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殷天正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折断精铁的十指紧捏住他的肩膀,又急忙撤去了力道,高声道:“你说什么?什么阴谋?”
幸而他祖孙说话,侍者皆自觉避开了,四下无人,也不怕被人听到。张无惮紧盯着他的双眼,道:“您先说,您可想回归明教?”
殷天正呆立良久,苦笑道:“老夫当日一怒之下脱离明教自立门户,其实这三十年中,内心一直以明教中人自居。若是昔日阳教主统领下的明教,我甘愿归附。便是明教有难,我天鹰教倾全派之力支援,便是我身死光明顶也绝无二话——可如今的明教,又是怎样一摊破烂,我怎肯附于其下,听杨逍那等人差遣?”
上次相见,张无惮提及日后自立门户之事,殷天正没放在心上,转眼间人家就整了个红巾教出来,逼得殷野王上蹿下跳要过继,生怕继承人就这么跑了。是以殷天正此次没敢再浑说,认真考量后方才拿出自己的立场来。
他逼视着张无惮,沉声道:“我知你同五散人曾于凤阳共抗元军。这五个人看似只地位尊崇,于教中事务插不上嘴,其实同起义军联系颇为紧密,彭莹玉收拢了周子旺残存势力,说不得乃‘棒胡’胡闰儿嫡亲师弟,何况红巾教本也属起义军,这群人是你天然的同盟。你交好他们,便是交好明教底层百万民众,这步棋走得很是不错。”
张无惮并不奇怪殷天正看出自己野心,道:“明教高层中,光明左使杨逍自不用提,右使范遥久不露面,其下四位法王,我便只还未领教过青翼蝠王神威了。”
殷天正早猜金毛狮王未死,只从不肯提及,以免让女儿外孙难做,听他话语中已算明示谢逊还在人世,大笑数声道:“你自金花婆婆黛绮丝手中救下胡青牛,自然是结了大仇,只是此女心性不佳,早叛教而出,不足为惧。那老蝙蝠,自练功走火入魔后,性情越发孤僻,独来独往,远走沙漠,你若想寻他,那可得费些功夫了。”
张无惮找不到韦一笑,但找说不得还是挺容易的,布袋和尚说不得乃韦一笑挚友,自然有法子联络到他。如何施恩韦一笑他心中早有打算,此事暂且急不得。
祖孙两个将明教高层都数了一遍,张无惮道:“此番我于华山之上,将害死胡医仙胞妹的鲜于通杀了,胡医仙得知后,千恩万谢的。”
“胡青牛夫妇在教中不过中层,但偌大一个明教,便是不曾亲身受过他恩赐,总有亲朋好友曾得他救治。何况人活于世,总有个三灾八难的,对这等当时神医,谁都得礼让三分。”殷天正笑道,“如今你能谋得他彻底归心,实在是好事一桩。”
他提点道:“只是若你当真想拉拢外援,还当从五行旗入手。”
绕了这么久,外公你总算说出我想听的了!张无惮早垂涎五行旗这块肥肉了,这五旗不仅互为臂膀、极为团结,又以奇制胜,称得上是明教的特种兵部队了。
他叹道:“我自无缘同几位旗主相见,便只在周王座下,同锐金旗旗使庄铮兄弟见过一面。”他倒是想去刷好感度,可是找不到好机会啊,这伙人一直在光明顶下排兵布阵,戒律森严,等闲人不得靠近。
殷天正思量半晌,道:“我同他们几人的关系倒是还不差,但这群人军令严明,比杨逍还不爱动,便是让你替我送信过去,也不过是混个面熟罢了。”
是啊,那一群都是技术宅,见天钻研科技成果、化学公式等,抱团倾向明显,十分排外,是以张无惮才一直无从下嘴。
既然连殷天正一时间都拿不出个好法子来,那边暂时先不强求了。张无惮摸摸下巴,一侧头见天色已经暗了,忙道:“瞧我光顾着同您掰扯这些,怕舅舅他们已经到了。”
殷天正拉着他一并走了出去,果然张翠山等人已经到了,候在院外。他一眼看到同张无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张无忌,先对他招招手,笑道:“这便是无忌孩儿了吧?”
张无忌头一遭见到外祖,激动中带着些小羞涩,回道:“无忌见过外公。”说着跪下磕头行礼。
殷天正见他个子虽同成年人仿佛,脸上稚气未脱,尚有几分天真,定然是在武当被保护得很好,将他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十分疼爱道:“好孩子,比你哥哥听话多了。”
张无惮故意在一旁哼了一声,殷天正心知外孙有意撒娇,哈哈大笑道:“别不认,世上能同你斗心眼的人可不多了!”
