台词啊。
张禄脱口而出:“这应该是拳王留下的字迹。”
黎世杰转过头来瞥了张禄一眼,微微点头:“拳王……难怪……”
张禄心说怎么就难怪了?你对这一世的“拳王”究竟有什么认识吗?为什么觉得拳王能写出这么奇奇怪怪的天垣世界之人都读不懂的文字,就该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吧?
檀老太太闻言先是一惊,随即瞪一眼张禄:“汝如何得知?”张禄垂下眼睑,并不作答。
我怎么知道的?因为老子是穿越者!但这话当然不好明说。
黎世杰也知道张禄是穿越者,只是此穿越者非彼穿越者。在黎世杰想来,张禄一定是被天、魔摄去别的世界执行任务,在此过程中见到了拳王的笔迹或者他的某些符号刻画,但这事不能宣之于口,只得微微一笑:“我相信张禄所言,也不必多问。”
他身份尊贵,又是此行脑,此言一出,檀老太太虽然满脸的疑惑,却也不敢再追问了。但是张禄心中却又有疑云升起——黎世杰为何丝毫也不为怪?他是知道别的世界也有拳王遗存的吧!
拳王拉奥,乃是健次郎的长兄,北斗神拳继承人龙拳徒,这人本来并不该存在,他只是一个漫画角色而已。张禄少年时代也可勉强算是《北斗神拳》粉,知道拳王的绝技是“北斗刚掌波”、“天将奔烈”、“无相阴杀”,等等,当日在钧天世界听说“百裂刚拳”史匡威得了拳王传承,所使的乃是“北斗刚掌波”,他就觉得挺惊悚的,但那时候还以为彼世之拳王,与此世的拳王仅仅名号相同而已。
今天见到这一行字,才知道那肯定是同一个人!这人既会使“北斗刚掌波”,又能书写日语口号,那他就不仅仅是这些三维修真世界里通过玄奇界各方纵横的一名穿越者,而跟自己一样,是来自机械世界地球的穿越者!“北斗刚掌波”之名还能说是巧合,这段日语可绝对巧合不起来啊!
三无和尚曾经透露过,跟他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从地球经口袋世界破境飞升的,应该还有几人,难道这拳王也是其中之一?那是个跟自己出处相同,甚至生存年代也近似的地球人吧。这人也跟自己似的,先跑天垣世界来上户口,然后通过玄奇界到处纵横……老前辈啊!只有这样解释,一切才都勉强能够说得通吧……
遥想拳王风采,张禄突然觉得自己也有机会,不禁胸口一热,万丈豪情蓬勃而涌。漫画中的拳王拉奥本就以刚猛、霸气著称,那位前辈挂着他的名号,尽显纵横一世之威,想想还真是叫人热血沸腾。他是怎么办到的呢?自己将来学有所成,达到无我甚至是无人境之后,又该起个什么烜赫的名号来唬人呢?
“醉眠剑客”……啊我呸!实在是太难听啦,若此名号也传扬到天垣来,我必要痛恨风赫然一辈子,咱俩不死不休!
正在胡思乱想,却现深渊已经到底,而在洞壁的侧面,凿开一道一人高的出口,隐约有天光透入——我就说吧,果然是有后门吧,那几个家伙肯定早就跑远啦!
张禄暗中松了一口气,可多少也觉得有些遗憾……那边黎世杰抢先迈步而出,随即召唤一声:“都出来!”众人匆匆跟将上去,张禄一穿出洞口,就见不远处山壁陡立,藤蔓、苔藓滋生——咦,这是个山谷啊,四周峭壁几乎直上直下,人就跟站在个井底似的。
忽闻高处有人长笑道:“我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叫他们都出来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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