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克陶胡离了文永誉的帐篷,便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没去的牙什见他满脸凝重,不由惊问道:“怎么,汉人没有答应?”
陶克陶胡没有说话,倒是德力格尔说道:“文首领让我们驻扎在他们营后面,还说清兵来了让他们有来无回。”
牙什还以为汉人没有答应呢,现在却见过如此陶克陶胡却板着脸,很是不解,他再想问却看见陶克陶胡发令让队伍去到汉人军营后头扎营。听到扎营的命令众人都是一喜,他们一人双马从醴泉那边过来,都是累的很,还有两次差一点就被清兵追着了,完全是靠着清兵马术不精,这才逃脱。不过一千多里路跑下来,早已经是人疲马乏,此时好不容易可以扎营休整,又怎么不高兴呢。
趁着天边还有些亮光,几百人很快就立了营,这时候文永誉又以主人的身份来请陶克陶胡喝酒。三月的草原虽然积雪初化,但外面还是极冷,是以欢迎的宴会还是设在中军大帐内。陶克陶胡诸人一进帐子便只觉得身上一暖,架在火上的肥羊已经烤熟,一时间只觉得饥饿难耐。此时的文永誉倒没有像刚才那样摆谱,而是殷勤的请他们入席上酒上菜。
文永誉和陶克陶胡喝酒的时候,几十里之外的张作霖部倒是正在几个蒙古包里面烤火,追剿大半个月下来,带的二锅头都喝完了,只能买本地的烧锅。不过蒙匪逃的甚是仓惶,草原上哪里能找到烧锅店,便是马匹粮食也补给不易。无法之下,部队只得强征牧民的那匹粮食,睡他们的蒙古包,当然,军纪不严之下强奸蒙古女人还是有的。越是不愿交易,就越是强征,越是强征就越是不愿交易,到最后凡是张作霖到的地方,蒙古人就搬家,弄得他们一干人灰头土脸的。
白音达赉和陶克陶胡分手之后,围剿的张作霖部也和后路统领吴俊升分手,吴大舌头执意要去追白音达赉,因为那边带的的金银多,看马车车轮压得的痕迹就能看出来;而张作霖这边却是要追陶克陶胡,他不想要金子银子,他只想升官,虽然上一次诱杀杜立三让他升了一次官,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倒是看出来了,这个乱世手里没兵不行,为了手里要有兵,他便要当更大的官。
“报统领!”蒙古包外,前出的探子匆匆的下马便在大声吆喝,不一会就让进了去。“禀报统领,陶克陶胡在前面三十里扎营了。”
“哦!哈哈,他们也有跑不动的时候。”张作霖大笑,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追剿,只把他累得够呛,想不到前面蒙匪还有扎营的时候。
“他们……”探子看着统领的高兴样,犹豫着要不要把陶克陶胡和革命军并伙的时候说出来,张作霖高兴,旁边张景惠见他有异,于是问道:“他们为何在前面扎营?难道前面也有蒙匪?”
“不是蒙匪,是革命军的人。”探子大汗,好不容易把话给说完整了。
“啊!”张景惠心里猛地一突,他之前还想着这陶克陶胡是不是疯了,不北上反而南下,原来是投革命军去了。他急道:“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我看到陶克陶胡的人在革命军的营地后边立营,绝不会有错。”探子见问,一副拿脑袋担保的样子。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张作霖扔给他一锭银子,便如蒙大释的出去了。
“吗拉个巴子的,早知道他们南下没好事,这还真和革命军给勾搭上了。”张景惠心中大急,张作霖绝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意外的只是革命军这么快就让蒙古人入了伙。
“大哥,这革命军怎么会和蒙古人搅和在一起?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次追剿的是陶克陶胡?”旁边说话的是张作相,张作相诸多兄弟中最小的一个,打战也算是会用脑子的,不似汤二虎几个只会硬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张作霖嘴角蔑笑,“要想在道上混出名堂,那仁义二字最为要紧。现在革命军不似以往那般只在蒙汉交界之处,现在可是深入蒙古了。要是陶克陶胡求援被他拒之门外,那传出去就别想在蒙古这边混了。我之前以为他们只是帮他们挡上一阵,然后让陶克陶胡跑到山里去,却没想不到他们居然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这边了。真他娘的有种!”
“那就打呗!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汤二虎叫道:“我们的人虽然拉在后面不少,但千把人的反贼有什么好顾虑的,直接并肩子上便是。”
“万万不可!”张景惠见汤二虎又要冲动,真怕张作霖听了他的,“吴大舌头早前和他们打过一战,那可是一触即溃啊,丢了好几个营。这些反贼虽是反贼,可不比我们差多少,打大鼻子拿会,他们可是真刀真枪和大鼻子硬干的,杀的大鼻子可不少,听说赛电枪特有好几门。我们万万鲁莽不得,鲁莽不得!”
