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境界线之前,我对自己一行人于木屋事件中的遭遇并不十分上心,尽管当时的异常给了幸存者不少的伤害,对锉刀小队的雇佣兵也并非没有威胁,但是,对于我、咲夜和锉刀这个等级的人物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经历。要说到诡异危险,木屋事件本身于我们这些常年行走于神秘中的专家而言,就像是过家家一样。由崔蒂和格雷格娅等幸存者身上牵扯出来的大计划,以及五十一区的正式登场,神秘组织的结集,无一不比单纯的木屋事件更令人在意。
在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经历中,木屋事件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环节而已,其本质只是一次研究实验,至于其他可以想象的意义,也都只是附带品而已。即便在五十一区即将发动的大计划中,木屋事件涉及的研究成果“特洛伊”被当作交易筹码,从而成为计划的一部分,但也并非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然而,境界线的遭遇,以及席森神父对木屋事件中所涉及的实验性“神秘”的进一步解说,让我对五十一区开发出来的“特洛伊”产生警惕感,这种警惕并非源于它的病毒性,又或是五十一区的实力,仅仅是因为,这个“特洛伊”有可能会和“江”扯上关系。
目前为止,加上异化右江事件,“江”的行动仍旧可以视为间接而缓和的,如果这是因为执行它的意志的映射性存在,都是代表其生命灵性一面的“人形”的话,那么,一旦“特洛伊”真的被“江”的意志所干涉,那么,由其产生的现象和动静,绝对会是一种暴烈又无情的灾难,因为,“特洛伊”这种充斥着病毒性的神秘,很可能代表着“江”作为病毒本能的一面。
鉴于这种可能性,耳语者不可能去研究和发展“特洛伊”,以免在某个环节产生不可控的,直接涉及到“江”的危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神秘,只要和“江”没有直接关系,对现在的耳语者来说,都拥有可以解决的办法,因为,同样疑似同为“江”的映射的近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至于近江会否被“江”侵蚀,和右江一样被异化,则暂时不在考虑之内,因为,近江和右江在人格和知性等等用以塑造独立人物的因素上,都拥有相当大的区别——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感觉,即便同样是映射性存在,但是出于各自的区别,对“江”的抗性也各有不同。
近江和右江的差别,让她比右江更难以被侵蚀。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神秘在战争中大行其道,耳语者也很难遭遇直接性的破坏。但是,一旦我们直接在耳语者内部保存、研究和发展“特洛伊”的话,这个疑似“江”的病毒性投影的东西,就会立刻成为一颗定时炸弹。
我对得到“特洛伊”的期待并不强烈,对于任何由这玩意发展出来的成果,只抱以一种可以远观不可亵玩的态度。诚然,即便五十一区无条件赠送一批“特洛伊”种子,我也不会拒绝,因为五十一区的行动,让“特洛伊”在未来必将成为一股力量的情况变得可以预见,他们并不清楚这种东西背后的可怕性,所以,对待它只会如同对待生化武器一样。
既然和“特洛伊”系列产品打交道的日子不会太久远,即便不能将之带回耳语者,不能用耳语者的力量来进一步研究,但是,身在第一线的我,必须对其进行一定的了解。
这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让席森神父的说服力变得孱弱,我并不忌讳对他明说,比起挂上了五十一区名头的大计划,我更在乎他的私人目的——无论怎么看,就算敌人是纳粹,就算这些纳粹可以摧毁整个美利坚,就算五十一区拿出研究成果和政治利益作为交易筹码,对于席森神父和走火所代表的组织来说,也不应该轻易就为政府部门奔走。何况,如果纳粹太过强大,那么,直接挡在它们进击路线上的,就不再是美利坚政府和零散的神秘组织了,而是当前来说,全球最强大的神秘组织“末日真理教”。
从这个角度来说,无论参与五十一区挂名牵头的计划有多少好处,都并不比坐山观虎斗的好处多上太多。
因此,席森神父和走火等神秘世界的来客,必然不会只是如他所许诺的那样,得到来自于政府机构的善意和好处,同时对神秘组织的联合行动做一次预演。
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你说过,计划完成,足以改变当前势力范围。”我盯着席森神父说:“我不觉得是指‘特洛伊’,或者政府方面的动作。”我看向锉刀,问她:“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认为。”锉刀倒是毫不犹豫地就赞同了我的看法,在我不在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从席森神父那里得到更多的线索。也许是因为咲夜就跟在她身边的缘故,也许席森神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直接告诉其他人,至于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席森神父和他的合作伙伴,站在自己的角度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过,我也同样不认为,一旦这个藏在计划背后的计划被揭发出来,席森神父和他的合作伙伴还会继续嘴硬下去。
