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天气的因素是很可怕,但大本营选择现在这个时候进攻满洲才是最可怕的。”总司令官的话让大家深思,但却有人毫不忌讳的指出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进攻时间不对。
此话一说,满屋子里的将校都看了过来,但这些人见是明石元二郎之后,原有的诧异顿时没了。在本次桂太郎组阁之前,军部本有他将出任参谋本部次长的传闻,可不料最终的结果却是田中义一少将担任此职,据说之所以如此,就是明石虽然极力赞成出兵满洲,但却认为冬天绝不是出兵良机。陆军虽然可以趁鸭绿江结冰而轻易突破支那军防线,但整个冬天都会被滞留在满洲东部的山林地区,反倒是八九月份出兵最好,此时刚好庄家成熟,粮草现成,并且有庄家就有农民,有农民就有苦力。明石元二郎的话在众人跨过鸭绿江前谁也听不进去,但见识了支那军如此的坚壁清野,不少人开始认为他是对的。
“明石君,我们已经不可能撤退了。”大山岩元帅说道,他一句不可能撤退,让大家的心思又转到如何克服目前的困难上来。
“对啊。诸君,我们已不可能撤退了。”总参谋长上原勇作大将也道。“明石君,你还是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吧。”
总参谋长低声求教,明石元二郎却并不想让,他走到大幅的满洲地图前说道:“现在我们既然已占领了安东一带,那就有三个进攻方向:北上有两条路,西进一条路。北上顺着安通铁路去宽甸最不可取,这也是支那人只拆除了这条铁路,但却没有破化地基的原因。这条路只能去通化,参谋本部的马鹿认为占领了通化支那人就会没有弹药,真是可笑!如果通化真的那么重要,支那人会那么轻易让我们占领吗?
北上的第二条路,那就是占领凤凰城,而后再经雪里站、通远堡、草河口、分水岭、连山关、摩天岭、甜水站,一直通向辽阳。这条路看上起是捷径,但却是画饼充饥,水中捞月。摩天岭为辽阳东路第一险要之地,又离辽阳极近,此地一定是支那军重要守备的地区,真要是按照参谋本部那些马鹿的计划,那摩天岭将会是第二个二〇三高地。”
明石元二郎才智高绝,但一战是陆军中的一个异类,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在各国做大使馆武官、现在也只是朝鲜宪兵司令的原因。听闻他一口一个参谋本部马鹿,忍不住的福田雅太郎打断道:“阁下,最后剩余的那条西去的路一样是崇山峻岭,支那人能够放弃凤凰城,难道会放弃岫岩城?”
“凤凰城易攻难守,支那人一定不会守那里的,我也知道岫岩一带也是崇山峻岭,但是别忘记了,岫岩的山岭只在南面,占领凤凰城之后,派出一个师团北进到雪里站或者通远堡护住我军侧翼,而后主力一分为二,一南一北,全力向西。南面沿海从大孤山进攻岫岩,北面从凤凰城经黄花甸进攻岫岩。这样南北夹击,总比在摩天岭下叹气更好。”明石元二郎极为自负的说道。
“岫岩西通海城、盖平,北连辽阳,可谓四通八达之要冲。占领岫岩便可再往西占领析木城,此时就可以和北上的第2军配合一起攻占大石桥、营口、海城等地了。海城的位置比岫岩更为重要,要想占领奉天,那就要先占领辽阳,要想占领辽阳,那就要占领海城。此地为辽南要冲,只要占领,那不但可以往北,还能往西直入山海关,在战略上我军便掌握了主动。”
明石元太郎侃侃而谈,福田雅太郎却听得越来越不对劲,不由讽刺道:“说来说去,还是十几年日清战争时的战略,有必要再重复一次十八年前的老套路吗?当年摩天岭不可占领,那是因为往北进攻的兵力稀少,并且当时并没有真的想占领奉天想法,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不说兵力多寡,摩天岭再高,支那人的工事再险要,能抗拒得了要塞炮吗?”
