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稍微休息回过劲儿之后,我缓慢地起身,在附近的厚雪里找到那盏油灯,我重新将其点燃,使它微弱的光明燃起。
再以后,我就提着灯笼向我的身外里照,我发觉那大雪之后都已经没过我的膝盖,其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身躯瘦小,但起码直觉里就能判断出,那积雪的厚度真的半米有余。
而我在油灯光亮的照耀下蹲低了身子在雪底随便找个位置挖洞,我发现底部都已经结出厚厚的冰层,坚硬如石头的硬冰,而且跺脚感受一下,那底部的冰层不是一般地厚,更不是一般地硬!
在我由被踏平的雪地地面缓缓地起身时候,我回想着白天里从楼顶楼廊位置俯视而看的盛情园中化雪成水情景,我猛然明白,那厚厚的落雪底部结出的冰层就应该是白日里的化雪雪水突然受冷,而凝结出的厚厚冰层。
至于那冰层有多么厚,凭我白日里的记忆,其基本都没过了城夫人女子们的膝骨。
当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忽然间就禁不住吓得颤抖,我想,那么想去的话,那么盛情园内部应该基本都结出了厚可没膝的冰层。那么再加上冰层顶部厚可没我膝盖的积雪,那么盛情园中央地方白日里群聚着的城夫人女子们应该是已经都被积雪掩埋得过了腰,或是更高近****!
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对她们所有的女子钦佩到了极点,到了顶点,我都想象不到她们就为了庞城主的一个改变,她们可以禁忍天寒地冻,可以抗争到那种惨烈的程度,可以折磨自己到达生不如死的地步,可以那样将一切置于完全不顾!我对她们每一个城夫人女子到那时真的是发自肺腑地佩服。
我随后摒弃了一切的杂念,径直提着小灯笼迎着狂风暴雪的吹袭转朝了盛情园的中部。虽然我仍是被茫茫的大雪遮掩着视线,遮蔽着视野,看不到远处的情况,看不到很远的距离,可是凭借感觉,凭借城夫人女子们的夹杂在狂风暴雪里的呼声,我也能大约找准了方向。
我在那个时候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些什么,我明白为什么城卫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劝说无果离开后没有再一次回返园中,那是因为风雪太烈太猛,而且积雪太险太厚。更主要的是,城夫人女子们那时候的性情都太过刚烈,根本没有人可以说服她们改变心态,改变心境。更是因为,我觉得更是因为城夫人女子们的下身已经完全被冰冻在厚厚的冰层之中,别说城卫们,就是庞城主亲临,怕一时之内也找不到好的救策。而想到那里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内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那盛情园中的佳丽们基本上都会凶多吉少。
我在找准了去往盛情园中央的大致方向后,我便不再犹豫,不再迟缓,不再惧怕,我很想过去和她们作伴,更希望能救出她们之中的一二。
我提着油灯照亮着跟前的雪景,我最初尝试蹚着厚雪艰难地前行。
躺在床上,我俩靠一起。
“芸,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讨厌你聊天吗?”
她瞅瞅我,依然在生气。
“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继续说了下去,
“曾经有对恩爱的情侣,其中那女孩儿整天陪伴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特别用心。
后来,两人结婚了,很幸福!
又过了几年,他们开了一家照相馆,生活清闲、也自在。
可是,在没有顾客的时候,男主角总会坐在电脑前聊天。最初,女孩儿没有在意,因为她坚信他们的爱情,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老公。
但两年过去了,突然有天男主角提出离婚!
女孩儿一下子震惊了。她无法接受。
反复追问之时,她才明白,自己深爱已久的老公早于半年前同网上相识的另一女人发生关系,而且怀下了孩子。
悲伤至极,她选择了放弃。
离婚后,他们唯一的女儿跟了自己。
很多年过去,那女孩儿改嫁了。
而从那天起,她十分苛刻地管教自己的小女,生怕有朝一日女儿步上自己的后尘。
而那个女孩儿就是我前居的女房东!那个小女儿就是莹莹!”