他虽不知张无惮施恩明教中人意在何为,也不知那所谓针对明教的大阴谋是什么,可看张无惮几年前就在有条不紊、步步深入了,他便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相互见过,便走向设宴之所。张无惮见殷野王盯着自己叹气,便知道那头张翠山和殷素素没松口,寻个时机走过去,低声劝慰道:“舅舅对我如何,我难道还能不懂?不说舅舅拿我当儿子般看重,舅舅在我心中,同爹爹也不差什么了。”
殷野王一脸的“老子不高兴”,哼道:“差了一整个名分呢,怎能不差什么?”
张无惮笑道:“我是只有一个,只可惜没法对半分。舅舅要不嫌弃,日后我有了儿子,抱给舅舅养?”
这也是一条折衷的好法子,殷野王的眼睛一下便亮了,思来想去顿觉完美,应道:“好,好好!你有这个心,舅舅便心满意足了!”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张无惮此时颇为庆幸殷野王和殷离关系紧张,否则前脚殷野王死了过继的念头,后脚就该给他不停安利殷离了。
殷离恰扶着殷夫人出来,跟殷野王对了个眼,哼了一声翻翻白眼,因张无惮同殷野王正站在一起,也不去找他了,转而去跟张翠山、殷素素相见。
他们围着圆桌分主次坐下,殷天正将其余来祝寿的人都安排在院子外,小院中就只有自家人在。
三代中张无惮坐在殷野王右手,张无忌坐在殷素素左手,两人中间坐了个殷离。
张无忌许久没同殷离见面了,倒也颇为亲热,看她此时跟殷野王还有仇一般互不理睬,也有几分怜惜之意,不念旧恶给她夹了筷子菜:“喏。”
哪知殷离根本就不领情,目视前方冷笑道:“用不着你来可怜我,我过得自在着呢。”
张无忌颇感尴尬,正犹豫着看要不要将菜夹过来自己吃,便听殷离“扑哧”一声笑了:“逗你玩呢,这你也能当真?”说着将盘中菜捯起来吃了,拿手戳他道,“我要吃姑父面前那盘烩鲈鱼。”
张无忌一喜,忙给她夹了几筷子,又听殷离道:“我要吃梅干菜。”这盘菜放的有点远,张无忌瞅人不备,站起身捯给她,看殷离尽数吃了,禁不住又多夹了点。
张无惮神色奇异,殷离指的这几道菜都非她平日里爱吃的。他往那头多看了几眼,张无忌还当哥哥在警告自己注意用餐礼仪,忙规规矩矩坐下了,对他眨眨眼示意自己不敢再犯了。
殷离也对他眨眨眼:哥,你弟傻乎乎的,没学到你半点精明呢。
——你哄着我弟忙活着给你夹菜,可还不是吃了好几口自己不爱吃的菜,谁更傻啊小姑娘。张无惮笑笑不再理会,将碗中的白米饭吃干净,又添了一碗。
殷天正寿辰过后,张无惮在天鹰教总坛小住一阵,张翠山等人也未离开。
一日,张无惮正同张无忌过招,便见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过来。他一眼认出这白鸽翅膀上有九龙湖的标记,避开张无忌挥过来的拳头,腾空而起,一把将白鸽抓住了。
张无惮自白鸽右腿解下小竹筒来,解开一看,大笑道:“好!”他落到地上,同张无忌道,“你的《九阳神功》修习得已有些火候了,不出三年,便能小成。”
张无忌还懵懂着,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殷离听出他的话音来,问道:“惮哥,你要走了吗?”
