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阿拉伯海的风,吹进印度门,吹过海滨大道,之后就无奈的在城市的高楼间消失无踪。
《觉悟日报》的记者塞勒斯,这个迄今为止,唯一算采访过冯一平的印度记者,对这个旱季的午后,最直接的印象,就是热。
他坐在开着空调的采访车上,把车门拉开一半,催促那些拿着器材的助手们,“快点,快点,”
今天报社派来和他合作的摄影记者,也是社里水平最好的迪克西特,他背着包跳进车里,看了看表,才刚过一点,而冯一平的演讲,两点半才进行。
“还早吧,这么急?”
塞勒斯“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在驾驶座的头枕上拍了一下,“开车,”
“你要是昨天去了机场,就会清楚,这个时候出发,绝算不上早,”
“真的吗?我不觉得他的演讲会有多么大的吸引力,”迪克西特说。
“就是听了,又有什么用?听他们美化自己成为富豪的过程,对听众会有什么帮助?对不对?”
“我们也现场亲历过那么多成功人士的演讲,你现在想一想,有让你印象深刻,有让你有收获的吗?”
塞勒斯想了想,还真是如此,听那些成功人士的演讲,听他们怎么战胜一次次的失败,怎么克服一个个的难题,最后终于成功的历程,在当时,确实能让你激动,让你振奋。
但是过后很快,就会像你昨晚在电影院,看的一部打斗精彩,看的时候觉得还是不错的大片一样,可一走到电影院门口,就不太记得电影主要讲述的是什么一样,把他们演讲的内容,也忘个一干二净。
印象深刻的,还是有的,那是宝莱坞漂亮女明星的演讲。
当然,印象深刻的,也不是她的演讲,而是她本身。
但是,作为目前全印度所有的记者中,唯一向冯一平提过问的记者,塞勒斯本能的替冯一平辩解——因为这样关系的缘故,一定程度上,抬高冯一平,也是抬高他自己。
“但他可是冯一平,”他说道。
“他是冯一平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把这些演讲变出新意来吗?”迪克西特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可是善于创造奇迹的冯一平,说不定,就会有出乎大家意料的表现,”塞勒斯说。
“奇迹?在我们这样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面前,在我们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灿烂文化面前,他能创造出什么奇迹?难道是当着那么多大学生的面强调,我比你们最知名的富豪身家还多多少亿美金?”
心里也没什么底的塞勒斯干脆不说话,只望着母校那已经成为孟买地标的钟楼,那是仿伦敦大本钟的造物,高达80米。
车一路向繁华的南孟买驶去,他们经过了学校前面的广场,虽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里依然聚集不少精力旺盛的家伙,他们正在打板球。
塞勒斯笑了笑,想当年,自己也是这样,精力充沛得无处发泄。
孟买大学,创办于1857年,它和马得拉斯大学、加尔各答大学,是印度三所历史悠久的综合性大学之一。
历史悠久的一个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校园里到处是枝繁叶茂的大树,其中有些棕榈树,甚至能跟学校知名的钟楼比肩。
一进入校园,他们顿时就感觉,气温立马下降了几度,而迪克西特,这时已经在用相机捕捉那些漂亮女大学生的身影。
这所大学最知名的校友,当属圣雄甘地,但如果从日常关注来看,大家关注度最高的,还是另一位校友,印度的国宝,宝莱坞的第一美女,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美女,艾西瓦娅·雷。
所以迪克西特平常也经常来这,但自然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艾西瓦娅·雷。
塞勒斯没有他那么轻松,采访车驶到大礼堂前,他顿时感觉这天气又热了几度,此时大礼堂门口,就像大壶节时的恒河边一样人满为患。
保安部门看起来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举措也不是太得力,此时礼堂门口的场景,也和大壶节的恒河边一样乱糟糟的。
他带着一个助理,奋力的挤到一位看上去是个负责人的身边,“我们是《觉悟日报》的摄制组,请问媒体通道在哪里?”
作为印度第一大报,这块牌子平常无论在哪,都挺管用,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那位保安负责人看了他一眼,指着周围的那些年轻人说,“你看看他们,你觉得有哪个通道他们不知道的?”
出现在这里的主力,自然是孟买大学的学生,他们对自家的大礼堂,怎么会不熟悉呢?
那位负责人一摆手,“或者等等,等他们进去再说,或者,你们也现在挤进去,”
塞勒斯看着拥挤的人群中,那一些同样拿着设备的熟悉面孔,觉得这个时候进去,怕是也找不到好的拍摄位置,手在口袋里掏了一下,握住那位安保主管的手,“我5年前才从这里毕业,你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办法,能找个地方让我们拍摄?”
