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终于要到目的地了,最前头的向导美国人鲍尔转过身用他滔滔不绝的美语说道:“听着,伙计们,你们将要见到的将是珀西瓦尔.法夸尔先生,他是一个大人物,来自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州,耶鲁大学的毕业生,他之前还是纽约州议会的议员,不过现在他现在已经比议员更加举足轻重,整个巴西,不,整个南美都有他的生意。先生们,既然你们有大量的劳工,那完全可以和他做生意,现在正在修的这条铁路就需要许多许多的工人……哦,忘记告诉你了,法夸尔先生来自一个贵格尔教会家庭,知道什么是贵格尔吗?这是……”
就在里约低价请来的这个美国向导是个残废,他自称自己以前是马代腊-马莫雷铁路上的一个管事,当然,管事为什么会被钢轨压断手不是虞辉祖考虑的问题,关键是他能把自己带到这边来,然后让专业的铁路修筑人员去判断看看这条不太长的铁路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我们有必要见一见那个法夸尔吗?”张坤对那个爱吹年有爱嚷嚷的美国向导没有好感,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却老是以外自己是一个大人物,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有必要。”虞辉祖还没有答话,随同两人一起过来探查铁路施工进展的季润之便抢先说话了。“热带雨林里修铁路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各种疾病、猛兽、土人,还是水灾都会延缓铁路施工的进程。我必须去看一看,和那些工人聊一聊,才能知道这条不长的铁路到底要多久才能修通。”临末,他又看着虞辉祖和张坤说道:“两位老爷还是在这里等吧。但是要先和那个法夸尔谈好,最好找一个借口,让我可以带着人去铁路施工现场看一看。”
季润之是个华侨,居然也是学建筑的,不过华人的建筑师向来不被洋人认同,是以他只为三藩市市政府设计过一个公共厕所,之后便被洋大人无情的开革了,饱受屈辱的他只能是投奔陈宜禧的铁路公司,在人才稀缺的中国,他这个不吃香的建筑师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虽然不知道老板们要干什么,但探查整条铁路施工进展以及判断铁路何时完工,对他来说还是不难的,更何况据闻铁路施工队伍里就有不少华工,乡里乡亲什么消息都探查得到。
“不,我的人要去瓜雅拉米林,只有从橡胶林开始,他们才能核算出南美橡胶的真正成本,”和虞辉祖纯属好奇来打酱油不同,处事慎密的张坤非得要亲到产地来看一看、算一算才放心。南洋他是看过来,南美这边也不能放过。
“要看就一起去看看。”虞辉祖也才四十岁出头,正值盛年,到了宝山哪有不进去看看的,他说罢去看,忽然看见最前面的鲍尔跑到几个美国人中间,对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美国人就说叽里呱啦的开说了,那样人四十多岁,看他的气势,还有他身边那些荷枪实弹的护卫,虞辉祖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那个大人物法夸尔先生了。
鲍尔和法夸尔一通话说完,便装模作样的对着虞辉祖几个一挥手,示意虞辉祖他们过去。虞辉祖等人没有讲究,在作揖介绍之后,来自纽约的大人物法夸尔说道:“先生们,你们来的正好,我想要人,想要很多很多的劳工。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的把人给我运到这里。这些工人不但会有优厚的报酬,他们还能在铁路沿线获得土地,知道吗,土地,只要他们愿意并且足够的勤劳,他们会成为一个富有的庄园主的。”法夸尔并不专心的对着眼见的中国人说了这么一通话后便走了,不过为了让中国人召来劳工,他走之前又留下一句话,他指着身边的另外一个白人说道,“这是威尔斯先生,具体的问题你们可以找他谈。”
被法夸尔视为无物的虞辉祖一干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出国以来他们已经明白,只要是黄皮肤,同时留着有别于日本人的大辫子的中国人,那么所受到的待遇就是极为恶劣的。法夸尔一走,季润之便上前去和那个威尔斯先生交涉,提出要亲往施工现场看一看,威尔斯先生开始对此并不同意,但之后却忽然同意了。因为他发现这些中国人确实很想去现场看的,即便他拒绝他们也可以偷偷的去,铁路就是顺着马代腊河修的,因为河流汹涌湍急,这才只能造一条铁路,以使可以出海的韦柳港和边境的瓜雅拉米林相连。
