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托尔雷克地下永远是一副模样。黑色钟乳石状建筑鳞次栉比,淡黄色的灯光排列成规整的矩阵点缀在上头,看上去似乎是位处女座画家的杰作,然而在有的地方,灯光的颜色却迥然不同,吹出一股暧昧的暖风。
18号酒吧就是灯光标新立异的其中一间,这里的灯光是迷醉的紫红色,仿佛曼陀罗盛开的花朵魅//惑着路人前来光临,有些人就喜欢这里迷幻的风情,特别是些郁郁寡欢、意识海打成一个个死结的哨兵,这儿卖的酒,这儿陪客的男女都是最棒的麻醉剂。
马修就是这儿的常客,以他桀骜不驯的性子每次来都是呼朋唤友带着一群小弟摆出打家劫舍的架势来喝酒,而这次从加萨尔联邦归来,他消沉了很多,没有朋友没有小弟,只身一人窝在角落,颜色瑰丽、酒精度超高的饮料一杯一杯往肚里灌。
昔日被点过名的陪客笑语嫣嫣地跑过来想要安慰他几句,谁料还没近身,就被他狰狞的面孔吓走了,见到这副情景,情商不低的陪客们乖巧地绕开了他,给了他独酌的空间。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像常年熬夜的吸血鬼,黑色的眼袋坠在眼眶下,有股迷离颓废的气质。
没见面的新鲜面孔很快引起了陪客们的注意,男的女的各自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咬耳朵,猜想着他会翻谁的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走到了阴沉暴躁的马修身边,粗鲁地摇了摇他的肩膀。知道马修脾气的人倒吸了口气,老板更是打开光幕准备报警,令他们更意外的场景出现了,马修回头瞪了他眼,阴测测的面容忽然多了分匪夷所思的味道,就在他停顿的一瞬,男子一拳打中他腹部,然后一把扛起他悠悠然地走到了吧台边。
“你好,他的酒钱我替他付。”
老板的光幕还停留在报警的页面,他赶忙切换窗口报了个数,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也没看他动手点开id环,钱已经到账了。老板愣了会神,再回眸男子和马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黑格尔。被硬邦邦的机械部件顶住胃部的马修一阵阵恶心,他也没提醒黑格尔注意,直接吐在他的身上,黑格尔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了眼自己被秽物弄得乱七八糟的外套,不由叹了口气:“这可是我最新的一套正装,你这个败家玩意儿,真是坑死我了。”
“放我……唔,下来!”马修头重脚轻地晃荡着,恶心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黑格尔把他扔进车,脱掉外套直接扔在了地上,他警告道:“一会儿见到主人你得给我清醒点,听到没有。”
马修似一滩烂泥躺在车座上,最后抵达“黑塔二号”的时候他还不怎么清醒,最后是黑格尔给他打了阵醒酒针才让他找到自己的腿在哪儿,晃晃悠悠地走向主控区。
马修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当他知道自己被个仅存一个大脑的人摆布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生都玄幻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造反,但他能力有限,而这颗大脑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托尔雷克的网络设施,是个比ai还要可怕的存在。
马修瞥了眼星海似的主控间,目光始终没有落到西宿的“脑”上,他懒散地问:“找我什么事?”
西宿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沉默,沉默到马修整个人都变得暴虐起来的时候他这才说:「没有向导,你打算怎么办?」
马修愣了下,气急败坏地说:“那还不是怪你的ai!如果不是他给我添乱!我早就把哈克尔带回来了!”
西宿又问:「你为什么要哈克尔不可?」
“废话,当然是因为他是最强的。”马修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不是最强的向导我不要。”
「如果有个向导比你心目中的哈克尔还要厉害十倍呢,你会怎么做?」西宿又问。
马修脑袋更清醒了几分,直觉问道:“怎么,你要拆cp?”
西宿继续说:「我这儿有个没有完全觉醒能力的向导,他继承了哈克尔导师诺亚的能力,他是最强的。」
马修敏锐地想到被黑格尔绑来的那两个人,皱着眉问:“你想让我把那个向导睡了?”
黑格尔咧嘴笑着补充:“他是艾里盖利选中的向导,但是可惜啊,他们还没来得及标记。”
听到艾里盖利的名字,马修的新仇旧恨全都积聚在心头,不等西宿再劝什么他立刻答应下来:“艾里的么,那正好,我要让他也尝尝被夺人所爱的滋味儿,他现在在哪儿,带我去。”
黑格尔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有点担心自己的激将法激过了头,他再三叮嘱:“我是让你去标记他,不是让你去杀了他,别伤害他,明白没有?”
