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有些平淡,唐蔺一直心不在焉,本来拟好的折子他也没递上去。
阮老匹夫究竟要干什么呢?
一想到那个老东西,唐蔺就心神不宁。
当年老爷子没疯的时候对阮老匹夫有过评价,说这个老东西修为资质皆是下品,难以入流。但是阴谋诡计,心狠手辣却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如果不是阮家实在特殊,唐蔺甚至怀疑这老家伙和鬼谷一门有瓜葛。
阮家当年在上京不过是个三等世家,在阮老匹夫这一辈也并没有见多少出色的子弟。
可是阮老匹夫和当今陛下在幼年就走得近,后来助陛下登基,帮陛下铲除政敌,立下赫赫功劳。
当年的唐家帮董家打了天下,冲锋陷阵,老爷子那一辈八个兄弟死了七个,才得一个顶级世家的尊荣。
阮家老匹夫就靠这嘴皮子,可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便得了顶级世家的另一个位置,可想而知这个老东西是多么可怕。
最近二十年,唐家人丁单薄,阮家却是开枝散叶,越来越兴旺。
阮老四一步登天成就九品巅峰,更是让阮家的势力膨胀到了最高点。
唐蔺本想着通过和阮家联姻的方式,保住唐家目前的地位,这样既不会失唐家的面子,也能让阮家很有面子。
毕竟阮家的那位小姐天生缺陷,在上京贵族之中是公开的秘密。
唐家恰好有个三少爷,因为牵扯到三弟的事儿,出身也有些问题,这样的结合彼此都有所得。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反倒给了阮家羞辱唐家的借口。
双方走到这一步,基本就是撕破脸了,再没有什么回旋余地。
在这个时候阮老匹夫登唐家的门,他这是走得一招什么棋?
早朝完了,唐蔺顾不得和同僚打招呼便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唐府门口。奢华的大轿子很是惹人注目。
唐蔺心中一惊,他一眼看出来,这顶轿子就是阮老匹夫的。
“人已经来了?”
“德叔!”唐蔺掀帘下轿,老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唐蔺叫他德叔。是因为在唐府之上,真正掌握大局的人并不是他唐蔺,而是这位老管家。
跟随了老爷子几十年的兄弟。本命早已经不提了,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德字,从小唐蔺。唐枫兄弟们都叫他德叔。
德叔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唐蔺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比唐蔺要高很多。因为二十年前,三弟的事情发生之后,老爷子行逆天之举,陈公正和陈谋两个人没能从自己的府邸出来,拦住他们的人就是德叔。
要不然,陈家人杀出来,他们和隆亲王府仅一墙之隔,老爷子能否成功还不好说呢。
陈公正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动过手了。他的修为如何唐蔺不好判断,但是陈谋现在是禁军统领,是最有希望成就九品巅峰的强者。
可是说是目前三大顶尖之下最厉害的高手。
就算二十年前他还没有现在的修为,但那个时候德叔一人能挡住他们父子两人,可以想象其修为有多高。
“大爷,阮太师在客厅奉茶。”德叔淡淡的道,神色很镇定。
“这是怎么回事?”唐蔺皱眉道,心中很不安。
德叔将嘴凑到唐蔺耳边低声细语,唐蔺的脸色渐渐的变了,道:
“这三个兔崽子。他们不要命了么?他……他们……先觉真废了战胜?”
老管家点点头,道:“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传遍了,三少爷还说了,不忍自家姐姐守寡。所以对姐夫要客气一些。只是一年前的事情总得有个了结,昨天的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了。
依老奴看,三少爷还是很仁厚的,毕竟还是惦记着战家那边有咱们唐家的骨肉。”
唐蔺心中一寒,瞟了一眼老管家。
他心中已经明白。在老人家心中,战家只怕已经被打入敌对的一方了。如果唐雨不动手,只怕战苍天回京也不会过得很太平。
“王家的灯笼摘了,先觉冒失得很,在随州惹的祸还找不到解决办法,现在又去惹王家,哎……”唐蔺长叹一口气,心中却是觉得压力稍减。
对阮老匹夫他内心畏惧,可是对王家这等下面的世家,他从骨子里面就没有畏惧之心。
如果不是怕对付王家,被阮家所乘,唐家堂堂的顶尖世家,会让王家骑在头上?