马代腊-马莫雷铁路在后世被称为恶魔铁路,官方统计上,近三万人的铁路修筑工在完成铁路之后因为各种疾病、意外、袭击等等死了六千多人,但实际死了多少人天也不知道。现在虽然铁路只开工一年多时间,但是其中的种种惨状还是把虞辉祖等人吓着了,即便是在三个月之后在美国纽约的邮轮,铁路沿线僻静处那一个个无名的坟墓还是让诸人心有余悸。
“即使铁路强制性修筑下去,没有三年以上的时间也难以完成。”在邮轮的独立舱室里,季润之介绍完他所知的一切情况之后,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其实他说的很对,三藩市的公共厕所并不能代表他的专业水准,实际上这条是在1912年通车的。
“三年?”张坤听着他的判断,知道如此说来那计划中杨锐的推断未必正确了。在杨锐描述的计划里,二年之后橡皮股市就会崩溃,结合这个情况,那就是说市场不是因为铁路修通而崩溃的。当然,只要这条铁路一直在修筑,那么投机商们也可以制造一些假消息让股票市场看跌,从而最终使市场崩溃。其实只看穿越小说的杨锐也并不太明白清末橡皮股票风潮的原委。据实来说,华人极重的赌性、过高的期望以及满清官府的内斗才是最终促使市场崩溃的主因,而马上要修通的马代腊-马莫雷铁路和美国在1910年出台的限制橡胶消费政策所引起的橡胶价格下跌,只不过是诱因而已。
“是的。确实要三年以上,甚至四到五年时间,除了工人大量死亡带来的效率低下之外,雨林里的漫长的雨季也是铁路难以修筑的重要原因。很多修好了的铁路一旦遭遇洪水,路基往往是一冲即毁,然后施工队又要回头去重填路基,甚至是另选路线。这铁路真是……”季润之使劲的摇摇头,虽然他也很想干那种宏伟的工程,但是这条雨林里的铁路即使交给他,他也修不下去,这实在是太过悲惨了。
“好了。你的意见我们会好好考虑的,这些资料也会再好好的研究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会再问你的。”张坤说道。看见小老板接受了自己的观点,季润之点点头便出去了。
“若是要按照计划里的那样操作,还是要依靠市场本身的狂热啊。”季润之走后,沉思过后的张坤说道。“特别是盛宣怀那边,是一定要阻止他事后托盘护市的,不然市场不会彻底崩溃,只会小幅度下降,这样计划就难以实现了。”
“凭借在铁厂股票上的操作,也许可以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一起投资橡胶公司股票发财,但是要他后期抛售股票,以他现在的邮传部尚书的身份,还有载泽控制的财政金融那一块,这样做怕是很难吧?他们没有理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虞辉祖虽然并不管理天字号的具体业务,只混迹于官商中日久,对朝中各派的情况和势力范围他却是很清楚的。
“行健啊。难道我们现在在南洋那边建了几个皮包公司,再加上马上就囤积橡胶公司股票,赚的钱还不够多吗?为何非要橡胶股票崩盘呢?”虞辉祖想到计划的困难,不由得再旧话重提,他只想拉高股市,但不一定要股市崩盘。
“含章先生,实际上到时候投机橡胶股票的银子不光是各大钱庄的,还会满清朝廷的银子,不把这些银子套进去,然后让它们蒸发掉,那满清朝不可能失血的。还有,不把那些钱庄打垮,建国之后的金融体系就无法控制。只有股市彻底的崩盘,大部分钱庄倒闭,我们才能借此良机整肃金融市场,而后才能填补金融上的漏洞啊。也只有堵住漏洞,洋人的银行才会被堵在租界里。”张坤很是杀伐果断,并对杨锐的计划做了一个根本性的更改,那便是打掉所有复兴会体系以外的钱庄,因为这些钱庄除了依靠满清的源丰润钱庄和义善源票号外,其他大多都是外资银行的潜在分支,正是有他们存在,汇丰等外资银行才能经营中国内陆。
“行健啊!这可是要死人的啊。还有那些顺带进来的正经人家,股票一旦崩盘,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啊,到时候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虞辉祖摇着头很是感叹的道,二十多年前胡雪岩那一次倒账风潮,死的人可不在少数,他那时年小,但却还是记得的。
“含章先生,一国哭不如一地哭,年年哭不如一年哭。即便是死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坤寒着脸,他完全明白事情的后果,但是却有诸多的理由让他把计划贯彻执行下去。
“好吧!你说吧,具体应当怎么做?”虞辉祖道。
