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巧衣忍着笑将墨绿带了出去,房里就剩下了徐子桢和温娴两人,气氛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温娴看着徐子桢身上包扎的伤处,眼中噙着泪,颤声道:“你……你莫非不知自己是肉身做的么?怎的如此不知轻重?”
徐子桢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可没办法,你在后头看着我呢,当时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哪还知道疼呢,放心吧,我命硬,夏狗子还弄不死我。”
温娴急忙伸手捂住他嘴:“别死啊死的,也不嫌晦气。”
徐子桢趁机抓住她的小手,柔声道:“那倒是,过几天我还得迎娶你过门呢,哎对了,咱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岳父大人也不给我通个气。”
温娴脸一红,扭过头去:“我怎知道。”
徐子桢笑道:“不知道?那我可去内堂问咱爹去了?”
他故意将那个“咱”字说得重些,温娴愈发的面红过耳,轻啐一声道:“你要不嫌丢人你就去问,这会儿内堂人可多呢。”
徐子桢反倒一愣:“人多?都谁啊?”
温娴扶着他往床边走,嘴里数落道:“你还管那些干嘛,先把伤养好,他们商量的事你不准参与。”
徐子桢一乐:“你这还没过门呢就管我这么紧,不怕我悔婚么?”
“你……”温娴脸皮薄,又羞又恼就要发作。
徐子桢忽然回过神来,眉头一挑:“等等,他们在商量事儿?”
府衙内堂有些谁他猜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种师中孟度外加玄衣道长他们,夏军已经打退,但是他们压根没打进兰州城来,不可能谈什么恢复城防恢复商业之类的,难道说他们打算趁这机会派兵追击?
他越想越有可能,看着温娴正色道:“娴儿,我先去看看咱……你爹他们谈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在讨论下一步计划了,这事多少和我有点关系,我得去插一脚。”
“可你的伤……”温娴顿时急了,但随即住了嘴,她是知道徐子桢的性子的,这时候劝不明白,只得说道,“那我扶你过去。”
徐子桢嘴里说伤没事,但毕竟失血太多,走路还是有点打飘,温娴一路扶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总算将他扶到了内堂门口。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有人在说话,大大咧咧的,一听就是韩世忠:“照我说还想那么多干啥,芏嗣泽那老王八蛋就算有准备也没用,夏狗子都让咱们打怕了,这时候杀过去我保管连他的卓罗和南军司一起给端了。”
种师中的声音响了起来,笑骂道:“你这泼皮净胡说,他芏嗣泽再不济也还有六万多兵马,莫非你要将兰州所有将士都带去打杏子堡,留个空城等他们摸来么?”
韩世忠嗤笑道:“六万而已,我老韩只带一万人足够!”
徐子桢按捺不住,一推门走了进去:“哟,商量打杏子堡呢?这么热闹的事儿怎么不等我来了一起聊聊?”
“子桢?”
“兄弟,你伤没事了?”
“大哥!”
众人一愣,不少人惊喜地叫了出来,徐子桢扫了一眼,和他预计的差不多,除了温承言种师中以及孟度之外,上首还端坐着玄衣道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旁边两排椅子上也坐了不少人,有他昨夜在关上见到的那十几个高手,还有德顺军的几个将领。
水琉璃俏立在玄衣身边,见到温娴扶着他进来眼神就有些不自在,小嘴悄悄地撅起了几分。
让徐子桢感到意外的是,除了这些人,柳风随竟然也在座,而且位置还不错,就靠着韩世忠。
“二弟?”徐子桢惊讶道。
柳风随早已扑了过来,从温娴手里接过徐子桢扶着,紧张地道:“大哥你怎的来了?这伤……”
徐子桢道:“我伤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种师中笑着接过话来:“子桢,是我请柳公子留下的,我正与温大人商议反攻杏子堡,柳公子飞石绝技艳惊四座,有他出手想必……”
徐子桢抬手叫道:“停停停!”他也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大声道,“小种相公,您昨儿把我当鱼虫子钓芏嗣泽我不反对,可您不能把我兄弟也拉进来吧?”
他越说越激动,咬着牙道:“昨天金城关一战已经死了我七十一个兄弟,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疼么?杏子堡一定要打,但是谁都知道那是芏嗣泽的窝,大把的夏狗子在那儿守着,我不能让我兄弟再去那儿送死,要去,我去!”
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温承言喝道:“子桢,休得胡说,小种相公早已有了妥帖的计划,怎会让柳公子去送死?”
徐子桢正在火头上,根本不买他的帐:“少骗我,哪有打仗是百分百妥帖的?反正我就一句话,这活我接了,我兄弟不准去!”
温承言被他呛得一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种师中也愣在了那里,谁都没想徐子桢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几乎已到了暴怒的程度。
柳风随心里感动,看了一眼众人轻声道:“大哥,小弟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此番去杏子堡又非我一人,尚有天下会众位同行,大哥不必担心。”
徐子桢瞪了他一眼:“天下会怎么了?很了不起么?他们就这十几号人,杏子堡里可有好几万,怎么打?”
柳风随身手很好,但是徐子桢知道他的打斗经验并不够,要是战场上凭借飞石长枪还能威风一把,但是进敌人老巢去偷袭对方主帅,这不啻于让他往火坑里跳,所以其他人倒还罢了,他却是不适合去的。
水琉璃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嘴道:“什么叫很了不起?你连我师父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徐子桢一摆手:“我没那意思,玄衣道长是很厉害,可也架不住人多。”
他这么暴怒终于惹得其他人不快了起来,韩世忠等人纷纷站起身来要说话,种师中却一抬手止住了他们,笑眯眯地看着徐子桢说道:“子桢,莫非你忘了自己曾说的话么?”
徐子桢一愣:“什么话?”
种师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本帅将大破夏兵于杏子堡,若果真如此,此战又何险之有?”
“这……”徐子桢瞠目结舌愣在了那里,对啊,杏子堡?老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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