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滴一滴的绽放在岩石上,像一朵艳丽而残酷的花。
熔岩从地下蓬勃而出,暗红色的炙热蒸腾着空气,沿着被破坏的痕迹在大地上流淌,有毒的硫磺烟雾和火山气体弥漫着这片战场,暗红的熔岩和鲜红的鲜血在一起,如同盛开在大地上一丛妍丽恶毒的花海,诠释着生命的惨烈。
猎鹰抱着鹰眼趴在不远处,他拖着一只受伤的胳膊,白生生的骨茬暴露在空气中,让他面色惨白几近昏厥,但被他抱在怀里的鹰眼更加惨烈。
他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和大半个身体,拖着两条露出断骨和神经的腿,按住被烧的焦黑的右臂断面,面无表情的趴在地上,两人相伴匍匐前进着,每挣扎着前进一寸,眼角的肌肉就反射性的抽动一下,碎骨的残片已经深深的扎进血肉里,这种凌迟一般的痛苦,实在非常人所能忍受。
洛基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他完全忽视了自己胸膛上快把他劈成两段的巨大伤口,喘着粗气笑着,猎鹰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向前爬行。
洛基的大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将他同岩石钉在一起的矛尖尾部颤动着,带给他更大的痛苦。
哈哈哈哈!
凄厉而又疯狂的笑声回响在这里片战场上,惊起两只羽毛凌乱的乌鸦,它们盘旋在另一只同类的尸体上,哀啼不止。
陈昂拄着剑,半靠在一片惨墙上,疲惫的看着它们。
镭射眼的尸体倒在他脚边,再远一点是一名陌生的阿斯嘉德战士,有矮人,有精灵,甚至还有一些死不瞑目的黑暗精灵,再远一点,剑齿虎的身体被插在巨大的石柱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有生命气息。
乌鸦从洛基脸上飞过,这让他笑的更加疯狂了,直到一个结实的胸膛搂住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的兄弟”托尔从骨子里透着虚弱,好像下一秒就有可能倒下,但还是坚韧的站着,扶起自己的弟弟。
他就半蹲在陈昂的正面,离他不足八十米远的地方。
“彩虹桥被打断了,父亲也被射中左眼阿斯嘉德的战士短时间没法来地球,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保护我哈哈哈”洛基笑到没气几乎晕厥过去:“如果不是我,你的屎都要被打出来了!记着托尔!你欠我一条命”
“我记得但我欠的太多了”托尔回头看过去,阿斯嘉德的战士的尸体从陈昂脚下一直排到了远方战斗造成的巨大的熔岩湖里,光能看见的尸体就有四百多具,这个方向还活着的,只有他们和伤痕累累的仙宫四勇士。
陈昂疲惫的站在战场的最中心,雷神在东方挡住了他的正面,托尔以顽强的斗志站了起来,拎着雷神之锤站在了面对他的最前面暴风女在他身后,半跪在斯科特的尸体前扶着悲恸的琴钢铁侠在他左侧,剧烈的核辐射让托尼神志模糊只是强撑着本能不崩溃绿巨人一寸一寸的拔出贯穿他身体的巨大长枪,死死的挡住了陈昂的右边。
环视了一眼将自己围住的众人,陈昂将眼神移向头顶上,黄昏的暮色比他记忆里的更加生动,夕阳染出一片红霞,这让他有些出神,平生第一次不是在记忆里看见晚霞,陈昂有种感动到流泪的感觉。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次精彩,这让我有种活着的感觉。”
“其实,我喜欢的仅仅是这种生活的感觉,去感动,去欣赏,去爱,去探索,追寻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精彩,探寻未知和真理,我的生命理应如此充实我应该是分享你们生命中精彩的旅者,一个过客是什么时候,他忘了呢?”
陈昂注视这天空,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眼睛。
频临崩溃的身体有一次传来剧痛,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肌肉都到达了极限,在蕴含无穷无尽能量和力量的身体外,是快要破碎的躯壳。
喘息的时间已过,周围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陈昂身上,蕴含着强大威胁的目光牵动了这具身体的本能,又一次,从陈昂的意志深处爆发了一股坚韧的力量,频临破碎的身体再一次勉强黏合,驱使这具躯壳战斗的,与其说是陈昂现在的人格,不如说是他人格镜子的另一面传来的力量。
“时间总是把人变成另一个模样”感觉到无数的记忆和知识带着经历过时光考验的强大意志充填了这具躯壳,顺便稀释着自己的情感,消磨着无谓的感性,锻打着意志感觉自己的灵魂和天上某个目光联系在了一起,陈昂叹息着。
“寂寞啊!”
灵魂中微弱的意志火花忽然绽放,无尽灿烂的光辉从宇宙的深处堕入他的灵魂,他的身体本能的改变着形态,朝着某种强大、完美、可怕的姿态变化着。空虚的身体和意志像充气一样饱满起来,被打磨的璀璨生辉的意志强而有力。
坚定、无惧、冷漠、智慧、平静
再次睁开眼睛的陈昂,身上的虚弱和伤口迅速的恢复着,他脸上的寂寞和疲惫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髓的,如同深邃宇宙的平静和淡定。
倒抽一口凉气,勉强站起来的托尔表情震撼而扭曲。
这一瞬间,包围着陈昂,或者在远处观察的所有人,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了他们,让他们提不起半点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
“呃”洛基如同被掐住脖子一样死死瞪着这一幕。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恐惧笼罩了他,让他仍不住咳出一些带着暗红色的血块,他抓着托尔衣服的右手紧张的骨节突出,死拽的呈现失去血色的苍白。
“天启!”
睁开眼睛的陈昂平静的看着这个世界,他滴落在岩石上的血迹长出一只血红的蔓藤,枝桠探入岩浆里,环绕大地,开着暗红的花,一位骑士从蔓藤深处走出来,全身缠绕着橡树、蔷薇、玫瑰的枝藤,他手持长剑,矗立在陈昂的右后侧。
另一位骑士从尸体中走来,他披着白骨与皮革的战甲,面孔笼罩在全封闭的头盔下面,只有一双燃烧着碧色火焰的眼睛,在面甲后面。
他站到了陈昂的左后侧。
最后两位骑士从火与钢的岩浆里,从病毒与细菌的大气中走出,他们披着钢与血的盔甲,带着炙热和剧毒的气息,停在了陈昂的左右手边。
没有人敢大声呼吸,他们身体被恐惧的本能支配着,躯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昂的身体慢慢变淡,融入了虚空之中,消失在混杂着硫磺、炙热、剧毒和死亡的气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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