保安主管飞快的瞄了一眼手里的诚意,“哦,原来是校友,还是觉悟日报的,”
他压低声音,“两点钟,我让你走贵宾通道,你们可以把设备架设在舞台左侧,”
“谢谢,”看着眼前这拥挤的人群,对这样的结果,塞勒斯已经很满足。
他擦着头上的汗,回到采访车旁,对感觉有些傻眼的迪克西特说,“搞定了,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好位置,”
“我没想到,这些年轻人会这么踊跃,”面对眼前的这一幕,迪克西特说,“我先检查器材,”
这样的场面,也让他不得不郑重对待。
冯一平的演讲,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其实很好理解。
不管是中国还是印度,两个国家在十多年前,相继进行的经济改革,为很多人提供了向上的通道,而冯一平,就是这些人里,成就最高的一位,也是和这些年轻人的经历最接近的一位。
作为印度最开放的城市,孟买的很多市民,生活方式和习惯,已经全然西化,在观念上,自然也一样。
这些孟买的年轻人和在孟买大学求学的年轻人,和欧美的那些年轻人一样,渴望成功。
因而同样和欧美的那些年轻人一样,把冯一平当作创业的偶像。
能有这样和偶像面对面接触的机会,而且还免费,怎么能不踊跃?
他们希望偶像能分享自己成功的经验,他们希望能从偶像身上汲取力量,或者,他们并没有抱有其它的念头,就是想单纯的,亲眼看看自己的偶像。
…………
玛丽卡这个中午情绪有些低落,她呆在家里,看着自己准备好的那几样经典的印度美食,闷闷不乐。
自己特意精心准备的这些,今天完全派不上用场,冯一平不但中午没空,晚上也没时间和她一起用餐。
难道,看起来曾经那么近,大腿都能碰到大腿的距离,就要这么疏远了吗?
上午的时候,他看起来不是还挺亲切的吗?
她又想起欧文的话,“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所以,他肯定也是一个对工作负责任的人,今天的行程肯定安排得很满,也不像那些一见到自己,便恨不得把正事全抛开,只想约自己吃饭,只想买礼物让自己开心的家伙。
这样成功又负责任的男人,我喜欢!
她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权作午饭,又兴冲冲的去换衣服,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兴致勃勃的对助理说,“走,去孟买大学,”
指望他就自己不现实,只有自己去就他。
…………
也就是这个时候,正准备去公司的穆克什·安巴尼,被自己的那对龙凤胎儿女拦了下来,“爸爸,我们想去听那位年轻的冯先生的演讲,”儿子阿卡什说。
看着旁边的女儿也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穆克什立马干脆的说,“不行,”
他对两个子女保护得很好,很少让他们在公开场合露面。
“可是,他是我们的偶像,”儿子不放弃。
女儿也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与此同时,米塔尔的儿子安迪亚,也正驱车在赶往孟买大学的路上。
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冯一平,他感觉有些复杂。
首先,对方确实是创造出了一番了不起的成就,但是,自己也不差啊!
安迪亚96年毕业于美国久负盛名的沃顿商学院,97年就加入自家公司,并从那时起,就一直负责并购部门。
要知道他们家的钢铁公司,主要就是靠购并发展壮大,因此在家族公司壮大的过程中,他是实打实的功臣,他主持的几项并购,同样非常成功。
如果和冯一平易地而处,他相信,自己的商业才能,并不一定就远逊于他。
他是临时决定去听冯一平的演讲,他真的想知道,这位被很多年轻人视为偶像的幸运儿,究竟有哪些过人之处。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他想。
…………
演讲的主角冯一平,此时也在去孟买大学的路上,在车上陪同他的,还是肖恩。
“孟买大学的历史,比塔塔集团的历史还要早上20年,有70多个分院,和近20家研究所,目前在校学生近8万人,那是学校的钟楼,目前被作为图书馆,”肖恩介绍说。
“哦,”冯一平点点头,跟着一愣,“8万学生?”
“对,”肖恩肯定说,“目前还在增加中,”
这还真让冯一平有些无语,8万学生的大学?清华现在的学生,有两万吗?
“那边,是高等法院,”肖恩指着毗邻大学的一座建筑说。
冯一平此时看着孟买大学里的建筑,觉得有些熟悉,这些哥特式的建筑,真的和马灵的母校乔治城大学有些像,不过,论自然风光和气候,乔治城大学还真比不上这里。
稍稍有些遗憾的是,他也看到了不少女大学生,但不管她们穿的是纱丽,还是其它服装,无一例外,都包裹得很严实,真有些辜负这闷热的天气。
这也是印度有一个矛盾的方面,像孟买这里,在路边都能看到拥吻的情侣,这在印度其它城市,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在孟买各大学,又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女生不能穿露背装和超短裙。
车在办公楼前停下来,这楼同样很有历史感,同样是哥特式的,他刚下车,一大行人就在一个带着眼镜,脸型方正的老人带领下走出来,“这是校长维路卡博士,”肖恩介绍道。
“你好,”这位老先生,竟然能用中文跟冯一平问好,而且还挺标准。
这一下子就博得了冯一平的好感,“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啊,”维路卡校长双手握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呵呵,冯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这场演讲,可是给我们的保安部门带来了很大的挑战,这应该是在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一次演讲,”
此时,成功的从贵宾通道进入大礼堂的塞勒斯,看着进来的那些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米塔尔家的安迪亚不说,贝拉家来了两位年轻人,连安巴尼家那很少露面的龙凤胎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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