“怎么样?席森神父。”我继续逼迫地说到:“如果你不合作,我们不介意在背后下绊子,你得知道,虽然我们的人数少,但是要对付你和走火他们还是没问题的,如果时机选得好,成为众矢之的人绝对不会是我们。”
席森神父定定和我们对视了几秒,终于将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一个投降的表情,墙上的显示屏也结束了木屋事件的放映,重新变回正常的宣传和广告频道。“果然和大家想的一样,一旦和你们接触了,这种事情就很难隐瞒下去了。”他的表情轻松,却并不苦恼,显然,我们的反应完全在他们的预计之中。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当然也是不希望有太多人参与的,至于原因嘛,我就不解释了,都是些俗透了的问题。”席森神父重新落座,对我们解释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并不仅仅在纳粹那里。命运之子计划,也不仅仅是五十一区计划的环节。正如你们想的那样,我们的计划,和五十一区的打算重叠了,这可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在先知的预言下精心布置的结果。我本人除了能打一点,没什么了不起,又是孤家寡人,但是,走火那个组织的先知可是很强的,她甚至预言了我的行动和遭遇,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是必然的合作者。”
“也就是说,你和走火的组织联合布置了这一次行动,以五十一区挂名牵头的计划为掩饰,一次性达成多个目的?”锉刀数着手指说:“拿到政府的好处,进一步增强和其他神秘组织的交流,然后夺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们的先知怎么认为的?她预言到了你们将会成功?”
“不,当然不可能预言到那个地步。”席森神父平和地笑了笑,“不过,计划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尽管他这么说,但是从锉刀的表情来看,似乎仍旧觉得,那名先知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预言。
“你是认真的吗?锉刀。”我不由得问道,八景也同样是先知,但是,就我所知,以及上一个高川传承下来的记忆资讯中,八景是绝对不可能对己方的行动做出语言的。曾经有一段时间,耳语者的行动基本上根据八景的预言来进行,然而,本该针对预言做出的行动,却成为了导致预言实现的一部分,由于行动是为了改变已经预言出来的结果,如果行动成功,预言自然就成为了“错误”,可是,预言从来没有发生错误,因此可以说,至今为止,耳语者所有针对改变预言内容的行动都是失败的。
过去的高川一直都认为,八景希望自己的预言出现“错误”,因为,那代表预言中“末日的降临”也有可能会成为“错误”,发生错误,就意味着末日是可以阻止的。但是,直到我这个高川诞生的现在,八景的预言都从未出错过,针对改变预言内容而进行的行动,也从来没有成功过。
另一方面,即便行动无关于改变预言内容,八景也从来没能针对行动本身做出过预言。
这是令人沮丧的事实,这个事实在某种意义上,让八景的预言成为了“毫无意义”的东西。因为,不管八景是否做出预言,事情总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我们的行动本身,如果不是对预言本身而言毫无意义,就是成为了预言本身的一部分。
不过,锉刀在这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说,走火所隶属的组织中的先知,拥有在预言范围内,让组织行动“成功”的力量。即便不是改变最终的预言结果,而仅仅是让组织的行动锁定“成功”,一种无关于预言结果,仅就行动既定目标而言的“成功”。这已经是超出我对先知力量的认知的事情。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走火组织的先知在预言能力深度上,是八景无法企及的存在。八景预言的,是一种不可更改的发展趋势,而那个先知却是在八景的预言性质之上,做出更细致的针对“对于预言无意义,或是作为预言本身一个环节的行动”做出的“成功”预言——锉刀的想法,大概就是如此吧。