“被我标记了那就是我的人了,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人?”马修嗤笑了声,不耐烦地说,“行了,快带路吧。”
黑格尔看了眼“脑”一眼,似乎接收到了命令的信息,他不大放心地看了眼马修,最后还是妥协了。他把马修带到了蓝图的房门前,还想再嘱咐几句,谁知马修阴测测地说:“你刚刚揍我一拳的事我还没忘了,如果你不想我把那个向导玩死的话,就给我闭上嘴。”
黑格尔一噎,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马修很满意自己的恐吓效果,他扯出个嗜血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门。看到他的出现,蓝图惊疑不定,当他报复心盛起地说出那段话时,他满意地看到蓝图的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紧握的双拳无法遏制地颤抖着。
对,就是这样,继续害怕下去吧。
马修优哉游哉地看着他紧绷的表情,状似无意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外套,与此同时,他的精神系也跑了出来,冲着蓝图嫌弃地嚎叫了声。
“妈的,别嫌东嫌西了,有向导就给我上。”马修踹了自己的精神系一脚,甩开外套轻松自在地说:“你这房间真够烂的,连张双人床都没有,看来我只能站着标记你了。”
野猪步步逼近,哼哧哼哧的鼻息声越来越重,蓝图不住开始移动,他可不想坐以待毙被这个非主流标记!他跑了起来,野猪像是瞄准了猎物朝他冲了过来,尖锐的弧形獠牙顶到了蓝图的脊梁骨,一阵尖锐的凉意窜上头顶,蓝图下意识矮下身,打了个滚躲到了另一边。
野猪没能抓住他,哼哼唧唧地刨着地面又要过来,而此时此刻马修已经脱//掉上衣露出精悍的上身,和精神系两面夹击朝蓝图逼近。
蓝图的紧张情绪如同涨潮的海水质直扑向青鸟的意识海,隔着墙看到蓝图已经快被逼入绝境,青鸟手脚并用使劲砸着墙,脑门也不惜余力地叩了下去:“咚咚咚——”声音大的惊人。
“你就打算这样看着吗?”不知何时,黑格尔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双手抱肘遗憾地啧了啧嘴,“是不是觉得光有画面没有声音没什么紧迫感,要不我让你听听声音?”
“不——住手——”青鸟逼红了眼眶,朝黑格尔扑过去,他呲目欲裂地吼道,“这是你们安排的陷阱?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早说过了,我们想让蓝图恢复。”黑格尔躲过他的攻击,冷冰冰地打了个响指,一瞬间,青鸟的耳膜里顿时充斥着马修的嗤之以鼻的辱骂:“我说你这种货色艾里盖利看上你哪儿了?你很厉害吗?可你现在在发抖啊,你的精神系呢,快放出来。”
精神系……
青鸟瑟缩了下,他看见蓝图骂咧着揍向马修,却被一肘打翻在地,他痛苦的蜷起身体,害怕恐惧源源不断地朝青鸟袭来,而在这庞大的负能量下,蓝图却没有求救,他不想让自己担心。马修已经跨坐到蓝图的身上撕扯他的衣物,他的精神系在蓝图身旁蹦跶威胁他具象出精神系。
不——青鸟的额头砸向墙壁,顷刻间流出血迹,血水淌过他眉心,仿佛附身上了修罗。
黑格尔看上去比他还着急,他捏着袖管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喂,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要等到你的主人被人标记为止吗?”
青鸟缓慢地回过头横了他眼,双眸不知何时也被血色浸染。
“你们会后悔的。”就在他开口的时候,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青色的粒子顺着他回头的动作顺着发丝飘散出来,淡淡的柔光笼罩住他的身体,他盯准蓝图的方向,再一次狠狠将身体砸向了墙壁。不像前几次硬碰硬的撞击,这一回他的身体分化成青色的粒子穿过了墙壁,从后望去,能看见那些纷飞粒子的形状仿佛一只优雅修长的凤。
黑格尔不住兴奋地握紧了手臂:“来了,终于来了……”
蓝图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双手被马修攥住高举过头顶,而马修的另一只手在撕扯他的衣裤,他忍住惊惧死死卡着声音没有尖叫,却没放弃反抗使劲挣扎着不让马修得逞。
马修又揍了他一拳,掐着他脖子冷冷地说:“听着,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我对你可不会像对哈克尔那样心慈手软。”
马修勒住蓝图的脖子渐渐加重力气,蓝图感到颈部陡然增加了束缚,空气好像完全透不进来,他的嘴一张一合,难受得呛出了眼泪。
马修嫌恶地轻嗤了声:“没用的东西,老子连标记你的兴趣都没了。”
缺氧让蓝图暂时性休克,连带马修的辱骂都听得断断续续,他的眼前亮起一阵白光,连带意识海也被这无懈可击的光亮征服,恍惚间,光源深处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他缓缓朝蓝图走来,带着令人熟悉的温暖。蓝图迫不及待向那身影伸出了手,下意识呼唤起来:“艾里……”
“抱歉,是我。”青鸟的容颜清晰地出现在蓝图眼前,他苦笑了下,喃喃自语道:“你果然需要的还是他啊……”话音刚落,青鸟的身体膨胀了数倍,双手覆上了珐琅蓝般瑰丽的渐变色飞羽,他脉脉看着蓝图,直到身体被羽毛包裹。
“嘭——”一声礼花似的巨响,蓝图颈上的约束感消失,空气重新充盈双肺,他霍然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泪迹未消的模糊视野里,一只华丽的禽鸟张开双翼保镖似的站在他身前,拖曳在地的尾羽蓬松柔软,折射出彩虹光泽。
他讷讷盯看着那几乎顶住天花板的漂亮禽鸟,情不自禁地喊道:“青鸟?”
禽鸟的身形僵了下,它拘谨地收起双翼,扭头看向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琉璃珠子般透亮,它轻轻吟叫了声,意识海里即刻响起它的回音:——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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