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徐子桢也笑了,“太原之耻?那不是粘没喝么?”
“正是。”
赵构却忽然郑重了起来:“贤弟,粘没喝虽是你手下败将,但往往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我担心他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说完就看向了徐子桢,徐子桢人精一个,哪还猜不出赵构心里在想什么,不禁失笑道:“七爷,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什么万全之说。”
“那你……有何准备?”
徐子桢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笑容:“准备?我今天刚知道他杀过来,哪有什么准备?”
忽然有人连滚带爬从城下冲来,惊慌地叫道:“报!金人大军正兵分三路而来!”
虽说早已预见到了结果,但赵构还是一惊,急问道:“金人全军皆动了么?”
“回官家,正是!”
消息是从瞭望球上传来的,那么高再加上望远镜绝不会看错,赵构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决定了留下死守,可还是架不住心里发虚害怕。
徐子桢暗叹了一口气,赵构果然还是那个赵构,就算今天所做的和历史上不同,可本性还是不可能变的,不过既然他已经决定留下,好歹也算是进步了,既然这样也不枉自己下决心帮他了。
“七爷稳住,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十万金军没什么,咱们全城几十万人口,只要手脚不缺的都能来帮忙。”
赵构回过点神来,咬着牙道:“对,只要坚守住几日,待我的援军来到抄他们后路,金人自然退去。”他顿了顿然后喝道,“来人,传我号令,全城戒备,全力御敌!”
“是!”
随着赵构一声令下,城上城下所有人顿时忙了起来,从消息传来之时起,城头就已经备下了不少守城物资,这时更是全城上下都行动了起来,箭矢*滚石檑木流水般的被运了上来,城头上架起了一口口硕大的铁锅,军士们抬着大桶往锅里倒油。
徐子桢站在垛口边看着城外,只见北方天空与地面相接处一片烟尘滚滚,那是粘没喝的十万大军,虽然离着城门还有很远,但已能感觉到阵阵整齐低沉的蹄声与脚步声。
他心里稍一盘算,问道:“七爷,您召的援军大概需要几天能到?”
赵构直直地望着城外,焦虑之色溢于言表,随口答道:“三至五日。”
徐子桢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个数,随即又道:“既然这样,我想跟您讨个临时差使,应天书院那帮小子暂时让我掌管着行么?”
赵构的目光收了回来,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本便是他们的典学使,哪来什么临时不临时的。”
这句话将徐子桢曾经的请辞轻轻松松地抹去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又是那数千名文武学子的总教头了。
总教头,这是那帮学子自发给他起的称号,哪怕是曾经的尚桐,还是现在那个替代尚桐的教头,甚至是院长蒋济和夫子顾易,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徐子桢在他们心里的分量。
“谢官家!”涉及正事,徐子桢也行了个正式的礼,然后快步走下城墙,那里正有不少武举伸长了脖子等着他。
“武生听令,全体集合!”
“是,徐先生!”
一声声响亮兴奋的回答从四处响起,接着一个个身影朝这里聚来,正是应天书院中那些武举。
“高宠宝儿!”徐子桢招来两小,分别低声关照了几句什么,然后只见两小应声退下,小脸上带着激动兴奋,城门开动,露出一条缝隙,两匹马窜出城去,分两个方向飞奔而去。
这时又有好几个人来了,却是本该在徐子桢家里喝酒的尚桐和鱼沉大师等人,徐子桢手一指:“大师老尚,归队!”
“是!”
鱼沉大师和尚桐大声应诺,来到武举们队前,顿时引起他们一阵欢呼。
他们俩身手绝高,本就是武举们的教头,在徐子桢消失的那段时间里赵构将他们撤了下来换上了一个自己的心腹,可武举们却不买帐,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敷衍着,今天终于又换回了他们二人来当教头,武举们那雷动的欢声说明了一切。
那个新任教头苦笑一声回到赵构身边,他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在这时候表现出一点点不满,乖乖地退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再说这些日子武举们不爽,他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过,八百个叛逆期的熊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能降伏的。
这时城头上忽然一阵喧哗,徐子桢皱了皱眉,让尚桐鱼沉带着那帮小子先等着,然后又回上城头。
刚上来他就知道为什么刚才会喧哗了,因为北边的平原上一支玄衣玄甲的骑兵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缓缓而来,这支骑兵从人到马全都披挂着几乎全封闭的铁甲,连马眼都用铁片遮挡着,正是金人那支威名赫赫的铁浮屠。
而在铁浮屠方阵之后,是百余辆大车,车上装着一根根粗实的木料,不知道有什么用。
徐子桢站在赵构身旁,不解道:“金人运这么多木头来干嘛?架起来放火烧咱们么?”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转身看去却是高璞君,徐子桢一个尴尬,知道自己又没见识了,赶紧堆笑奉承道:“娘子,不知那些个木头有啥用,你能告诉我不?”
高璞君被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叫一声娘子,不禁有些俏脸发红,不过大敌当前,也没空再和他计较了。
“那些木料长短相仿,后边还有更长的巨木,若我没猜错,金人这是要在临近城门处搭造箭楼与投石车。”
徐子桢怔了一下,投石车他当然见过,早在兰州时就见过芏嗣泽的超大号投石车了,和金人交手的这么多次也见过他们的款式,可现场搭的这种还真没见过。
高璞君似乎猜到了他的念头,接下来一句话解了他的困惑:“粘没喝是被你的奇兵打怕了,怕还没稳住阵脚就叫你给拆了,你没见那队铁浮屠么?为的便是护着那些木头不被你拆。”
她的话说得轻松有趣,可没人笑得出来,赵构更是眉头紧结,说道:“若被金人搭出箭楼投石车,那……那该如何破之?”
“嗤……”徐子桢却笑了,随手叫来个军士,“兄弟,劳驾跑个腿,叫应天书院理工系全员来此集合。”
“是,徐先生!”那军士被徐子桢点了名,顿时感到无比荣耀,快步奔下城头朝书院而去。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徐子桢懒洋洋地靠在箭垛边,嘴里哼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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