“什么鲁莽不得?两千多人趁夜放马直冲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便是有塞电枪,那也……那也……”赛电枪这个凶器在整个东北的土匪心中大大有名,日本人在旅顺死了那么多人,不都是被赛电枪害的吗。汤二虎开始说的激昂,到了后面便是没声了。
挥着手制住了几个把兄弟的争吵,张作霖问道,“冯大哥的人到哪了?”
“照日子算,怕是要到阜新了吧。”张景惠说到,南下的时候张作霖让他安排人去锦州找冯麟阁求援,当时他还是觉得多此一举,却不想张作霖早算到了今日,心里不由得叹服。
“那就等冯大哥来了再说。”张作霖无所谓的道,“明日派个人去跟他们谈一谈。正好趁这几日功夫把后面的队伍收拢起来。这革命党,能不打就不打,但要是不识相,挡着老子升官的路子,那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了。”
张作霖的说客第二天一早便到了文永誉的营中,不过见这个人的时候,他把陶克陶胡也都请了过去,一起听听来人都说些什么。经过昨天晚上的欢宴,同时看到革命军在救助自己的伤员,陶克陶胡之前的担心已经完全放下了,此时被邀请过来,也就极快的来了。
“我们统领说……”说客说到这里忽然看见帐子后面转出来一票蒙古人,里面正是己方要捉拿的陶克陶胡,一时间话便停了。
文永誉和陶克陶胡打过招呼,然后看着错愕的说客笑道:“说的,张作霖想干什么?”
“我们统领……”看到革命军真的和蒙古人一伙,来人索性豁出去了,大声道:“汉人应该帮汉人,不应该帮着蒙古人。我们统领说,只要文首领能交出陶克陶胡,愿意和文首领结为生死兄弟,以后若是清军进剿,也一定事先通知,绝不让自家兄弟吃亏。”
“哈哈,我记得杜立三好像也是他兄弟,”文永誉反问,只把说客弄得哑口无言。其实胡匪那一套结拜兄弟把式,和复兴会的整肃完全是一码事,为了兄弟杀妻灭子的也不在少数,三国演义里面为了赵云,阿斗都还摔过,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平心而论,这倒是扩大势力的好手段,不过之前的复兴会就不兴结什么兄弟,而现在复兴会更是杜绝这种帮派兄弟意识渗透入组织。
“你回去告诉张作霖,革命党人没有兄弟,只有同志。也没有什么汉人、蒙古人,只有黄种人和白种人。他张作霖早先和洋人的走狗日本人勾结在一起,现在又在洋人的傀儡满人手底下听差,为了升官,杀自己的兄弟,杀自己的同胞,简直是无恶不作。他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吃报应的。”文永誉对张作霖早有耳闻,什么个底细也清楚的很,不过这都是胡匪作态,不如此怎么能往上爬。虽然不满,但也没有什么好鄙夷的。
说客以前估计是胡子出身,倒是有些胆气,见此也不慌乱,道:“文首领可是真要和我们大当家的作对?”
“刚才所言只是规劝,他张作霖再怎么无恶不作,我也管不了。他不来打我,我便不去打他,进水不犯河水罢了。”文永誉见他威胁倒也不怒,虽然不怕张作霖那三四千人,但是能不打就先不打。
“那咱们走着瞧吧。”说客见文永誉态度已定,知道多说无益,便想着回去回话。他可他正想走到时候,却被身后的卫兵给拦住了,他返身看着文永誉问道:“文首领这是何意?”
“你身上的袄子是怎么来了,还有那双皮靴?”文永誉看着他只是笑,只觉得他人来的正好,多给了自己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这……”说客开了头却说不下去了,他身上脚上穿得都是从牧民那里抢来的,他倒是聪明,知道文永誉是想借此为蒙古人出头,好博一个仁义的名声,顿时气急。“文首领可是汉人?”
“我说过了,革命党没有什么汉人蒙人,只有黄种人、白种人。来人,把他身上的袄子、靴子都给扒了。”文永誉骄傲的笑,他话一出口,几个卫兵便把来人给扭了起来,袄子靴子扒掉,只等着文永誉发落。
“军令官。”文永誉再喝道。
“有!”宪兵处的军官站了起来。
“抢劫民财何罪?”
