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议员,我接下去的发言会非常令人震惊,不仅关系到合众国的安危存亡,还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和身家性命,所以……”胡佛用那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了会场一圈,“希望您能注意保密。”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个素来神秘且低调的联邦调查局局长有什么惊天新闻要捅出来?好几个人的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这多半是有把柄握在FBI里的大人物。
“首先谈一下大家最为关注的纽约空袭事件:FBI探员前天开始对纽约空袭现场进行了调查,观察了帝国大厦、布鲁克林大桥、曼哈顿大桥、洛克菲勒中心等重要地标建筑物被破坏的现场,听取了事发时目击者、幸存者和防御官兵的证言,最终报告尚在撰写中,但已初步得出一个结论……”胡佛放缓了语调,“纽约乃至整个东海岸人口密集区,有不少的轴心间谍……”
这句话一出,下面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做出该判断的依据如下……”胡佛摊开公文,一条条念了起来。
“第一,事发当天凌晨时分,敌机编队从长岛雷达站掠过,一直到距离只有40英里时才被发现,极大地减少了预警和防御时间——敌机如此准确地避开雷达站监控,没有首先情报支持难以想象;
第二,纽约是本土第一个遇袭的城市,在此之前因为我们特殊而有利的地理位置,甚至都没有轴心飞机出现过,对飞行员来说,飞抵一个陌生城市且要在黑夜中发现目标是非常困难的事,我详细询问过海军航空兵指挥官,如果让他在没有情报支持下去空袭汉堡,他告诉我说这完全不可能……”
众人把目光投向金上将,后者点点头:“我赞同胡佛局长的看法,美国海军航空兵目前不具备这个能力。”
“第三,敌人对建筑物的摧毁用了匪夷所思的进攻手段,帝国大厦是被水平轰炸机投掷的重型炸弹摧毁的;布鲁克林大桥是被敌人用鱼雷摧毁了桥墩;曼哈顿大桥是敌人用极其准确的俯冲轰炸摧毁的。”胡佛提高了声音,“这种技术水平,如果是临时使用,别说在晚上,就是白天也几乎难以成功,我们的敌人一定进行了长期而具有针对性的训练——这种针对性就应该是间谍反复观测的结果,他们知道这些建筑物的漏洞和薄弱之处在哪里。”
陆航司令官阿诺德提供证词:美国陆航不具备这个能力,如果有这个水平,老早就能用B-17把德国主要工厂给炸平了;
金上将再次证明:海军航空兵也没法做到这些,特别是超低空发射鱼雷摧毁布鲁克林大桥桥墩的战术完全超过了一切想象。
下面嗡嗡声不绝于耳,很多人似乎有疑问。
胡佛提高了声音说道:“也许有人会说,我们办不到并不意味敌人办不到,特别是日本海军航空兵,他们在偷袭珍珠港中就有类似举动,但我们这次抓获了一个德国飞行员俘虏,他供认德国海军航空兵也参与了行动,总共有40多人。美国海航舰载机飞行员是20年代就开始大规模培养了,而德国海航舰载机飞行员在几年前还是一个理论名词,诸位相信2年的培训超过20年的积累么?”
金上将脸上一阵抽搐却无言以对:美国海航虽然培养了20年,但有经验的老手几乎都丧失殆尽,现在这批新嫩菜鸟不见得强过德国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认为胡佛的话里有逻辑漏洞——谁规定德国人培养2年就不能超过美国人20年的?可这个漏洞如果被证实了众人反而无法接受——德国人培养2年比我们积累20年还厉害,那还打什么仗?早点认输算了。
“综上所述,FBI得出一个结论,这场空袭的时机与目标选择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有间谍事先进行了大量准备工作并将消息拍发给轴心方面,然后对方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下手。”
马歇尔、金上将和阿诺德等参联会高层相互对望了几眼,不露声色地点点头,大家都认为胡佛的话推测成分太多、实证太少,但这个借口却有利于减少军队自身的责任,而且他们也不敢打包票说没有德国间谍,万一真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们愿意乐观其成。
“这是第一个示例,下面我说说第二个示例——这比起纽约空袭来说普遍得多。”胡佛从FBI副局长,也是他的亲密搭档手中接过了第二个卷宗
“在举例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问一个问题,对于叛国者我们应该怎么样处理?”