听到这里,芸没做声。
“那一切是我离开前居搬家临走之际,女房东在自己屋里讲给我的亲身教训。她叮嘱我,对象一定找个勤俭持家、又守本分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莹莹。那女孩儿长得特别漂亮、又清纯,但每当看到她一脸天真的样子,我总有种流泪的冲动,因为感觉她可怜!
而我之所以这样管你,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假如有天咱们结婚了,我不想悲剧上演!
我对你的诚心也渴望换来你的真意,就这么简单。”
话谈到这里,芸还是没什么反应。
愣了片刻,她转移话题了,叹口气对我说:
“其实我的境遇也不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芸望望我,很平静地讲:
“我是家里捡来的。
现在的爸妈都心疼我,凡事宠着我,是他们把我养大的。
记得特别小的时候有个算卦的对我妈妈说,我活不到二十岁!
但养我的爸妈并没因为那人的话抛弃我,反而倍加爱我。
我感觉自己是非常幸福的了。”
“那你没问问你爸妈从哪里捡的你?或许还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我忍不住说。
“很远的地方,他们也记不清了。
我已经不打算找了,这样挺好!”
芸微微低下头。
我深情地亲吻她的嘴唇,接着劝道:
“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
答应和我过平淡的生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媳妇?”
芸睁大眼睛瞅我。
“老公!”
那两个字她终于说出了口。
之后,我们两人都乐了。
反正我是非常开心。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芸又开始认真收拾屋子,我照旧每天做拿手的好饭。
而且,我们一起擦地,洗衣服。
深冬来了,冷得不留情。
在芸的陪同下,我去买了一台电暖风,从早到晚吹着。
窗户大就是好,白天的时候把窗帘拉开,放进满屋子阳光,我俩便搬个小凳子挨坐在床边,晒得浑身发软。
但是晚上不爽,午夜的寒气总能透过玻璃散进来,从头绕到脚。
北国的冬天没有雪是不可以的,今年季末如期到来。
雪后的世界总是最美丽的,雪景中每个人都被染成最纯洁的。
我和芸在雪地里放怀追逐,忘记了一切该忘去的。
又过几日,我爸妈得知儿子有媳妇了,每天一连打好几遍电话嘘寒问暖,有时候芸接。
我明白他们急着抱孙子呢。
后来,爸妈在电话里喜欢上芸了,告诉我要抽时间来看她。
我没当真。
可是,一天夜晚十点半左右,爸爸突然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到迁林火车站了,问我来市里的路!
挂掉电话时我吃了一惊。
而怕影响我们休息,爸爸过会儿又打来电话嘱咐我们不用起床,他们打车到市区的一家宾馆了。
我的心情很是忐忑,他们能接受芸吗?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爸爸就把我们叫醒了,问起床没有。
我和芸忙着爬起来,简单整理一下屋子赶紧去宾馆接他们了。
深冬真的好冷,我穿的衣服很少,被冻得直抖。
见到我的第一眼爸妈都心疼坏了,还能记起那时我冷得一路上弯着身子。
“怎么不知道买衣服?”
妈妈责备我。
“家里有,出来时忘穿了。”
我回答。
可事实上,只有我清楚,挣来的钱都给芸买东西了。
忍着吧,冬天过了就春暖花开啦。
等进了小王庄我们的住处,爸爸显得很生气,因为屋子里到处冰凉,基本上没有热乎地方。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洒进些许阳光,爸爸才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妈妈和芸聊得投缘,不理我俩了。
我瞅瞅爸,能从他脸上看出对芸的不满。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就会暖和很多。”
爸爸建议。
“对,喝点儿热粥,看这小手凉的。”
妈妈拉着芸说。
我们在南菜市场对面的小笼包店坐下,慢慢享用着。
等大家的肚子都饱了,爸爸又强行在菜市场给我们买了只烤鸭和好多水果。
“附近哪里有商场?去给你买件棉衣服!”