现在唐雨先出手灭了王家的气焰,他心中自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这是一想到自家客厅还有一个老匹夫,他的一颗心还是放不下来。
急匆匆进入客厅,阮老爷子今天轻车简从,竟然只带一个童子前来。
唐蔺不敢怠慢,低头行晚辈礼,道:“下官唐蔺见过太师大人,不知太师造访,下官归家有些迟,还请太师见谅。”
“哈哈!”阮老匹夫哈哈大笑,潇洒的走到唐蔺身边伸手搀扶道:“唐贤侄实在是太客气了,你我两家同朝为臣,世代交好,何须拘泥这些俗礼?更无须这般身份。
其实所谓太师,那也不过在外面唬人罢了,到了国公府提太师的称号,那算什么?”
“远山,你刚才说喜欢唐贤侄的书法,贤侄府上肯定有佳作,今天你可以饱眼福了。”
唐蔺心猛然一跳,才发现客厅还有一个阮远山。
唐蔺和阮远山是同龄老庚,当年都拜过柳老先生学书法,那都是五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后来两人随着两家关系的疏远早就很少来往了,前段时间因为儿女亲家的事情,两人在翰林院碰过几次头,不过阮家出了这等幺蛾子,两人在朝堂上见面也自然装作彼此都不认识。
阮远山站起身来拱手,道:“唐兄,老弟我有愧与兄弟啊!都怪我家那黄脸婆,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胳膊肘外拐,指望给自家那边捞一些好处。竟然背着我干出了一女许二夫的愚蠢之举。
这真是让我阮家颜面扫地,同时也让唐家跟着丢了面子,今天老弟我是给你负荆请罪来了。”
阮远山说完,低头顿首便拜,言辞切切,老泪纵横,那真是一个诚意十足啊。
唐蔺一下慌了手脚,不知道阮远山怎么来了这么一出。
这前倨后恭也是否来得太快了一些?阮家嫁女的事情,一妇道人家能决定么?
不过两人都是久居官场之人,阮远山做出了这等姿态,唐蔺也不好伸手再打脸,双手扶着他道:“远山吾弟,儿女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说起来我这个家难当。三弟去得早,留下独子,那是老爷子的心头肉。
老爷子费那么大的代价将先觉从大周接到了百家院,我这个当伯父的,也就只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尽力的去做一些事儿,年轻人还不一定怎么看呢!”
“来人啊,上雨前茶!”
几个体面的丫鬟端着茶水款款入内,唐蔺请两位贵客入座,自己才坐下来。
他心中不由得琢磨起这件事来。
昨天烟雨楼是十三太子搭的台子,可是戏却是先觉唱的,刚才老管家说他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看阮氏父子弄了这一出,他有些回过味来了。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那十三太子长期居于深宫之中,就算是各大世家的头面人物见过其人的都很少,唐雨又怎么和他拉上了关系,而且还有这等交情?
他是越来越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侄儿了。
修为突飞猛进,那可以解释成资质超群,毕竟他有一个逆天得不像话的父亲。
可是这人脉关系,唐雨可一直闭门苦修,又怎么建立起来的?
阮家人来了,唐蔺思忖片刻,道:“来人啊,去叫三少爷过来。”
外面的执事匆匆进来,面带难色的道:“大爷,三少爷府上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唐蔺一下站起身来。
阮氏父子也是一惊,果然,在三房那边的天空之上,出现了强大的力场波动。
唐蔺看了阮老太师一眼,冲着老管家使眼色。
老管家古井不波的道:“想来三少爷是在和友人切磋,两位大人如若不着急,也可以先看看咱家三少爷的才华究竟是否堪用?”
阮氏父子对望一眼,阮老太师哈哈一笑,道:“虎父无犬子,唐家三少爷向来都有惊人之能,今天正好见识一番。”
三人走出院子,遥遥便可看到远处的空中有两个青年相对而立,各自施展法术,斗得正酣。
一方是以金笔化龙,那自然就是唐雨。
而另一方则是身罩黄袍,祭出的是一支如游龙般的金笔,看模样竟然是一位皇子。
“这就是十三太子?”唐蔺扭头对管家道。
老管家依旧是那副平淡木然的表情,道:“三少爷今天让我给他院子拨七八丫鬟奴仆,说是十三太子无家可归,要在他那边借住。恐怕要住到陛下敕造的十三太子府竣工。
大爷您上朝去了,下朝之后又恰有贵客临门,所以此时老奴还未来得及给大爷禀报。”
阮老太师的脸渐渐的变了,一旁的阮远山更是狠狠的拍了拍脑袋。
这个事儿阮家做得,实在是只怕难以收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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