“枪毙!”
“绞死他!”
议员们群情激奋,以为他要爆料某个大人物是间谍或卖国贼。
“如果只是思想上叛国,没有行动上叛国,又该如何惩处?”
会场一下子就寂静下来了,有人在重复刚才的口号,有人却陷入了沉默。
“从法律的公正性而言,判断一个人是否叛国,要看其具体行动而非主观想法,以思想来惩处从本质上扩大了刑罚的运用,所以美国没有思想犯,但是……”胡佛忽然来了一个转折,“从所有的案例都可以得出结论,只有思想上叛国,行动上才会叛国,思想总是先于行动一步,在战争时期,我们不能承受叛国的任何后果,必须将任何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因此必须未雨绸缪。”
然后胡佛举了第一代德裔移民敬礼的例子,“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来,目前在某些合众国公民心目中,他们还有不一样的信念与追求,还有不一样的爱国认识,还有不能容于主流大众的意识——他们在外貌是彬彬有礼且守法的美国公民,在背地里是潜在的叛国者——当然,这个称呼有点重,确切地说,是潜在的、危险的、极容易叛国之人。”
“如果我们占据上风,他还是一个守法的美国公民;倘若我们处于下风,倘若敌人在美利坚国土上登陆,您是否认为,是他们而不是其他人更容易与敌人合作?”
现场一片沉默。
“这种形势就要求我们必须加强管理和监控,除了正确引导他们的思想外,我们还应该有足够的探员来‘关注’这些可疑人群……当然,这个行动会在法律授权的范围内。”胡佛炯炯有神地看着众人,“美国目前就缺乏这样一个有效的机构和足够的人手。”
“也许有人会反对,如果说这是为了保证胜利而必须付出的代价,您是否可以接受?”
现场议论纷纷。
“第三个案例讲的是无意中的泄密或间谍行为,这种事每时每刻、每个场景都在发生,我们往往以新闻自由来允许甚至赞同这个行为,但我想说,这对我们是极其有害的。”
“这是昨天出版的《基督教箴言报》,报道详尽地披露了纽约遇袭的情况,在我看来,这报道说的太详尽了,远远超过了必要程度,报道详实地说明了爆炸现场的威力,披露了主要建筑物的损毁情况,披露了人员损失和财产损失情况。”胡佛拿出一份报纸挥舞了一下,“这份新闻等于是全面评估了爆炸局面,他们办到了敌人想迫切了解而又无法了解到的空袭效果,充当了敌人的耳目。”
“如果让我来写,报道应该这么说:敌机凌晨对纽约发动空袭,我方损失甚微,部分平民在空袭中伤亡,目前生活、生产秩序已恢复,我们强烈谴责敌人对平民和公共建筑的破坏活动,政府已提高最高防御等级并强化了防御体系……”
现场交头接耳——这不是公然避重就轻、粉饰事实么?
“我们写得越严重,敌人认为破坏性就越大,下次还会再来——您愿意看到更多炸弹从天而降还是愿意将影响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呢?”胡佛评论道,“记者不一定了解新闻、观察背后的军事意义,我们需要有经验的人员进行把关,统一口径,不要让敌人查看到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能让这种新闻成为帮凶……”
“除了公开出版的刊物,信件、交流、谣传也会让敌人获得情报。”胡佛掏出一封信,“这是巴尔的摩海军造船厂工人写给妻子的信,上面描述了这样的事实:……最近我们接到了很多大家伙的订单,最大的几乎超过800英尺,我们忙得脚不着地,甚至必须通宵达旦地开工,上头让我们必须在16个月中干完一条,老天,以前这种家伙至少要干2年,质量还不能打折扣……这种家伙听说一个月要开工2条,我想他们一定是疯了!”
“综上所述,为了全面加强安全,我们需要一个机构加强监控、管理,对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行为进行预防……他们不是为干涉公民的自由权利而存在,恰恰相反,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保卫自由世界。”胡佛诚恳地说道,“既然我们已采取了食物配给制度,已采取了灯火管制制度,已采取了关键物资对外出口审查制度这些以前不敢想象的制度,为什么不能再进一步,为夺取最后胜利而将所有篱笆都扎紧呢?”
“我们牺牲的是暂时不便,获得的却会是最终胜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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