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柔在穆博文走后不到一刻钟,便坐不住了。
“姑婆,您难得出宫一次,我去吃货斋为您选几份点心来吃可好?”穆锦柔嘻嘻笑着,一个劲地讨好穆太妃。
今日天气好,一大早的阳光温温柔柔的晒在人身上特舒服。
穆太妃躺在穆锦柔特意给她准备的藤摇椅上显得特别悠闲,不过,穆锦柔的提议她就是不松口。
“你这丫头,是想偷偷跟去看吧?姑婆不是说了吗,都交给你哥。这事呀,小姑娘家家的别出头。”
穆锦柔撅着小嘴不乐意,上前推推她的摇椅,再次恳求:“姑婆,您老可想岔了。侄女没那个意思,只是想出去买一些姑婆曾经说过的……药呀。”
穆太妃眯起眼来瞅了一下穆锦柔的小胸脯,咯咯笑道:“哎哟,丫头开窍了。明年就及笄了,现在真该努力了呢。去吧,多买些,回来姑婆手把手的教你,保管让我家小丫头变成个百媚千娇的美人儿。”
穆锦柔一怔,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本来对这事就特害羞,姑婆亲自出手还要不要脸了?
“嘿嘿,不用了。侄女自个儿来就行,那我就走了。”她打着马虎眼,脚底抹油溜得极快。
“这丫头!”穆太妃笑着摇头,看看天上的白云,她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好。真不想再回那个只能看到巴掌大天的地方呀。
穆锦柔回房收拾了一下带着两个竹子就准备开溜,本来带荷花出门比较有保障的,可荷花母女还有任务,便想到了女扮男装。主仆三个带好男装便悄悄地往后门走。
后门的门房还是洪老爹,见到穆锦柔相当热情,问道:“郡主什么时候回?早点回呀,省得太妃担心,老奴给留着门。”
穆锦柔很喜欢这老头,保证道:“洪老爹放心吧,我们出去转一圈。买些点心就回来。到时给洪老爹带一盒绿豆糕可好?”
“好,好!多谢郡主了。”洪老爹哈哈笑着,虽然自称老奴却一点都没有身为一个看门人该有的卑微样,倒像个慈祥的老人。
穆锦柔也喜欢这样的相处。便开心地出了后门,不紧不慢地走着。
走没几步,便又传来洪老爹的寻问声,“唉,你这丫头是哪一房的?出去有何事?”
除了穆锦柔兄妹外。洪老爹这个后门门房做得还是很称职的。
只听那丫头说:“洪老爹,我是三小姐的丫头,要出去办点事,请洪老爹通融通融。”
然后就听到银钱的响声,想来是用此物来贿赂洪老爹了。
听到这里,穆锦柔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什么时候穆锦珮这么大方了?在她的眼里二房的人都是抠门货,别看穆锦珮平日里装得很大度,可她知道这姑娘随了她娘,也是小气的。
“洪老爹。这些你拿去买酒喝。我估计会回来晚点,你可得给我留着门,今儿我出去的事谁也不能说啊,可记住了?”
“嗯嗯,记住了。”洪老爹的声音明显有些兴奋,夹杂着银钱的响声,“兰儿姑娘这是去哪呀,一个姑娘家家的回来晚了不安全,早点回呀。”
“唉,知道了。主子的事做奴婢得怎么着也得做好不是?走了。”兰儿的语气有些豁出去的感觉。倒也干脆,出了后门直接往同穆锦柔相反的方向走了。
穆锦柔转身,刚好看到兰儿叫了辆车,上车就跑远了。
“这丫头是去哪呀。”穆锦柔纳闷不已。
兰儿是穆锦珮的贴身丫鬟。可穆锦珮的丫鬟们都很没存在感的,谁叫这姑娘那么强势呢。而且她挑丫头也有个特点,那就是姿色绝对没她好,且都属于能干型的。不像穆锦裳的两个大丫鬟,生就了一副狐媚样。
“要是荷花在就好了。”穆锦柔再次感慨,身边没个会功夫的真不方便。
可是话音刚落。十一这家伙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头戴斗笠,一身粗布短褐,冲她躬身道:“郡主,将这事交给小的吧,监视人小的在行。”
穆锦柔眨眨眼睛,这人会隐身吗?真是好技能。问道:“十二呢?”