“抢劫民财违反复兴军军规第八条第三款,以财物价值计,当处以禁闭三日并三十军棍。”宪兵处的军官一向是沉默寡言,但一旦判罪,却是声如洪钟。在他言语里,陶克陶胡不由的迷糊起来,这天下真有不抢劫民财的兵吗?当然,这是他现在的认知,以后他便会知道,革命军不抢则已,一抢救就要抢大的,老百姓那些东西,不稀罕。
说客被几个卫兵架住了心里怕的很,只听见那老什子军令官判了自己三十军棍,这才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不由得大声嚷嚷起来:“姓文的,打我就是打大当家的脸,你他妈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然……”
“你们大当家的军纪不严,四处抢劫民财、奸淫民女,我文永誉就要帮他整一整军纪。来啊!把他带出去,给我狠狠的打。”文永誉没管他骂骂咧咧,直接把让人把他给架了出去。
听着帐外的惨叫声,再想着文永誉说的‘不分汉人蒙人’,陶克陶胡对着文永誉躬身道:“草原的百姓要感激文首领的大恩大德。我陶克陶胡愿意加入文首领的队伍。”
“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是革命军的纪律。”文永誉道,“至于加入我们,陶克兄弟先不要急,等了解什么是革命,再加入不迟。”
帐外的惨叫声很快便停了,说客被礼送了出去,不过他现在屁股上都是伤痕,坐不得马只能是由来人绑在马上送回去。草原上三十里的路程并不太远,这几个人很快便回到张作霖军中。说客一入营便是哀嚎,待被人扶进蒙古包,便大叫:“大当家的,那革命党根本就是不讲理,不但要护着蒙匪,还把大当家的骂了一通,最后,最后还寻了一个茬子,那我打了一顿。”
派去游说的是昔日保险队的姚老三,能说会道懂唬人,这一次却被人打回来了,张作霖大怒:“他娘的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姓文凭什么打人?”
“雨亭别急,先问清楚再说。”张景惠在一边劝导,而后又看向姚老三,沉声道:“姚老三,你就不要打马虎眼了,都是自家兄弟,文永誉咋说的到底?”
“他说,他说,”姚老三回忆着,“我当时把大当家要给他结拜兄弟的话一说,他就反问……”杜立三之事是张作霖的软肋,姚老三只好略过,然后道:“他说革命党人没有兄弟,只有同志,还有就是他说,在他眼里,没有汉人,蒙古人,只有黄种人,白种人,他还骂大当家的之前投靠洋人的走狗日本人,现在又在洋人的傀儡满人手下当差……最后说我身上穿的的袄子是抢来的,不但扒了,还打了我三十军棍,说是要替大当家的管束管束……”
“打得好!怎么不打死你他妈的。”张作霖怒骂,虽然姚老三没有把话说全,但那略去的杜立三之事他还是听的出来的,不过这事情他不好发火,只待最后听得姚老三挨打是为了这个,顿时怒从胆边升,吼道:“叫了你们这些王八羔子不要抢夺民财,你们就是不听。现在蒙古人看见我们就避的远远的,吃个饭都吃不饱,要不是雪化了,马都要饿死了。你们他娘的钱呢?拿东西的时候就不会给钱啊?都赌光了是不是?……”
张作霖说说气不过,只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砸了过去,姚老三吓得面如土色,旁边张景惠赶忙劝道:“雨亭,都是兄弟,都是兄弟。大家伙也是没办法啊。”
“兄弟个屁,迟早要被这些王八羔子给害了。”张作霖结拜兄弟起家,但也明白这样的短处,既然是兄弟,很多时候便不能翻脸不认人,要不然身边的人早就散了。
“大哥,兄弟们也是没办法啊。千里追剿,后面的粮草运不过来,大家伙没办法才这样啊。”张景惠劝不听,张作相又来帮腔。不过张作霖倒是不罢休,喊到:“来人啊,拖出去,给我打三十军棍。这便是强抢民财的下场。”
见张作霖还要给自己来三十军棍,姚老三一时间软倒在地,只觉得今天一定是冲撞了那一路神仙,不然不会如此。见张作霖怒火不止,张作相还要劝的时候,却被张景惠在一旁拉住了。他见张景惠如此,心思忽然转了过来,到也不再出声了。倒是汤二虎还在那里大声嚷嚷,不过张作霖不管不顾,只看着护卫把姚老三拖下去才罢休。
姚老三再次被军棍打的惨叫之时,几匹快马往四面而去,直呼部队务必严守军纪,不得抢劫民财。不过这些人不光是在军营嚷嚷,还往四处而去,见到蒙古包便要前去用蒙语说一通。传令兵远去,护卫也是打完了三十军棍,回到张作霖跟前复命。张作霖问道:“没死吧?”