八景的特殊性,和咲夜的特殊性是相似的,咲夜在“现实”中的特殊性,此时已经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呈现出来,若说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只针对咲夜提供了异常性道具,而没有针对八景的任何计划,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如果走火隶属组织的先知能够做出这样的预言,那么,一旦八景的特殊性也在这个世界呈现出来,那么,她到底能够做到何种地步?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除了咲夜和八景之外,还有这个世界的玛索,虽然只有上一个高川见过她一面,至今为止,也没有发现在她身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在知道“现实”之前,这种情况不以为奇。但是,按照“现实”的特殊性来说,她应该是不可能避开异常的。然而,若说她和“神秘”有什么涉及的话,那仅仅是,她成为了近江的命运石之门计划的赞助者之一,除此之外,无论是上一个高川,还是现在的我,都没有观测到她有涉及“神秘”的状况。
这些至今仍旧潜伏着的异常因素,我不知道,“江”的活动,会否让它们产生怎样的变化。如果有可能,自然是没有变化最好。仍旧是那句老话,“江”是异常中的异常,就算是“剧本”,也无法控制由它而生的异常变化,因为,“剧本”就是为了标记这些超出“剧本”的异常而诞生的。
我一点也不希望走火隶属组织的先知,真的有锉刀所认为的那么强大,因为,这意味着当八景、咲夜和玛索进一步发生异常时,连锁反应将会更加剧烈,一旦加上“江”这个不稳定因素,这种剧烈说不定会成百上千地增幅,从而导致“剧本”出现问题,而建立在“剧本”成功运作之上的,我们的计划,也将出现问题。进一步来说,“现实”也会随之产生无法控制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的结局到底是好是坏,谁都无法保证——也许,除了少年高川幻象之外。
是的,最开始排斥“江”的原因,并非因为它是敌人,也不是对它感到憎恶,而是因为,它对于我们的计划而言,是“不可控因素”。
“我虽然没有见过那名先知,但是在圈子里一直流传她的传说。”锉刀交叉十指,表情深沉地说,“拥有先知的组织并不少,但是,单凭预言和威信就可以成为组织最核心人物,将一个组织发展到仅次于末日真理教的,就只有她一个了。”
“喂喂,别想太多了。”席森神父连忙说:“虽然,我们针对预言布置了行动,也希望能够取得预想的结果……”
“不是希望。”锉刀打断他的话说:“我可不相信,如果没有足够的成功率,你们会进行这么庞大的计划。我也了解走火他们的组织,那可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组织。”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席森神父没有正面应对锉刀的暗示,只是说:“就算我们认为计划会成功,也仅仅是建立对计划的评估上的,而并非出于预言本身。”
“好吧,我姑且相信。”锉刀来了精神,陷在沙发中的身体猛然直起来,追问到:“那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就像高川说的那样,这才是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席森神父沉默了一下,说:“在回答之前,必须达成契约。”
“在这里谈这种事情没关系吗?”在我和锉刀回答之前,清洁工突然开口了,她用眼神巡视了一下房间。
“没关系。”席森神父说:“我已经对这个房间的监控系统进行干涉。”
“哦?”锉刀眯起眼睛,“直接在控制室做的手脚?”
席森神父露出深沉的笑容,反问到:“你们真的没有感觉到这个房间有什么不同吗?”
什么不同?众人面面相觑,但是,既然席森神父这么说了,自然意味着,这个房间和之前存在不一样的地方,对监控系统的干涉早就已经开始了,然而,没有人察觉——锉刀的脸色紧绷起来,她忽地站起,闭上眼睛试图找出异常份子。不过,在她感知到之前,视网膜屏幕已经将结果呈现在我的眼前。
直接视网膜屏幕是观测不到的,仅仅用身体的感受性获取数据的话,变值也在正常的范围之内。不过,在得到席森神父的提醒后,开启连锁判定深入探查,就会发现,房间中的空气流动模型一点都不自然,充满了人为控制的味道。视网膜屏幕上呈现出来的模型,仿佛一个无比复杂的魔法阵。
“气压控制?”我问道。
“是的,通过对空气的控制,针对监控装置,对画面和声音进行干扰和伪装。”席森神父点点头:“因为监控方式是正常科技,所以很容易欺骗,最差也可以让监视方无法从内容上进行判断。”
虽然席森神父说得轻巧,但是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清楚,做到这种程度的控制,却完全让人无法产生异常感受,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手段。
尽管感到惊讶,但是锉刀还是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转回正题问道:“说吧,席森神父,你们需要怎样的契约?”
“不向第二方透露,必须参与计划,但不能追问计划的细节,包括行动目标。”席森神父严肃地说:“然后,在计划成功的前提下,必须参与后继的计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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