十一道:“郡主放心,十二会在暗中护着郡主的。”
“好,那你去吧,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行,简单地打听一下就好。若是困难的话就不要冒险,自个儿的安全最重要。”穆锦柔切切地嘱咐了一番。
十一顿时感激地不行,连连保证完成任务。
穆锦柔目送他离开,再次为这个社会的等级观念之深而叹息,“唉,走吧,可别去晚了。我还真想知道渣爹会怎么说,会不会为了面子而包庇胡氏。”
兴隆楼,还是那么热闹,来往客人跟往常一样熙熙攘攘。没人这知道在三楼的大包间里有一场重要的宴席。
穆锦柔一来此处便找到了胖掌柜,将他拉到僻静之地,嘿嘿笑道:“胖掌柜,您老能给咱找个靠近大包间的小房间吗?最好是能听墙根的那种。
胖掌柜的面皮直抽搐,他就知道一早看到这姑奶奶准没好事,什么叫能听墙根的?这简直是拆他们兴隆楼的台呀。
他一个劲地摇着肥头大耳,否认道:“没有,没有。咱们是开酒楼客栈的,哪有那种房间?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谁还敢住兴隆楼呀,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穆锦柔一听这话就是有,便威胁道:“知道我是锦柔郡主不?胖大叔呀,咱明人不说暗话,赶紧地行动吧。要不然,我会向你们家二少爷告状的,就说你欺负我年纪小,不看在眼里。”
“这……。”胖掌柜怕了,谁不知道她是他们家二少爷的未婚妻呀,这一告就是一个准,他还上有老下有小呢,伤不起。
没过片刻,胖掌柜便投降了,“郡主请跟小的来,这事呀,您可得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嗯嗯。”穆锦柔连连点头。招过竹子们就跟在胖掌柜身后往后院走去。
先前穆锦柔只知道兴隆楼有条暗道可以很轻松地通到想要去的房间,可踏上这暗道还是头一次。
这暗道是建在后院的,而且是建在墙内的,从外面很难看出异样来。进入暗道需要点灯。里面黑得很。
没多时穆锦柔便已进入了三楼,也不知胖掌柜是怎么走的。反正出了通道他们就站在了三楼的一个小房间内。
胖掌柜吹灭手中蜡烛道:“郡主,这事您可管好您的嘴呀。”
“放心吧,我是那种爱嚼舌头根的人吗?”穆锦柔嘻嘻笑道,“怎么听墙根?”
胖掌柜无奈地摇头。来到房间的屏风后,打开一个高高的橱柜的门,有面小琉璃镜,透过这面镜便能看到大包房的全貌。
“多谢!”穆锦柔张张嘴巴,无声地道了声谢。
胖掌柜笑着收下了,回头又嘱咐了她的丫头们一些主意事项,便亲自下楼去张罗茶水点心了,谁让这姑奶奶是她未来的女主人呢!