“没有没有。到后面都没打,只是让姚兄弟应着拍子喊几声。”护兵回到。
张作霖见此不再说话,把他打发后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革命党……唉,怕是要在这草原安家了。还他娘的说我们不受军纪,真他娘的笑话!他们要是不对过路的商旅收税,喝西北风啊?真是做了婊子又立牌坊。”
张作霖嘴上说革命军的不好,但是刚他却是如革命军那般,也把姚老三真真假假打了三十军棍。他其实是不想承认人家比自己更高明罢了。茫茫草原,路虽平坦,补给却难,不和牧民打好关系,剿匪可以,打硬仗怕是不行。现在革命军护着陶克陶胡,只把战争的等级从剿匪战变换成了野战,这都让张作霖不得不谨慎起来。革命军的战力他是知道的,若是这一次自己败战,怕是要被打回原型了。他,败不得!
张作霖部和文永誉部就在奈曼旗的草原上对持,文永誉这边没有退的意思,而张作霖这边也没有打的意思。不过时间一天天过去,张作霖拉在后面的部队一点点归队,很快又有了三千多人,不过此时张作霖还是不动手,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和三夫人戴宪玉在帐中缠绵。只待有一天,收到线报,他才回到转为铁血的本色,一身戎装的出到营帐外头,看着一群疾驰而至的骑士,远远的候着,来的人是冯麟阁。
“大哥!”张作霖同着几个兄弟一起,但冯麟阁走近,唯有他高声喊了一句。
马上被簇拥着的冯麟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彪壮汉子,只待进到近到张作霖跟前才飞身下马,然后看着昔年的大车店伙计,现在却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小个子喊道:“老疙瘩,迎什么迎啊?进去吧,进去吧。”
张作霖在结义兄弟里年纪最小,是以冯麟阁喊他是叫‘老疙瘩’,以显得的亲热和关爱。他反客为主的说进去进去之后,便不等张作霖带路,自顾自的往蒙古包里去。张作霖知道冯麟阁来,早就把酒宴安排好了,帐子门掀开,里面炭火烧得正旺,满帐子温暖如春,加上炭火上的那一只肥羊,已经烤的的焦黄,滴出来的油脂让底下的炭火不是窜出一束束的小火苗。等冯麟阁走进,不知道哪里寻来的两个妙龄女子又上来给冯麟阁去掉外面的大衣,而后再端着一盆热水过去给他洗手搽脸,只把冯麟阁伺候的舒坦极了。
“老疙瘩,你这是干啥啊?我们只是打战,不是来避暑的。”冯麟阁性子火爆,即使是舒着心说话,也感觉像生气一般。不过,张作霖早知道这个大哥的脾气,其他不看,单看他微翘的嘴角和在女子身上游弋的眼光,便知道他这不是生气,而是满意极了。
“大哥,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不吃好喝好玩好,那有心思打仗啊。妈了个巴子的,眼看鸭子就到嘴边了,不料想革命党横插一刀过来,居然把那陶克陶胡给并了伙。”张作霖抱怨道,个把月功夫风餐露宿的,眼看就要升官在即,却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
“革命党那帮人我知道,”冯麟阁大吃一块烤羊肉,大喝一口二锅头之后大声说道,“打大鼻子那会,他们的头头钟枚是条汉子,豪爽的很,我和他有过个交情,可惜他却死了。现在革命军领头是一个姓文的,虽然没有见过,待明日我去跟他拉拉,把那蒙古人交出来便是。都是汉人,干嘛非要护着外人啊?”
“大哥,不能去啊。”张作霖一直在注意冯麟阁还有他两个兄弟,汲金存张海鹏的神色,根本就无心吃肉。找冯麟阁来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灭了革命党抓了陶克陶胡可是两件功勋,特别是革命党,后方传信虽然语焉不详,但是从语气上看,却是件极为大不了的事情。
“怎么不能去?”冯麟阁把骨头扔在盘子上,张着油嘴问道。
“那帮子革命党不认兄弟,只认同志。还说什么在他们看来,没有蒙古人和汉人,只有黄种人白种人。更把我派过去的人打了一顿,说我当初投靠洋人走狗日本人,现在又给洋人奴才满人当差,就是一个汉奸狗腿子,几姓家奴的货色。”张作霖把革命党的话转述出来,语句大致一样,意思却又不同,特别是‘几姓家奴’这四个字,他说的很是响亮。
果然,听闻此言的冯麟阁气得只把身后帮自己插嘴的女子一把挡开,凶神恶煞的道,“他娘的,他这不是骂你,这是连我也一起骂了。待明日,待明日崽子们歇够了,我们七八千人直接横扫过去,我就不信革命党手上的枪有他的嘴这么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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