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领着赵匡义进老李家请罪,这一步走得可谓是惊险之极。万一,老李家不想给赵家翻身的机会,连灭族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可是,赵匡胤赌的就是李中易不会真下狠手。
俗话说的好,只有你的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下来,赵匡胤不敢说对李中易的脾气和秉性了如指掌,至少有一点,他是颇有些把握的。
李中易的身上,有一股子罕见的傲气,越是难啃的骨头,他越会憋着劲的下狠手。反而,敌人若是主动怂了,倒很可能获得宽大处理。
赵匡胤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思虑再三,最终决定领着赵匡义进来请罪。
事实上,时至今日的老赵家,家大业大,人丁繁盛。在李中易将触角伸出到亭和村以下之后,这么多人若想逃过雷霆般的打击,简直是不可能的幻想。
不管怎么说,哪怕李中易最终没有饶过赵匡义,只要整个老赵家挺过了这一关,尚大有可为!
再怎么说,赵匡胤本人,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反心,平日里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从不行差踏错半步。
另外,赵雪娘已经被选秀入了宫,名义上也算是李中易的女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主动投降了总有一线生机,继续顽抗下去,只会惹来灭族之祸。
薛太妃一直没见赵匡胤,谋反毕竟是捅破天的大事,只有李中易本人才有赦免的权力,薛太妃哪怕是李中易的亲娘,也不想去淌这汪深不见底的浑水。
夜幕降临之时,老李家那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石守信精神猛的一振,赵家兄弟那边终于开始了。
原本仅存的一丝疑虑,被彻底的打消,石守信也没啥好犹豫的,领着已经全副武装的家丁们,冲出了石家。
大街上,由于李云潇的遇刺,原本遍及街巷的巡警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石守信骑在马上,暗暗点头,赵老三派人刺杀李云潇,还真实一记高招。不管李云潇死了没有,只要他受了重伤,就大有机会。
皇宫里,有大周的小皇帝和符太后,按照赵老三和石守信的计划,由石守信率人进攻皇宫,目的就是将小皇帝和符太后劫持出来,以便借用小皇帝的名义,号令天下。
想当初,李中易虽然靠武力打进了开封城,可是,他主政之后的诸多倒行逆施的政策,真正侵害了豪门大户以及勋贵们的根本利益。
在诸多坏政策里边,石守信最痛恨的是,李中易为了抑制土地的兼并,居然下达了限田令。
限田令,其实是一种横征暴敛的政策,让田亩数量超过了五百亩的达官贵人们,个个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石守信十分贪财,他以前领兵作战之时,没到一地,都会搜刮民间的财富。
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老石家可谓是富得流油。不然的话,哪来的那么多钱,好好款待李中昊那个笨蛋?
由于人心惶惶不安,街道上并无行人的踪影,石守信领着人正好加快速度,居然提前赶到了皇宫的侧墙外边。
守卫皇宫的人马,都是李中易的人,石守信既没有掌握攻坚的火炮,也没有把握攻破皇宫的任何一座门,只能选择从侧墙突破进去。
“布谷,布谷……”石守信的心腹二管家石豹,搓起嘴唇,发出了事先约定的信号。
“布谷,布谷……”皇宫的侧墙里边,随即传出回应的讯号。
石守信满意的点点头,命人架起早就准备好的云梯,靠到宫墙上边。
石豹率先爬了上去,就见宫墙里边,赫然也架了梯子,他不由一阵狂喜,赶紧向后面招手,示意大家都跟上。
石府的家将们手里拿着刀枪,跟在石豹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爬上宫墙,再由墙里边的梯子接应着,快速的下到地面。
石守信很有些自得,只要悄悄的摸进了皇宫,劫持小皇帝和符太后的希望,也就大得惊人。
有石豹在皇宫内的墙边接应,石府的家将们源源不断的涌入皇宫,这时,石守信也爬上梯子,进了皇宫。
在石守信的指挥下,石府的家将们摆开进攻的阵势,不断的向皇宫里推进。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沿途之上,居然没有遇见一个禁军的士兵。
石守信心里犯起了嘀咕,究竟是运气太好了,还是有些反常?
