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城,这座曾经属于大隋朝的边城,自从隋末大乱之后,便被颉利趁机占领,再往后,颉利便干脆将汉庭南迁,移到了这座定襄城中。
定襄,南依肥沃的河套地区,再往前便是中原腹地,往北便是更为广袤的高原,正好是卡在南北两地之间,占尽了地利之便。
颉利的野心,也就是在他彻底将定襄城,据为己有的那时刻开始,在他的内心里陡然间产生的,他不光是要做高原上的霸主,还要做这天下的霸主。
野心勃勃,所以,在这几年,颉利疯了一般的在积极筹划着他的天下霸主之梦,宠信中原的赵德言,对突厥现有的东西,进行一系列的改制。
任人唯贤,而不是,依据突厥旧有的规矩,重要的官职,向来便只有阿史那家族,以及突厥其他贵族统治。
为此,颉利任用了一大批的胡人,将整个突厥,改制的似是而非,惹得那些突厥贵族们,纷纷怨声载道的。
然而,颉利却像是已经着了魔似的,非但不去惊醒,反而认为,是那些贵族们目光短浅,根本无法理解他的雄心霸主之梦。
雏鸡永远无法理解一只苍鹰的天空!
这句话,就是颉利常常用来形容那些突厥贵族们的,他认为,那些人不过是草原上的一只雏鸡,而他自然便是那只翱翔九天的苍鹰。
只不过,这霸主之梦,颉利做的一点都不顺,尤其打从去年以来,又是雪灾、又是旱灾的,前段时间收到草原消息,说是整个草原,遭受巨大的雪灾,牛羊被冻死者无数。
这消息收到才没几天,大唐就跟有人通风报信一般。前不久,竟然悍然出兵草原,十多万的大唐军,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了。
大唐皇帝的野心。同样也是不小,距离他带兵南下,不过,才是两年多而已,大唐的皇帝。竟然就急不可待的对他用兵。
足足十多万军队,这显然就是想和他决一雌雄,颉利听到大唐进军的消息时,心里产生过一刹那的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他南下时,就应该一把火烧了长安城的。
只是,这样的念头,也只在颉利的脑袋里,一刹那闪过。后悔是没有用的,如今,既然大唐皇帝派了大军过来,那就该想着怎么应付才对。
突利是指望不上了,那个出卖了草原的懦夫,这时候,居然在大唐攻打草原的时候,背地里,居然跟大唐达成了盟约。
“可汗,别再犹豫了!”此时的汗帐里。思摩老儿晃着一颗苍老的头颅,不断的劝说着:“大唐分兵六路,咱们正好可以借助他们分散的时候,集中兵力。个个击破!”
今早上,位于五原郡的雅尔金,派人送来急报说是大唐的中路军,昨晚向他发起攻击,打的异常惨烈,为将者。正是当初在泾阳让他们吃了亏的尉迟恭。
然而,这消息才收到不久,碛口那里,同时也传来消息,说是李绩率领的东路军,同时也向着这边逼近,似乎随时随地,都要对他们发起进攻。
不光是碛口,接下来,一个个消息,随之雪片似的传来,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大唐的所有军队都动了起来,这让思摩,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
就如同,去年在朔方经历过的一样,思摩感到了后背发冷,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思摩每当在脑海里想起大王庄的那一场大火时,便会一阵阵的发冷。
那样的经历,他人生中,只愿经历一次就好,绝不愿意,再来经历一回。
所以,在听到尉迟恭带人开始进攻后,他便在汗帐里,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汗,可以集结优势兵力,对大唐的六路军各个击破。
“好吧!”坐在汗帐上面的颉利,听着思摩一遍遍的劝说,终于直起他那稍显臃肿的身材,望着思摩开口道:“本汗便答应你,集中优势兵力,对大唐军各个击破!”