“马鹿,你们要让士兵像进攻二〇三那样去死吗!支那人只要像露西亚那样在工事上浇上水,冻成冰层,你的要塞炮能有何用?”明石元二郎不再讽刺,开始出言诅骂。
“明石君,请慎言!”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第3军司令官寺内正毅大将出声喝止,而后在明石不说话的时候,他又向大山岩鞠躬道:“实在是失礼了,明石君的本意是好的,但是……”
见寺内正毅鞠躬,大山岩不在意道:“能够听明石君说一说别的计划也是很好的。我会仔细考虑这个计划的,只要可行,就将向大本营请示。”
大山岩说的如此客气,寺内正毅鞠躬更深,施礼之后他便带着明石元太郎离开了。
“明石君,你今天鲁莽了。”寺内正毅在自己的军帐里看着依旧无所谓的明石元太郎道。
“这有什么鲁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都不行吗?”明石元太郎反问。“参谋本部的马鹿只会在地图上作业,只会把士兵当数字计算,他们真的来过这里看一看吗?阁下,支那军可不是一年之内可以打败的哦。”
“但我们只有一年的军费。”寺内正毅说道。“如果超过一年,国内即使加税,军费也会很紧张,如果超过一年半,那我们就要再次向欧州借贷了,如果支那人一直把战争打下去不停战,那么我们就没有办法偿还欧洲的贷款,帝国将要破产。另外,你看到了吧,支那人都消失了,以前我们还可以用军票购买物资、雇佣劳力,但现在……”
“正是因为看到现在这种局面,我才觉得战争不可能在短时间结束,所以不应该进攻奉天,应该进攻山海关。”明石元二郎道。“支那人可不是按照打两年或者三年仗来准备的,看到海港拆走的那些起重机了吧,居然都不是像其他海港那样是固定的,还有安东和岫岩本溪间的道路,支那人从来就没有修过,据说也不让别人修,而辽西那些地方,这几年马路都修的非常宽大平坦……”
听明石元二郎说出这么些小细节,寺内正毅不相信的道:“你是说支那人八年前就准备和我们开战?”他问完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再道:“这完全不可能!”
“不可能?”明石笑道:“反正我是越来越觉得有可能。忘记去年剿灭的那几支朝鲜义兵了吗?他们的武器难道不像以前支那马贼用的那种古怪的黑火药武器?我看见那种压制的黑色药柱,就感觉他们和支那马贼用的是一模一样,还有台湾,那边破获的反抗者也开始用黑色药柱作为武器。支那人很早就在准备和帝国的战争,他们不但在国内做准备,还把制造炸药的技术传授给朝鲜以及台湾的反抗者。对了,寺内君,这种火药据说叫做林深河火药,是支那一个叫林深河的人发明的。”
明石元二郎是朝鲜的宪兵司令官,他接管宪兵和警务之后,朝鲜的义兵不到一年就减少一半,到现在更是寥寥了。虽然功绩卓越,可明石依然认为朝鲜义兵的根没有铲除,这些义兵很多都躲到满洲和俄国阿穆尔州,中俄因为种种原因也都容许这些义兵,不过明石还是认为是支那人在大力支持训练他们。
支那人支持朝鲜义兵寺内正毅很早就听说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好提交外务部对支那予以抗议。现在听闻明石再提旧事,寺内正毅道:“可是这些朝鲜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啊?如果他们是支那支持的,义兵们现在应该四处破坏才对啊。”
“还是因为没有到关键时候。支那人养了他们那么多年,轻易是不会用的。”明石元二郎道。“我最担心的不是朝鲜出事,我是担心这些义兵渡海赶到日本,如果在本土闹起来,事情就不可控制了,林深河火药的制作的工具实在是太简单了。”
明石越说越玄乎,寺内正毅看着他道:“这可能吗?”
“不知道。”明石元二郎道:“反正我感觉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支那人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十八年啊,支那真的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明石元二郎感叹中国十八年巨变,总司令部上原勇作大将则感叹到明石元二郎几十年未变。
“阁下,也许这个总参谋长还是明石来做最好。”上原勇作道:“不过他不要那么鲁莽就再好不过了。”
“明石只能出主意,他做参谋长,那参谋们自己都要打起来。”大山岩笑道。“他其实还是山县想的一样,不想我们往北打,只想往西去占领山海关,甚至是进行直隶平原大决战,期望着通过决战彻底打败支那,占领北京啊。”