爸爸一直在关心我。
妈妈不管那么多,依旧和芸开心地谈着。
“别去了,挺远呢,等有时间我再去买。”
我拒绝了爸爸的好意。
“你们在迁林逗留两天吧,来一次不容易。”
我对爸妈说。
“我们都要工作,没那么多时间,来看看你俩就行了。下午不是有回去的火车吗?正好晚上到家。”
爸爸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等我们把买到的东西放回小王庄的住处,天气已经不冷了。
“爸爸、妈妈,咱们出去转会儿吧,我带你们去公园。”
“好啊!芸也一起去!”
妈妈很在乎芸。
迁林是个小城市,山水秀丽,景致宜人。
我们坐在公交车上一路欣赏着冬季的迁林余存的风味。
等来到“黄台山公园”,芸表现得非常兴奋。
妈妈和芸一样,欢快地跑着。
爸爸的脚步却如自己的脸色,很沉重。
我向爸爸示意,不要太彰显了。
大家边走边望,后来爸妈就把来看我俩变成来看风景了,见地方就问。
我一一介绍。
穿过公园,我们来到一座黄色小亭子下,爸爸拿出了相机要给我拍照。
爸爸还是只关心我。
一会儿,妈妈拉着芸到了镜头前,要留念。
爸爸也欣然给拍了。
我很喜欢那座亭子上的对联:
黄台六岛塑造人间仙境
靓水长堤铸成北国江南
明澈的黄台湖水上浮着群群漂亮的别墅。每年鸟语花香之季,这里确有几分江南的韵调。
接下来,我们四个跑黄台湖边上,沿着石栏游赏一圈,就回家了。
中午吃过饭后,爸爸拿出一千元钱塞给芸,作为零花钱。
下午两点,爸妈就坐公交车赶往火车站了。
当天晚上,爸爸打来了电话:
“田,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芸没在一旁吧?”
我从屋里走出去,感觉到了不好的局面。
“现在可以了,爸爸!”
“那个女孩儿不行啊,别怪我管闲事。
爸爸不多讲别的,尽快分了吧。”
毕竟是过来人,也许他能看出什么。
“再说吧。”
我是难舍。
“她长得也不好,咱们家族都没那么寒碜的。”
我知道爸爸要面子。
“好了,我有自己的主见,谢谢爸!”
我显得不耐烦了。
爸爸生气,把电话给挂了。
等回到了屋内,芸坐在床边摆弄着两个小狗狗。平时收拾屋子的时候,芸总会把一只放在我的枕头上,另一只放她的枕头。
“去干什么了?”
芸见我进来了,问。
“同事打来的电话,想约我一起喝酒,我没时间。”
“哦!对了,你打个电话给爸妈,看他们到家了没有?这么大人了不懂事!”
芸教育我。
“呵呵,已经到家了。妈妈发信息着,你放心吧!”
“那就好。”
芸回答。
我望着她,越看心里越难过,便走上去坐在身边抱着她。
我的头向后,她的向前。
“大田,你说你爸妈会喜欢我吗?”
芸还是捧出了最热的话题。
“会啊,你没见妈妈多在乎你呀?”
“嗯,妈妈真好!”
突然想起芸以前说过的话,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听着那句“妈妈真好”,我的眼睛里不禁翻滚起泪花,她却看不到。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爸妈仍旧常打来电话。
而很长一段时间内,爸爸一直反对,妈妈偏于支持。
又过了几天,妈妈的态度也渐渐转变,应该是向爸爸屈服了。
可我没有放弃。
还记得爸妈回家的当天,芸就把那一千元钱交给我了,一分未留给自己。
而且,芸很懂得攒钱。我每次临上班给她的吃饭钱她总花不完,剩下的全存起来了。有一天她数了数欣喜地告诉我都够二百块啦!
但令我不高兴的是,她背着我依然玩手机。
我不明白网上究竟有多少可以诱惑她的东西,让她如此着迷。
而我也真想好好儿解开那些迷。
一天夜晚,我假装睡着了。
芸去厕所的空儿,我转身拿起她的手机,找到“被伤过的心”,发消息问:
“还没睡吧,你电话号码再告诉我一下,弄丢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破甜甜!”
我先是一愣。
“134********”
匆忙记下后,我又不知满足地翻出“①@②*⑦∮.々”,问:
“老公,你电话号码发给我,刚才整理通讯录时按错了,把你给删啦!”