“可汗英明!”思摩一听颉利总算是答应了,一下子兴奋的对着颉利,连连躬身行礼,一大串的马屁,不要钱似的拍了上去。
这也是没办法,被人拍马屁这种事,若是搁在前些年,颉利大概会反过来,嘲笑你一顿。
然而,自从颉利开始宠信赵德言以来,马屁这种事,竟然会渐渐在汉庭中,流行开来,颉利如今就喜欢听别人拍他马屁。
时间不等人,思摩老儿一等颉利答应下来,立刻便着手安排集结兵力的问题。
只不过,两人还在汗帐中商量出兵的事宜时,一名突厥亲卫急匆匆的来报,就在汉庭后面的恶阳岭,已经被大唐攻破,执失思力大帅,也已经落入大唐军中。
“这怎么可能!”犹如是晴天霹雳,汗帐中的思摩以及颉利两人,乍一听到恶阳岭失守的消息时,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
颉利的嘴巴无声的张了张,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撼了,过了许久,颉利这才不可思议的低声讷讷道。
“我明白了!”原本跟着颉利一起发愣的思摩,这时候却突然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望着颉利激动的大叫起来:“昨晚的五原郡,不过是用来迷惑咱们的,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恶阳岭才对!”
这话落下,不等颉利再说,思摩继续激动的说道:“可汗,这时候还来得及,恶阳岭的人数,应该不多,只要咱们立刻赶过去,这些大唐的人,定然会被全歼在恶阳岭!”
颉利脑袋不笨,一听思摩这话,只不过,稍作思考,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目光转向一边的那名士卒,问道:“弄明白恶阳岭来了多少大唐军了吗?”
眼前的这名突厥士卒,并非是从恶阳岭逃来的,而是本就属于定襄城,汉庭的士卒。
因此,对于恶阳岭的情形,具体的他也不甚清楚,此时听到颉利这话,顿时有些为难的望了望门外。
看到士卒这表情,颉利那还有不明白的,随即,便吩咐一声,将外面那名前来送信的恶阳岭士卒,带进了汗帐中。
跑来送信的这名士卒,原本乃是属于执失部落的,而且,他之所以离开恶阳岭,也并非是因为逃离,是因为执失思力派他来,给颉利送信的。
只不过,他那时离开时,李靖等人才开始攻山,赵谌的炸药包,也还没落入大营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刚刚离开大营,才骤然发生的,这家伙,几乎是站在山下,眼睁睁的看着刚刚离开的大营,瞬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是他!”听了士卒的据实相告,颉利倒还没什么,一旁的思摩,却已经条件反射般的大叫起来:“来的一定是他,想不到这一次他又来了!”
“谁?”颉利的脸色,此时有些苍白,只因为,他从士卒的口中,听出了当时发生在大营的悲惨,既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也能让大营遭到毁灭性破坏。
所以,听到思摩的话,颉利的双眉,顿时一下子皱起,望着思摩问道:“是那个仙人弟子赵谌?”
“对,一定是他!”思摩闻言,望着颉利情绪明显有些失控的道:“只要他,才能弄出这么可怕的东西,天狼神啊,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啊!”
颉利听到思摩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思摩去年冬天在朔方遭遇的事情,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整整两千突厥悍骑,却被人家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突厥人自从重新在草原上,树立起霸主的地位后,从没遭遇过这样的惨败,却在朔方那里,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承受了惨痛的代价。
颉利没亲眼看到那一幕,可即便没看到,只要看一看,思摩这一年来,每次见了火,都脸色苍白的样子,颉利便也该猜到,当时大王庄的惨烈恐怖了。
一个地狱之火,便已经让突厥人,承受到了巨大的惨痛,现在,恶阳岭上,竟然又多出了一个可以隔着很远,就能摧毁他们的神兵。
颉利想到这里时,忽然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才是这个天下的霸主才对,为什么天狼神,就不能让那样的好东西,送给突厥人呢?
颉利还在汗帐中,问着关于恶阳岭的事情,刚刚从恶阳岭,溃散下来的突厥逃卒们,这时候,也陆陆续续的回到定襄。
于是,关于恶阳岭的更为详细的事情,开始在定襄城四处传播,闻者惊呆,说者余悸!
“这座城,是该还给中原人的时候了!”颉利已经从头从尾,全部听完了关于恶阳岭的事情,听完后,过了很长的时间,颉利这才叹了口气,望着对面的思摩,一脸苦涩意味的说道。
“可汗?”思摩听到颉利这话,禁不住抬起头望着颉利,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的,却被颉利一下子打断。
“离开!”颉利目光望着定襄城外的那座山,语气坚定的说道:“本汗不想成为第二个执失思力,你可明白?”
思摩闻言,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着目光坚定的颉利,无声的弯了弯腰,随即,便转身离开汗帐,准备北迁的事情去了。
因为,赵谌的突然出现,更确切的说,是因为赵谌拿出的老土炮的威力,使得颉利吓破了胆,还未曾跟大唐的军队交上手,就已经草草的开始选择跑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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