“等南洋的橡胶公司,还有我们手上的股票吃的差不多之后,我们便炒作橡胶股票,让各大钱庄进入股市,然后让美国政府还有法夸尔的公司,在股价最为狂热的时候发布一些不利的消息,打压橡胶股价以造成股市动荡。为了防止盛宣怀护盘,我们除了要使沪上的外资银行对其断援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联合载沣这些帝党在此时严查邮传部和户部的账目,抽断盛宣怀等人的后续资金,让他没有钱护市。”一个新的操作计划在张坤的言语中展现,弄得虞辉祖很是看了张坤几眼,他不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还是张坤故意而为之,他知道,张坤之的父亲可就是因为胡雪岩之事而身死的,而胡雪岩垮台那就是因为盛宣怀。
看出了虞辉祖的疑惑,张坤说道:“含章先生,如果载泽做了内阁总理,那为了稳定经济,盛宣怀是不会眼看着股票崩盘而无动于衷的。只能是让帝党那些权贵草包打击载泽,以收权于中央的名义从内部严查户部和邮传部、大清银行的账目,这股市才会垮掉。”
“可载泽等人是亲美的,而帝党那般人却是亲德的,美国政府要是不发布不利消息呢?还有即便是我们花钱收买了美国官员,推出了什么对橡胶不利的政策,你就不怕美国那些银行借钱给盛宣怀稳定股市吗?即便是他在满清政府内收不到钱,他不是还有个铁厂吗?以此为抵押向任何一家银行贷款怕也是不难吧。”虞辉祖终于理智起来,指出张坤计划里的诸多漏洞,他想看听听张坤是怎么弥补这些地方。
“美国政府并不担心,先不说总统是谁,但是以罗斯福现在的民望来看,下一任总统一定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载泽可以承诺美国人的,光绪和载沣同样可以。即便是大家都收买不了,法夸尔这边修到一半的铁路,也可以从半途就开始运营,我们可以请记者对那满载生胶的火车拍照,便是让法夸尔宣传铁路已经通了也未尝不可。美国的银行对盛宣怀的贷款也是可以阻截的,这种贷款对于银行来说除了有高昂的利息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收益,特别是他们发现盛宣怀将要倒台,那就更不会借钱给他救急了。而最后,盛宣怀若是用铁厂的股票做抵押,含章先生,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刚好让盛宣怀陷入一场极大的官司呢?到时候法院判定铁厂的资产不得向外抵押的话,这最后一条路他可是要断了。”计划早就在张坤的脑海里想了不知道多久了,是以这些措施他一口气便说了出来,然后看着虞辉祖不说话。
“大清的衙门也可以像洋人的法院那样发布禁止令?”虞辉祖还是觉得事情很不好办,于是又问道。
“含章先生,我们可别忘了,这铁厂里面可是有洋人股份的,按照治外法权的惯例,这官司不是由满清的衙门审理,而是将在租界里的公廨里面审利,在那里,自然用的是洋人的法律了。一旦公廨发出禁止令,那么铁厂的股票和资产,盛宣怀是没有办法拿出来抵押的,甚至如果案情重大,他的其他财产也会被法院禁止。”张坤说道。
“其他的财产?”虞辉祖再问道,“你准备用什么借口把盛宣怀的其他财产也禁止?”
见虞辉祖终于问道这个问题,张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只能是告他侵吞股东及满清政府财产,从无到有把铁厂从公家的变成自己的。不过这案子真正查起来,前年在纽约股市投机的事情,就不知道盛宣怀会不会当庭说出来,一旦如此,那铁厂从纽约股市套出来的那几百万美元之事也会在审理之列。”
见张坤居然提到前年纽约股市套钱之事,虞辉祖立马站了起来,急道:“这么说来,那天字号岂不是会牵连其中?”
“含章先生别急,”张坤忙道:“天字号还有通化铁路早就在美国股市上市了,而且那铁厂在美国上市上的晚,更是重新注册一家经纪公司帮铁厂承销股票的。即便盛宣怀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我们算计美国人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牵扯到天字号这边。而且,照实际判断,他也不会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一旦这事情当庭说出来,盛宣怀就是卖国,他虽已经年老,但是家小可都在沪上啊。即便是满清把他名下的铁厂股份没收了,但考虑到纽约股市他确实是为国增利了,对他那最多也是革职查办而已。一旦引爆前年纽约股市之事,那他可就……”
张坤言语到此,虞辉祖已经完全明白了张坤的意思,要想股市崩盘,除了炒作一些不利消息,更重要的是干掉可能会护盘的盛宣怀,而要干掉盛宣怀,那就是把他昔年怎么空手套白狼把汉阳铁厂由公变私的事情抖露出来,给帝党提供打压载泽的炮弹。虞辉祖记得,当初可是张坤极力的赞成盛宣怀MBO收购汉阳铁厂股份的,操作也是他和谢韬甫联手做的,莫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策划今天这事情了?