“一直往西?”上原勇作可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参谋本部的计划是往北打的。“往西也只能是在彻底击溃奉天之敌以后,不然奉天支那军南下威胁我军侧翼,到时就算我们到了山海关都要退回来;如果那时海路不通,那情况就更糟了,而今美俄白畜虎视眈眈,占领南满和东蒙是我们最大的战果。直隶平原大决战?那是山县大人十八年前的妄想吧。”
上原勇作自说自话,大山岩没有反驳也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地图前细看地图,良久之后他才道:“进攻奉天是一定要的,但不是说进攻奉天就不能往西。打开的奉天的钥匙是辽阳,开打辽阳的钥匙是海城,而打开海城的钥匙……”他的目光停在岫岩的位置上,“通知永沼秀文吧,让他派出骑兵,探查清楚岫岩的一切;还有,跟随我们来的那些满人,也应该出去走走了吧。”
为了不使吞并满洲而招致列强反对,日本这一次是要城里满蒙帝国,立小恭王傅伟为帝的,这次进攻满洲,宗社党那些人物都随日军一起开到满洲。安东不说,岫岩这个后世的满族自治县有近三成的满人,所以大山岩会认为应该派这些人出去走走了。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此时宗社党们士气正衰,日军占领安东之后,本欲将花尽心思写的安民告示贴出去的诸人,忽然发现整个县城空无一人,准备好的华丽说辞只能空对白地。
安民告示不能贴,那只能去团结各县的满人居民了,但随着日本第一骑兵旅团四处探查一番的前陕甘总督升允等人,却被复兴军的狙击手吓了回来。日军占领安东就四处派出了骑兵斥候小队,这些小队从安东往北、往东、往南四处探查,安东附近的平原还好,一旦进入山区,那就频频被暗枪击中,反应快的小队也许能回来一两个人,但反应慢、固执往前的小队常常是全队尽墨。一片雪白的满洲山岭,似乎任何地方都埋藏着支那神枪手。
在骑兵第1旅团的驻地,骑兵第13联队联队长南次郎中佐正在向旅团长永沼秀文少将报告着侦察的艰难:“阁下,今天派出去的十支斥候队只有三支安全回来,有四支没有回来,另外三支只有数人回来了。支那军的神枪手对搜索工作带来极大的破化,我们不能探查更多的情报。”
南次郎中佐说完就深深的鞠躬,可旅团长永沼秀文少将却不买账,想当年他可是领着几十名骑兵直插露国军敌后的,那时候露国的哥萨克骑兵有几万人。“巴嘎,不能探查更多的情报,满洲军将如何作战?!”少将怒骂道。“难道骑兵积极进取的精神这么快就被我们抛弃了吗?”
旅团长的怒骂中佐无言以对,少将再次道:“对露战争时,我们的骑兵不如敌军,所以斥候小队就只有数名骑兵,但现在则不同了,支那军并没有多少骑兵,我们可以派出小队以上的骑兵对各处进行搜索,支那神枪手们总不可能会干掉一个小队吧。”
“阁下……”南次郎中佐有苦说不出,他最后派出去的已经是小队了,那些侥幸回来的小队长全是脸色发青。虽有一个小队,但看着同伴一个个莫名倒下,而敌人却不见踪影,这种空旷却难以承受的恐惧让人崩溃。南次郎中佐本来也无法领会这种恐惧,但在他出去领略了一番之后,他就无言了。
见自己训话半天,下属却毫无振作之意,永沼少将也如中佐之前那般反应,他满脸愤怒的对着副官说道:“马上备马,我要去看看支那神枪手有多厉害!”
少将执意亲上战阵,这本无不妥,只是他要上阵却不更换军服,南次郎连忙阻止道:“阁下,还请更换普通士兵的军服吧,支那神枪手最喜欢做的就是射杀军官……”
“巴嘎!堂堂骑兵第一旅团,难道要在支那人的枪口下像曹操那般逃窜吗?”少将怒吼道,中佐换衣一说不由让他想到支那说部三国演义里曹操被马超追的断须换衣的情节,他说话间一把推开上来要阻拦的中佐,出了军帐便上马带着人出营而去。南次郎无法,只好带着第13骑兵联队的全体士兵,把旅团长团团围住,并不断派出小队向两侧和前面搜索。
在一个官阶越高制服就越华丽的时代,日本陆军面对复兴军狙击手无疑是悲剧的。狙击手们并不要细看军官的相貌,是要粗看日本的帽子便够了。士官的帽子是黄圈带线的,级别越高绕在黄圈中间的黑线就越多;尉官的帽子是绿色的,依旧是级别越高,绿圈上黑线越多,而到了佐官,帽子虽和士官一样是黄圈,但所穿着的制服、佩刀、年龄、神色全然和士官不同;最后则是将官,他们帽子上的圈是红色的,不过因为日军军官的穿戴限制极为严格,所以狙击手们只见过带着红帽圈的陆军士官,还没有见过货真价实的日本将官。
永沼少将的出现让隐蔽在各处观察员保持静默的无线电一阵波动,在确定此人去的方向是安东南面的大孤山之后,负责岫岩地区防守的李叔同少将顿时急电把这个方向布置的所有狙击手都派往大孤山。随着电波飞扬,藏身于白茫茫天地间的狙击手听到军号后猛然起身,向大孤山方向滑雪疾驰。