不过,事到如今,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并无卵用,石守信索性抛开杂念,指挥着他的部下们,直奔小皇帝所在的垂拱殿。
自从李中易打进开封城之后,皇宫的守卫工作由近卫军接掌,宫里的消息就很难再传出来。
石守信之所以摸得清楚宫里的状况,主要是内侍省都知康泽的身边,出了奸细。
那奸细名叫小刘子,是康泽身边的小太监,只不过,这小刘子一贯不得宠,心生怨恨之下,又被石守信所拉拢,这便上了贼船。
只是,小刘子虽然在宫墙内侧竖了梯子,却始终没见他的人影。
石守信也考虑其中的蹊跷之处,只是,既然事先约定的梯子架起了,这就说明小刘子兑现了承诺。
所幸,小刘子的父母兄弟,都掌握在石守信的手心里,倒也不怕他偷奸耍滑!
就在石守信摸进皇宫的同时,已经赶回开封城的李中易,从水门边悄悄的爬墙进了皇宫。
经过轮换后,如今的皇宫守卫将领是,近卫军丙营指挥使李五十。
李五十亲自将李中易接进宫里后,小声禀报说:“都准备好了,增援来的兵马,都埋伏于垂拱殿的附近。”
李中易点点头,瞥了眼跟在李五十身旁的康泽,忽然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赞道:“康都知,你干得很好,显然要立大功了。”
康泽像趴儿狗似的,哈着腰,谄媚的说:“小的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点小事罢了,怎么就敢居功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康泽这个老货,给点面粉他,他就敢开染房。康泽这小子越是不肯居功,他的心里只怕是美极了吧?
“好好当差,若是做得不好,就派你去守陵。”李中易看不惯康泽得瑟的小模样,故意敲打了一番。
康泽的腰,哈得更低了,涎着脸说:“小的一定乖乖的听吩咐,从不敢乱说乱动。”
一样米养百样人!
康泽的性子,本来就是吃打不吃捧的怪异,李中易越是踩他,他越乖顺,实在是奇葩一枚!
“爷,石守信已经从墙边摸进了宫。”李五十接到最新的消息之后,马上转禀于李中易知晓。
李中易眯起两眼,冷笑道:“石守信还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难怪当初就是他开的门。”
李五十没听懂,可是,康泽却猜到了另有隐情,让李中易对石守信的看法,异常之糟糕,糟糕透了顶。
如果说,黄袍加身的主角是赵匡义的话,那么,篡夺柴家天下的头号功臣,除了的石守信之外,还会有谁?
另外,作为杯酒释兵权的主要配角,李中易怎么可能忘记石守信干过的那些大事呢?
李中易在康泽的引领下,很快来到了小皇帝的寝宫,寝宫的四周全是武装到了牙齿的近卫军官兵。
其实,李中易打进开封城后,小皇帝柴宗训原本就有的病根,愈发加重了,整日里只能缠绵于病榻。
如果不是李中易一直暗中替小皇帝把诊脉开药,急怒攻心的小皇帝,只怕是早就驾崩了。
李中易快步走到小皇帝的身旁,小皇帝紧闭着两眼,面色晦暗发黑,显然病情又加重了一些。
李中易替小皇帝把了脉之后,不由暗暗一叹,就算是他的医术非常高明,恐怕小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
小皇帝的虚症其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病,李中易不想为难小皇帝,更没有杀之的念头。
说白了,李中易若想小皇帝早点死,只需要不出手替他诊病即可。若不是李中易开的药吊住了命脉,小皇帝能不能撑过去年冬天,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中易从随从身里接过一直携带的针匣,取出几支银针,掐住了穴道,替小皇帝施了针。
“不要让逆贼们惊扰了陛下。”李中易想了想,终究狠不下心肠送小皇帝去见阎王,索性吩咐李五十,“将陛下先从地道送出去吧。”
“喏!”李五十大声应喏,他看得出来,李中易对小皇帝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当初的李中易便是太子之师。
“太后娘娘呢?”李中易目送小皇帝被抬走,扭头又问。
康泽十分机灵的抢先说:“回爷的话,还在延和殿内。”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吩咐李五十:“那边的地道内,可安排了人手?”
李五十毫不含糊的说:“未免打草惊了蛇,地道的入口并没安排人手,可是,从地道的中段一直到出口附近,全都安排好了重兵把守。”
李五十是个精细之人,他办的差使,至今从未出过差错,李中易自然放心得下。
“那就去看看太后娘娘吧。”李中易心里惦记着符太后那边,担心出了妖蛾子,索性亲自过去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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