张无惮点头道:“我早便同这位朋友约定了相见,想不到他这么快便能解禁。”他对张无忌解释道,“你也是见过的,便是华山大弟子令狐冲。”
令狐冲去信九龙湖,言称封不平等总算是允诺了并派事宜。封不平信不过岳不群,幸而风清扬出面顶下此事,为双方各立了规矩,自此华山再无剑宗、气宗之分,门下弟子剑术、内功皆须修习。
章程是拿出来了,风清扬如何不知岳不群想将剑宗三人当枪使的小算盘,幸而他身子骨还健朗,趁着还有几年活头,先监督几年,好歹有他在,岳不群还不敢妄动。
令狐冲在信中还道,老爷子一直在指派他的不是,说都是他交了天鹰教小魔头当朋友,进而牵扯出了这么一大摊子麻烦事儿,偏生张无惮开了个头就拍屁股走了,余下琐事全都是风清扬跟岳不群详细商量。
风清扬闲云野鹤惯了,他年轻时便不是爱管事儿的,何况又在思过崖隐居二十年,懒骨头都惯出来了,跟岳不群打交道还得撑着当师叔的面子,又得给剑宗谋利,可把他折腾的不轻。
风清扬烦了就跟令狐冲叨叨,令狐冲初来还能忍着听。但随着并派事宜不断推进,风清扬日渐唠叨,令狐冲总算是憋不住了,前脚听风清扬抱怨完,后脚就去缠宁中则,求师娘放自己下山。待到宁中则被他给缠得没法子,这才算是重获自由了。
张无惮仔仔细细将信函看了一遍,华山派此番经他促成并派事宜,在江湖人眼中,便算是站了队,被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五岳剑派,至此方才算彻底拉拢了一派。张无惮摸了摸下巴,暂且不去想这些,同殷天正、张翠山等人告辞后,便离开了总坛。
他回信同令狐冲相约在天山地界相见,张无惮如今《九阴真经》第三重已近大圆满,只差最后那么一哆嗦了,枯坐苦禅无益,还当四下走走,看能否再有奇遇。
总坛地处东南,他快马加鞭赶了五日路程,抵达临近小镇时,远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守在镇口不停张望。张无惮甩了两下空鞭,催促马儿快走。
这功夫令狐冲已经快步迎了上来,眼睛一错不错紧盯着他,笑道:“我早算着你今日便该到了,想不到果然把你迎来了。”
张无惮来之前先转道去了附近天鹰教分舵,听此地舵主道令狐冲两日前到了后便一直守在镇口没怎么挪动过地方,此时见他一副“我就随便等等,真没想早点见到你”的模样,也不戳破,道:“近来如何?”
令狐冲纵然此时满心重逢之喜,听了此言都禁不住露出往事不堪回首之态,大皱眉头道:“这番师娘做主送我下山,风师叔祖还千叮万嘱,叫我回山时一定得捎带上你呢。”
张无惮叹道:“我近日同外祖处得深有感触,再看风前辈也是如此,可见他们上了年纪,正该当小孩儿哄呢。”
原著中殷天正可绝不是拉着儿女们吃顿饭便兴高采烈的,风清扬更是从出场到《笑傲》完结都一副生无可恋脸,如今却这般作态,皆因子孙成器、后继有人,自觉肩上重担总算能搁下了,这才露出老小孩儿之态来。
令狐冲也觉风清扬嘴上抱怨得欢,可这些时日也数他最神清气爽,禁不住也笑了:“你既然知道得哄着点,你嘴巴又甜,那可得随我上华山一趟,好好哄哄师叔祖。”
算来他们此次分别还不到三个月,令狐冲却觉比上次一年未见还难捱,见了真人后更是满腔欢喜不知如何安放,几次都忍不住伸手揉他脑袋。
初来还好,知道你见了我又亲热又欢喜,但连点了酒菜等店家筹备的空档,令狐冲都伸了三次手了,张无惮让他揉得浑身发毛,胳膊一挡阻住了,纳闷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令狐冲讪讪把手收了回去,假意咳嗽道:“……你连日赶路,头上沾了灰,我就给你拍拍。”
“……拍干净了吗?”张无惮给他面子没戳破,只苦大仇深脸盯着他。
令狐冲看他不像是被自己哄骗过去的模样,眨眨眼,万分遗憾道:“干净了。”不好再作幺,埋头专心敲筷子等上菜。
席间,他倒是瞅个空档好奇问道:“惮弟,你不是说你那功夫已入了境界,日后无需来此等天寒地冻之地了吗?”张无惮信回得简短,只说约在天山,令狐冲二话不说裹上大棉袄便来了,此时才想起来问一问他所图为何。
不在信中说,是张无惮担心信函半路让人截了去,他打量着令狐冲道:“冲哥,你修《紫霞神功》也有些时日了,怎生连火蟾之力都还未化尽?”
他见识得皆是世上最顶尖的武功,一眼便看出令狐冲内力进展着实平平,心中颇为奇怪。要说令狐冲拿到《紫霞神功》比学到独孤九剑还早,怎么进境一直这般缓慢?莫非当真是独孤九剑与他有缘,紫霞神功无缘?那令狐冲想练高深内力,岂不是还得去西湖底下放出任我行来,亦或是去少林寺偷《易筋经》?