“你怎么了甜甜?不是刚发给你了吗?
哦……
138********”
我恍然大悟,“被伤过的心”和“①@②*⑦∮.々”乃同一个人,都是王号密码都带特点,和现实贴近。
“n-i-w-a-n-w-o-y-u-n-1-2-3”
“y-u-n-a-i-x-i-a-n-g-9-9”
我回忆着芸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告诉我密码的情景,开始慢慢尝试:
yunaixiang88——
不对。
yundengxiang99——
错。
niyaowoyun456
……
niwanwoyun!!!——
都不是。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坚持着,真费劲!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我肚子饿了,想放弃,却猛然记起芸说过的话:
“那网号的密码是他设置的,那号也是他帮我申请的。”
我又鼓起勇气发狠:
xiangaiyun123
xiangyaoyun!9!
xiangzuishuai88
……
将近一点的时候,我重新沉静下来思索,觉得这密码应当是芸和王八翔两人意愿的综合,于是我心中有了把握:
yuxiangtongle66
ainiyisheng777
……
越来越跑题。
最后,我对那密码做了小小的变动,把数字向前移:
123xiangqutian
88xiangpeiyun
……
在我将要绝望的那一刻,灵感来了:
123xiangwanyun——
成功了!
我手机的屏幕一下子切换到了好友界面!
太兴奋了,我简直神啦!我第一次取得创造性的成就!
而把三个密码比较起来发现,它们很是相似:
niwanwoyun123
yunaixiang99
123xiangwanyun
从密码上就能断定,他们起初也不是特别纯洁的爱情。
可恰在我自豪不已的时候,我登录的“蹲街捡破烂”突然下线,我奇怪,再次登上。
正巧收到一条消息:
“后天来吧,我妈妈不在家!”
“被伤过的心”发的。
“来你妈妈个屁!”
我当即回复过去,紧接着又自动下线了。
这会儿我感觉到了,应该是芸和王八翔聊天呢,把我顶下去了。
因为那时一个网号不能同时在两地登录。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也顶!
而且,只要看到有消息过来,我就骂回去。
后来,我觉得自己用手机登录反应太慢,不好玩儿,于是索性跑到网吧里。
等匆忙充了钱,我点几首爱听的歌曲,随即开始登录“蹲街捡破烂”。
网吧里速度就是快啊,最先我登上去过几秒便被顶下来,我又不慌不忙地爬上去,把王八翔弄得晕头转向:
“老婆你怎么回事?一会儿骂我,一会儿亲我的!”
笑死人了。
再接着,**来啦,我刚登上去就被顶下来,我刚被顶下来立刻登上去……最给力的时候是我把鼠标停在那个固定的位置,背靠着座椅,头戴着耳机,眯着眼睛半睡的样子,一个手指头就搞定,嘎嗒嘎嗒点个不停。
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来了短信。
我慢腾腾地从兜里拽出手机,微微打开眼睛,却傻了,是芸发来的:
“你******不想活了是不?
闲得蛋疼登我网号!犯贱!
让你老爸从家找对象去。”
我把耳机扔一边,气喘吁吁地按动键面,没头没脑地臭叫,但信息写完后我并没发出去。
我拨电话给芸,这样说的:
“媳妇,你什么意思?
我正睡觉呢你来了信息,无缘无故骂人!
你不爱我也不至于那样说话吧?”
反正我对她开始失去感觉了,能继续与否已经无关重要。
“对不起大田,我刚没看清,发错人了。”
芸的态度前后相差天上地下。
我认为那个时候她的真实面目暴露了。
芸不是我渴望的温文尔雅之类。
还有,通过这件事我才感知了芸对王八翔的爱有多深!
也许王八翔始终都是诚实的好孩子,他之前说过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有些后悔了。
从那以后,我对芸不抱有太大希望了,只一时之内觉得缠绵悱恻而已,只一时之内朦胧里仍在缠绵过去。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会放开她,早晚的事!