虞辉祖越想越觉得张坤心黑手辣,只看了这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几眼,便让他出去了。他现在对这个代号为“七伤”的计划很是清楚了。七伤七伤,不就是复兴会宣传部出的那小说说部里的七伤拳吗,这拳谁都伤到了,只是好到了洋人和复兴会,还有张坤,如此,他家仇也算是得报了,那被判定侵吞朝廷财产的盛宣怀,便是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吧。
从巴西到美国的路程并不算远,一周之后,虞辉祖几人便到了纽约。此时在美国坐镇的虞自勋和从欧洲过来的王季同都在码头上行迎接他们。众人在码头上略作寒暄之后,便驱车到了天字号的纽约总部,第五大道的某栋无比气派的办公楼。
虞辉祖早前是来过纽约的,但是那是在好几年了,此次再来,只见各处都是盖摩天大楼,他坐在马车里探出头望去很是感慨了一番,不过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他初到纽约的欢喜被王季同和虞自勋的凝重代替了。
“含章兄,现在革命成功在望,我们很是担心竟成不会做华盛顿而成为拿破仑啊。”安静的书房里,看着不语的王季同和有些莫名的虞辉祖,虞自勋如此启动了话题。
“啊……”虞自勋的话很是让虞辉祖惊讶,他想不到被请到书房来是讨论这件事情的,“自勋,竟成…竟成不是那样的人吧?”
“不管竟成是怎么样的人,不管是不是竟成在领导复兴会,会长的权利都是要受到制约的。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现在因为革命还没有成功,所有会员还有积极进取的精神,可一旦我们得了天下,没有制约的政府最终还是会变成和满清朝廷那样腐败的。”虞自勋显然已经从成纽约市立大学的法学院毕业了,洋人的那一套权利制衡术他已经很是了解。
虞辉祖看了一眼不说话的王季同,再看着虞自勋道:“自勋,现在竟成为了革命可是在国内的山沟沟里吃苦啊,我们不能在背后做这种事情,这,这一旦不好可就要自毁长城啊!”
看到虞辉祖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虞自勋正想开口间,王季同却是说话了,“含章兄,我们不是要篡权,我们只是觉得现在竟成的权利太大了,需要对他进行制衡。华盛顿之所以是华盛顿,那是因为有他成为华盛顿的外在环境,依靠人的品德和信义是不能作准的,我们现在是在革命,是为了一个国家的复兴,竟成即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他也得被一些东西给监督着,不然我们不是在救国,而是在乱国。”
王季同的话稍微让虞辉祖安了一些心,但他还感觉自己背上凉飕飕的,更觉得手脚发软,他只埋怨着虞自勋这个同乡,这样的事情干什么非得拉上他啊,他又不是复兴会的七大常委,他只是一个名义上执掌天字号的掌柜而已,他能有这个位置,也不过是会内的安排而已,除去会内安排的那个管理团队,他根本不能有效管理天字号的日常事务。
或许是知道虞辉祖所想,虞自勋道:“含章兄,你执掌着会里的实业,日后革命成功管的也会是商部,这个部门非同小可。只要你同意我们的观点,那制衡一事就好办了。”
见虞自勋很是热切的看着自己,虞辉祖垂下眼睛,而后再问道:“宪鬯那边怎么个意思?他若是同意此点,那我也同意。”
早知道虞辉祖会问钟观光,虞自勋笑道:“宪鬯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但也没有表示反对。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竟成做的是一心一意为国家好,那他要做任何事情我们都赞同,若是要竟成的行为会有损于这个国家,或者想着独断专横,那么宪鬯就会和我们一样反对。”
虞自勋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他的话只让虞辉祖想到了手上的“七伤”计划,这其实就是一个损国损民的计划,但是从理智上来说,要想瘫痪满清的金融体系,断绝满清朝廷的钱脉,却唯有如此。想到此他笑道:“那你怎么去评判什么是有利于国家的,什么是不利于国家的?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大家和竟成也处了这么多年,他做的哪一件事件不是为了革命?又有哪一件事情是能以常理度之?天生竟成,而革命有望!天生竟成,而中国有望!只要国家能复兴,百姓有饭吃,即便是竟成当了皇帝又如何?我不相信竟成会比光绪昏庸,也不想相信他会搞满人那一套专制,这天下终究是要君主立宪的。你们啊……,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们好之为之吧!”
虞辉祖说完这段话便出去了,看到他如此虞自勋一时手足无措,而王季同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担心就是含章兄这种对竟成的无比信赖,若是大家都是这帮盲目相信竟成,那国家一定会乱,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是对的,竟成也不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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