琉璃镜的那边是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不少小物件,这样就挡住了这面诡异的镜子。外面的人就更加难以察觉。
看到穆守正父子三人正在迎客,一些像穆守正这样闲赋在家的人是早早地来了,可那些需要上朝的人却必须等到早朝结束后才能赶来。还有穆家族老们,他们可是住在远郊的穆家村,来一回也不容易,到这个点还没有人来。
不过,这也在穆博文的预料之中,为了今日他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策划了,特别是那些看似老顽固的族老,实则既贪财又势利。可是。有了银子一切好事,今日要人证有人证,要支持也有支持。
很快,李易来了。跟他同时来的是太子身边的大管家,代表太子来旁听的。然后,董家兄弟跟任千里也到了,跟他们同来是白连翘的二叔、罗二娘的舅舅白乔松。还有白乔松的小舅子王安成,这都是重量级的。
要知道王安成虽然只是个翰林学士,可他代表的王家却不同。站在他们身边的是万千学子呀。他们的态度就是上京城内读书人的态度。
其他小官们不提也罢,他们大多是墙头草,是多拉一把就能倒向的。他们来此只是充量人物,完全是看在穆家出了一个郡主,一个太妃外加即将成为秦王侧妃的份上来的。
正在穆锦柔啧啧称赞来得人真多时,又有重量级人员登场。这一位乃是代表秦王旁听的苏青,与他同来的是临安候。
他们一登场穆博远明显轻松下来,他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一开始的计划是不能用了,只能承认穆博文兄妹正经嫡系的身份。要不然,闹大了出丑的是他,谁让有个做事留下尾巴的母亲呢。要是他的话,一早将人掐死了,哪里会有这么一天。
最后来的才是穆家的族老们,他们来此本想摆谱的,穆守正这些年的不作为将他们的性子养了起来。可看到在场的每个人的身份都比他们高上不少,这谱便直接灭在了心里,甚至冲着众人拱身谄媚起来。
穆守正脸色难看至极,他是没用,可也没有如此丢脸过,这就是穆家的族老呀,要不是同出一族,真不想理这些人。
看向穆博远,发现他正在跟临安候等人小声地说着什么,看样子也是个恭敬的。再看穆博文,他则是一脸的讽刺。心中叹息,不比不知道呀,还是自已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有骨气,有志气。
便冲着穆博文道:“博文,人可是齐了?”
穆博文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看向门口,“算是……齐了吧?”心道:“果真没赶回来吗?”
穆守正接着清了清嗓子,给站在门口的迎客小厮一个眼色,小厮们将房门一关,整个包间便静了下来。
“诸位,穆某请诸位前来一是为叙旧,二来是为宣布一件重要的大事。”他抱拳团团一圈,“穆某略备薄酒,还请诸位赏光。”
“哪里,哪里,伯爷客气了。”在场之人久经官场,这些客套话说起来那是驾轻就熟,连一向不爱与人打交道的任千里也说的忒顺溜儿。
气氛一时大好,各个圆桌上都开始了推杯换盏,可就是有人想搅乱气氛。这乱气氛的不是别人,自然是一向令人讨厌的临安候。
他握玩着酒盅,嘿嘿道:“这酒不喝也罢,不知穆兄说的大事儿是何事呀,说出来让我们大伙也乐呵乐呵!”
“乐呵乐呵!”听到这话的穆锦柔真想喷他一脸口水,那瘦猴子似的临安候永远都是那么惹人恨呢。
穆守正是一脸的气愤,连在坐在桌前跟人套近乎的穆守礼也觉得此话甚是刺耳。
倒是穆博文呵呵一笑,“临安候说得是。此事呀说来好笑,特请诸位大人及同窗好友前来听上一听。”
“哼!”临安候哼道:“那就说呀,咱们大伙忙着呢。”
穆博文也不恼,依然笑道:“此事说起来话就长了,小子就长话短说。上京城内都知道我与妹妹的身份吧,都说我们是安定伯府的庶子庶女,是父亲的外室所生。可实际上却不然,我们乃是伯府真正的嫡子嫡女,是父亲的正式夫人叶氏所生。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诸位不想听上一听?”
八卦心理谁都有,这并非是长舌妇人的专利,就是朝堂上的大小官儿们也有这个心理。
任千里是个大老粗,却最是看不惯京中文官后宅中的那些龌龊事,头一个大嗓门道:“贤侄,此话当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妇人做的?任某的手中刀第一个不饶!混淆世家血脉这事说到哪儿都是大罪,死罪!”
穆博远眼皮一跳,担忧地看了眼穆博文,眼中的威胁明显,若是穆博文再多说一句的话,或许他会忍不住下黑手。
穆博文却将解说这事的权利交给了穆守正,“父亲,此事您最清楚,若非您出手彻查,我与妹妹或许还被人叫作下贱的庶子庶女呢。您就跟诸位大人说说吧。”
穆守正被这话噎得不行,同时又很欣赏穆博文的态度,他这是给自己这个老爹留面子呢。
“唉,家门不幸啊!”穆守正也挺会装的,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表情,冲着诸人拱手道:“这事还得从府内胆肥的下人说起……。”
“且慢!”就在这时房门再度打开,走来一人。
看到此人,穆博文眼睛瞬间亮了,“舅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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