破解了“蹲街捡破烂”的密码后,我曾想过利用它离间芸和王八翔,却又发现自己没那么大兴致了。
而且,我内心十分清楚,他们两人的警惕感很强啦,只要稍有些许不对劲,就会马上电话联系弄明缘由。
我仅是白费力气算了。
后来的第二天,王八翔直接夺了我的大锤,当场把密码敲碎了。
即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如大海捞针一样,不可能再破解得了也不会再去奢求那个密码。
就这样,我任凭他们肆意纵情,不做挣扎了。
芸依旧像往常那般殷勤地关心我,每天不停地打电话给我,发信息同我,聊天和我……我麻木了,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还能享受这些优厚的待遇?我更迷茫了。
我曾无数回在梦里寻求忘情水,无须人来陪,只静静地喝下一杯,不想谁忘了谁。
“大田,你实话对我说那次登我网号的是不是你?”
“是我,你早已猜中了。”
“我和庞悦翔聊天了。我希望有我的生活,可以给一点儿自由吗?”
“去吧,我不管你了。”
“谢谢。”
“不用!你应该知道,假如有天我告诉你不再管你了,那表示我已经放弃你了。”
“不,大田,不要那样!大田……”
这是我编织给芸的一个美丽而疼痛的梦。我期待着某一天我们的对白真的走入她的梦境,让她突然惊醒,惊醒……能够将一切看清。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梦,可能仅属于我的那个梦。
之后没过两天,芸的电话又打不通了。
那是一个下午,我从三点多一直等到深夜,芸都没开机,事前并未告诉我缘由。
她越来越奇怪了。
而等到开机后,我什么都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们的交往变得平静了,感情随之平淡了。
其间,芸还是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要账的又去了,她爸爸悄然回家又匆匆离开了。
我不清楚面对这样的境况芸的内心有何变化。
马上就要过年,我们也快放假。
有天芸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个白天都联系不上人。
傍晚,我双手不听使唤地拿起手机,登上网号找到王八翔。
“芸在你那里没有?”
我问。
“没啊,我一天都打不通她电话了。”
“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我很气愤。
“我骗你干吗?她要是在我这儿,我还会闲着和你聊天吗?”
王八翔的语气分明示意我冤枉了他。
“小白脸儿,你一定不知道呢,芸的情人可多了。
说不好现在她又和谁在一起!”
“你放空气!”
我半信半疑。
“哎呀,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假话?
你可能都想象不到,我俩恋爱的时候,芸上厕所每次还让我陪着!”
这王八翔嘴里可真兜不住话。
“芸和我住的时候,换衣服窗帘都不拉,也不怕被人看见!
太不自重了。”
我不知不觉犯起傻来。
“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当老婆,谁娶谁上当!”
听王八翔说到这里,我像喝了**汤一样回复:
“我早不想要她了。”
“小白脸儿,其实芸从你那儿回来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
前两天晚上她就在我家睡的!”
我彻底失望了。
我正坐在床边晒太阳,芸打来了电话:
“大田,你对庞悦翔说什么了?”
我一听,情况不妙。
“什么时候?没有吧……想不起来啦!”
我吞吞吐吐。
“庞悦翔将你和他的聊天记录发给我了。
什么叫我换衣服从来不拉窗帘?
什么叫我不自重?”
芸生气极了。
我晕,那个狗王八,比狐狸还精!
“他也说你了。
他说你这样的人谁娶谁上当,还说你回张峪口陪过他好几次了!”
我恼怒了。
“你胡说!你们的聊天记录里没有!我只看到你说不想要我啦!”
芸难过透了。
“王八翔说过的话他会发给你吗?
我只是没有留下聊天记录而已!你应该相信我的!
他还说你情人太多了……”
“够啦!两个混蛋!都是没良心的。”
芸开始呜咽了。
我镇定了很多,没去安慰她。
“没人要我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啦,连你也失去了!”