“阁下,这已经是大孤山了。”严寒之下难以行军,几个小时之后,永沼秀文率部赶到了大孤山之外的一个山坡。大孤山只是安东以南的一处商港,往日伐木的时候,许多木材囤积于此,但安东海港的兴建让此变得荒芜。因为此地就在安东南面的海边,同时也无险要关隘,所以支那军弃而不守。在风雪里跑了这么远都没有出事,南次郎中佐提着的心有些放了下来,也许该死的支那人以为自己不再探查,都回岫岩去了。
南次郎中佐的心思永沼少将半点不知,他看着被彻底破坏的村庄不由想到了上次对露战争时和自己一同征讨露国的满洲义士,短短十年,难道这些义士都老死了么。“不,南次君,大孤山不是最前方,我们还必须往前。”少将坚持道。“不过,今天太晚了,命令士兵就此……”
永田少将话没有说完,一发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头颅,96毛瑟军用狙击步枪射出的7mm子弹瞬间送他去见天照大神。正在听候少将命令的副官和联队长南次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枪声,直到少将神色忽然一顿,坐于马上的身躯摇晃之后就要倒下,他们才发现少将已经中枪身忘了。
“支那人!快!支那人!”南次郎中佐恐惧的大叫起来,抽出的指挥刀不知道指向何方,一时无措的骑兵唯有开枪壮胆,但一会,中佐的指挥刀也落下了,没有更换军服的他成为狙击手的第二个目标。随着中佐的倒地,一百多名日本骑兵炸了窝般的调转马头急撤回安东。总算少将和中佐往日待人不薄,副官们抢过他们的尸体,跟着大队一起北去疾驰。
日军轰隆隆的来,轰隆隆的散,这出闹剧只让狙击手邓古儒笑颜绽开,再确认再无敌踪之后,他看了自己的观察手一眼,懊悔道:“他娘的还有谁在附近和咱们抢生意?你看见了吗?”
邓古儒是本溪磨石峪人,如果时空没有转变,他将于1917年考入本溪县警察教练所,1918年毕业,九一八之后组织起最高人数曾达一万五千人的东北民众义勇军抗击日寇,而后在1934年的一个秋夜,他被日军秘密处决于奉天。当然那个时候他的大名叫邓铁梅,他现在则叫邓古儒。
邓古儒现在的身份是复兴军的一个中尉狙击手,爱好武事的他辛亥前他就加入了张榕的巡防营,辛亥后他虽是镶红旗出身,但巡抚张榕都是汉八旗出身,所以此背景对他的在军中的发展毫无影响。东北复兴军山地军气息甚浓,狙击手也多,邓古儒向往那种于千军之中取敌酋首级的勇将,便在晋升之际选择了狙击手培训班而不是军官培训班,天赋不低加之多年苦练,他此时已成是第7军有名的神枪。
邓古儒询问观察手之后,还没等观察手回答,对面的某处山坡响起了一阵狙击手特有的哨音,哨音响过,两节白桦树树桩动了几动,随着一块树皮去除,远远的一张人脸露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大喊道:“兄弟,二锅头……有么?”
友军既然现身,邓古儒两个也从雪地上站起,和他们伪装成两截枯树桩不同,他和观察手背着一个用野草和树枝做成的王八壳,活像一个白色王八。此时风雪大起,友军的声音传了过来都有些变调,他闻声大声回道:“有!管够呢。”说罢把军用酒壶举了起来。
二锅头是东北名酒,和广州凉茶王老吉一样是复兴军特供,只是军用酒壶携带量太少,冬天的时候,这东西即便是忍着喝两三天也没了,但对于狙击手而言,即便巧克力、牛肉干、用驯鹿毛皮特制成的大衣不能御寒,喝酒的人也是极少,邓古儒带着酒,更多是为了治伤。
听闻两个白王八有二锅头,枯树桩顿时跑了过来,随着他们的奔跑,身上伪装的树皮一一剥落,这戏剧性的一幕只让邓古儒和观察手大笑。待他们跑到近处,把酒壶给对方抛过去之后,邓古儒看着对方的中士军衔道:“兄弟,你是那个团的?以前没见过啊。”
“二团……”中士脸色冻的发青,嘴唇发白开裂,一口酒下去他才理顺了气:“俺们是二团的,在这旮旯里猫了两天,安东退守俺们就想着在这准能捞到大鱼,嘿,大鱼是来了,可惜打偏了!没把那个佐官给开瓢……兄弟,有肉干么?俺们饿了……”
听闻中士说自己打偏了,邓古儒脑袋有些发昏,他示意观察手给他们肉干之后,再道:“兄弟,你真不知道你打中谁了吗?”
“打中谁?不就是个尉官么?我之前就干掉过一个。”中士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因为视线的关系,他只把戴红色帽圈的永沼秀文当成了尉官。
看忙着往嘴里塞肉干的中士,邓古儒只想踢他一脚,他无奈的道:“你还真不知道啊!你打死的是一个将军!好了,别吃了,快回去,你他娘的这回出名了。立…正!收拾家伙,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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