令狐冲支吾半天,强不过他再三逼问,喝掉杯中之酒,方道:“这个我也请教过师叔祖,他老人家说,火蟾这等天地灵物,我要是在内力修为颇深时食之,自然是大补之物。可惜我是在还未如何修习内力时便吃了的,自身内力难以将其炼化,便是修行《紫霞神功》,因这火蟾之力比紫霞内力更为霸道,我练出内力来便被它吞了,是以才迟迟不能炼化……”
其实不仅如此,他生吞火蟾时乃是身处寒潭之中,周身经脉几近冻结,让火蟾所化的雄浑内力趁虚而入,占据了他周身几大经脉。火蟾是张无惮那时强塞到他嘴中的,令狐冲瞒下此点,便是不想惮弟为之自责。
《紫霞神功》为华山九功之首,初发时虽绵如云霞,到后来时蓄劲极韧,仍算是纯阳一脉的功夫。张无惮一想这么天长日久下去,这股异种真气越发强劲,于令狐冲自身有害无益。
他道:“我邀你来此,便是想一探那冰火两重天的寒潭。潭底洞穴所传热气能使天山瀑布常年不曾断流,想来威势惊人,说不定便能借助酷热之力,炼化体内火蟾之力。”
两年前令狐冲让布袋和尚说不得一路从长白山追到天山,张无惮一番装神弄鬼,拉着令狐冲跳下寒潭,藏身在这处奇特的潭底洞穴中,才算是逃过一劫。那洞穴虽处于雪山冰潭之下,却有源源不断的热气流出,那时张无惮功力尚浅,没敢深入一探究竟。
令狐冲生性洒脱,对不能修习内力之事,本人并不如何在意,但听张无惮这般说,仍是动容道:“惮弟,你这般事事为我思量,我令狐冲便是这辈子都不动内力,又值甚么呢?”
这话他脱口而出,便觉失言,忙嬉皮笑脸又道:“没内力,又不耽误喝酒,我怕什么?”
张无惮笑道:“别急着感动,我也是想借外力突破修为屏障才来此的,不单是为了你。”不过他将突破第三重的要紧事儿一直拖延到现在,确有等得令狐冲重得自由,两人一并前来的考量在。
下午还有正事儿,他监督着没让令狐冲喝太多酒,两人一路攀爬雪山,便聊起了当年之事,说起在长白山上为避贾布跳入天池,差点成了水怪果腹之食,两人皆心有戚戚焉。
且说且行,总算是找到了那处瀑布,张无惮曾在此地隐居数月修习《九阴真经》第二重,四下转了一圈确认没找错地方,问道:“准备好了吗?”
此时虽是夏季,可天山上仍寒风刺骨,令狐冲盯着那起伏不定的水面,被勾起了古早的痛苦回忆,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冷!”
他一抬眼,却见张无惮已经利落地脱了外袍等在潭边了,只好也解开腰带,将华山弟子外服扔在岸边。
张无惮揽过他来,一个猛子扎在水中,一边输送内力为他驱寒,一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摸索过去。初来潭水刺骨冰寒,渐渐的便有几分温意,越向内走,水温便越高。
令狐冲初来还有几分不适应,待觉得这寒气自己能够抵御,想是火蟾之功,便不愿麻烦张无惮,对他翘了翘大拇指。
张无惮便放开了他,看他在水中还能舞动四肢游动,专心赶路,很快便抵达了深藏湖底的独立洞穴中。他从水中一跃而起,跳到地上,伸手将还在水里扑腾的令狐冲拉了上来。
洞中极为酷热干燥,张无惮取出湿透了的火折子来,摊在洞壁上,待烘干后点燃,向着热浪扑来的方向走去。令狐冲拔剑在手,紧跟着他向里走,不多时便浑身汗湿,呼呼喘气了。
看来此等热度算是他此时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张无惮道:“冲哥,你坐下来,默运《紫霞神功》试试。”
令狐冲依言为之,初来面露痛苦之色,面颊通红,两柱香后,神色渐渐平缓,脸上隐现紫气,冒汗也不如先前厉害了。
张无惮一直防备着他走火入魔,见已顺利入定了,方才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想着,若是《紫霞神功》威力不够,便背诵《九阳神功》口诀传授给他,火蟾再霸道,于至阳一道伤也绝对比不上九阳。
火折子“扑哧”一声灭掉了,张无惮再点了一封,看令狐冲非一时三刻能醒过神来,便顺着洞壁继续深入。这洞穴远比他想象得要深,热气也越来越旺,到后来张无惮也捱得颇觉吃力,只觉浑身骨骼作响,被烧得都快流油了。
他突破第三重,正需此等酷热之所,张无惮也盘腿坐下来,运起《九阴真经》第三重心法,运转三十六周天,始觉长期停滞不前的内力有了松动的趋势。
他心下一喜,正待趁势突破,几番努力却都败退,心知怕热度还不够,只好按捺心神,先适应了此地温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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