芸最后这样对我说,接着把电话挂了。
我确实一心想着放弃她,放手这模糊的爱情。
那天直到深夜入睡的时候,我都没联系芸。
可能我是真下狠心了。
那件事过去好几天,芸一直把手机关着。
我慢慢地忍受,一种有些负罪的煎熬。
我那句话一定是不该说,我不该脱口而出不想要她了。
芸想必是真的伤心,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开机的。
我静静地回味着我们的过去,从相识到相恋,又相知在一起,还彼
此温暖了一个严冷的冬季。我去不去挽留她,再给不给她机会?
我犹豫了。
而芸说过的明年还来,之中的她究竟会到哪一年才能找寻?
忘掉一个人,释怀一段感情,就在转眼之间吗?
也许是,芸那辗转反复的丢舍纠葛背后有着难以抉择的东西。贫与富之差,可能已经超越了爱或不爱的距离。
她心灵归属的,应该是解救爸妈与妹妹命运的那个谁。
“大田,如果加油站卖了的话,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马上得搬走。”
“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爸妈会带着我和妹妹。”
“加油站全卖了可以偿还高利贷吗?”
“恐怕现在已经不能。
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爸妈,我还要我妹妹上学,她还很小。”
“可那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问题!我只靠上班养活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你。”
这是我和芸在一次偶然的聊谈中说过的话。
我那时无心,她一定有意。
“我有个叔叔在首都搞房地产,很有钱,但他不会借给我一百万!”
“那能借你多少?”
芸急着问。
“几万已经不错了,叔叔对我不是特好。”
……
我细细地回想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去,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我如此将她抛弃?
以前芸背叛我的事情吗?可我没有确实的根据,一点儿都没,最多也只是王八翔的空口说凭。
我要继续等吗?等到我千方百计寻到真正的证明吗?
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有天想离开一个人了,干什么一定要找出致命的理由呢?
到腊月二十四那天,芸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我又动情了,希望和她再续一回,最后的一回。
我片刻不停地拨电话给芸,结果跟前几日一样,她像真的消失了。
我忧心我们的爱已不能回到过去。
匆忙跑出小王庄的住处,我直奔网吧里。
我把芸的两个网号连同自己的全部登上,瞅着屏幕发愣。
这时候的“蹲街捡破烂”萧瑟了很多,没有人再将它的头像点亮,只我一个曾经的过客驻足下来默默守望着。一切的欢颜笑语、爱恨偏合都悄然荡散在这条虚飘无定的路途之末。看尽了两岸的繁花,争落了遍地的残果,是否还有谁把那触目惊心的一尾余恋记得。
芸的“我们都害怕被伤害”里,有太多不认识的网友,我逐一询问:
“你好,知道芸在哪儿吗?”
“芸是谁?”
……
“你和这号的主人熟吗?”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芸的对象,她失踪了!麻烦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对不起,我不清楚啊。我们只是网友,离得很远。”
……
“你好,请问是张峪口的吗?”
“嗯,沽园。怎么了?”
“你一定认识芸吧?她最常去什么地方?”
“抱歉,你找错人了。咱们以前聊过吗?”
……
“打扰一下,我是芸的男朋友。她不见了,能帮帮我吗?”
“呵呵,真的?怎么搞的,连老婆都看不住!”
“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好几天都找不到她的人啦。”
“别急,电话打不通吗?她家是哪里的?”
“芸一直关机,七树庄的!”
“再想想办法,我帮不了你。”
……
“小兄弟,你和芸什么关系?”
“她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姐姐,什么事?”
我终于发现一丝线索。
“怎么称呼你?”
“叫我轩轩。你是哪里的?为什么找她?”
“我是芸的对象,唐木的。
我们吵架着,她因为生气关机,我联系不上她了,特别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我姐姐不会。
我这里有她的电话,你打打试试。
记住了,一定别说我告诉你的!
132********”
“谢谢小兄弟!非常感激你。”
我忙着拨那号码给芸,手机上提示其归属地为张峪口,却同样关机。
原来芸一直有另外一个号。
而自从芸关机开始,她家里的座机也打不通,“樱花草”也再没上过线。
我开始百般猜测,莫非是芸家里出事了?
她爸爸欠下那么多钱,已经年底了,要账的做出一些过激报复并非不可能。
越想我心里越不安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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