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亡国奴的日常 > 29.第029章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一直以来的执念,哪怕是死也死不瞑目的执念。

    这一刻,终于……

    纹斛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自己压根笑不出来,哪怕哭一声也好,却连哭都忘了该如何哭。

    他擅长逢迎上位者喜好而哭,嚎啕大哭也好,喜极而泣也罢,好看的不好看的信手拈来。

    他也会为满足别人的喜好而笑,

    开怀大笑,疯癫狂笑,卑微谄笑,只要能多换来几天安生日子,只要能换来一顿饱饭,哪怕仅仅为了一口冷馒头,他都能不重样地表演。

    可是他竟忘了,不为讨好别人,单单为了自己心中的情感,该如何去表达。

    哭,哭不出来。

    笑,亦笑不出来。

    千百次演练过重逢的场景,真到如今彼此相望之时,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叫了声“阿宁”而已。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杨靖几人还未从纹斛与卫宁相识的冲击之中缓过神来时,方才毫无预兆醒来的纹斛如今竟又毫无预兆地晕死过去,他方才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半个身子都挪出了床沿,眼看着就要栽下去,好在杨靖的眼睛一直粘他身上,迅速伸手要将人捞起来。他本就离得近,出手又比平时快,杨梧和李丰杨都以为他一定能将人抓住。

    可是眼睛未反应过来前,手已然扑了个空。

    “你干什么——快把纹斛放了!”

    当杨靖看清纹斛落到了谁手上时,一颗心都挤到了嗓子眼儿。

    这可是那个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卫疯子,连他们对上此人轻易都讨不了好,更遑论身受重伤此时还失去了意识的纹斛!

    杨靖一脸焦急,卫宁却是不管,只一手将纹斛按在胸前,一手执剑,冷冷地盯着杨靖。

    “我的。”

    他不认识这个人,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来自哪里,同他有什么关系,可是——这又如何?

    “我的!”

    语毕,宝剑半出鞘,寒光刺眼,立场不言自明。杨靖看着这一幕突然无名火起,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大喝到。

    “我不管你是否能听懂,如今纹斛受了伤经不得折腾,你若不想叫他再遭罪就把人给我!”

    恰在此时尚在昏迷之中的纹斛蹙起眉头,显然方才那番动作牵扯到了背上的箭伤,杨靖看着着急,恨不得将卫宁按住纹斛的那只手当场给劈下来,可是这样必定会伤到纹斛,他不敢动,只能死死盯着卫宁生怕他再有其他动作。

    卫宁不管杨靖如何心焦,只低头瞅了瞅纹斛的脸。

    “哐当”一下丢了剑,抬手小心抚平他蹙起的眉头。

    又皱起。

    再抚平。

    再皱起。

    他突然慌了神,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凭本能想把纹斛往身后藏,藏到谁也抓不走的地方,哪曾想刚往身后一递手臂麻穴便遭受重击,手掌瞬间脱力,手里紧紧抓住的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被夺了过去。

    “我的!”

    卫宁迅速转身搜寻,一腔煞气全撞在了不知何时绕他背后去伺机偷袭,并成功抢了纹斛的杨梧身上。

    “我你个鬼!——杨靖,你傻了吗还不快抓住他!”

    杨梧大喝一声,此时的杨靖没了顾虑一身本事得以全数施展,单论武功修为他虽不及对方,可卫宁全副心神都挂在了纹斛身上,压根儿不在乎杨靖的攻击,只知道不要命地追杨梧,虽说逼得杨梧难以招架,却也给了杨靖可乘之机。

    “铿——”

    杨靖手执长剑趁卫宁不备刺向其穴道处,此人虽说可恨,到底也没坏心思,杨靖手下留了几分余地打算只给他点教训,原本以为可以一击即中,没想到方才还在攻击杨梧的卫宁突然调转身子,化掌为刀当场将杨靖手里的长剑劈成两半。

    “天……”

    李丰杨难以控制地张大了嘴巴,他虽然知晓卫宁厉害,可没想到竟厉害到如此地步。显然杨靖也没想到,怔愣之间卫宁已转身回去打算继续抢纹斛,然而,在看清了杨梧之后,他意外地顿住了脚步。

    杨梧不知何时将那半截断剑握在了手里,面无表情地横在纹斛的脖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卫宁。昏死过去的纹斛脖颈半歪,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要自己撞到剑刃上去一样。

    “你要是再闹,老娘立马结果了他!”

    一句话,胜过杨靖的全力攻击。

    卫宁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动作,只眼巴巴地看着纹斛的脖子,眼睛不敢眨一下,好似这一闭一睁的空当,那人的脖子就会被轻易拧断一般。

    看着卫宁停了下来杨梧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背后早已被汗水打湿,卫宁的杀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她不仅得受着,还得一边顶住攻击一边护着纹斛不被抢走,她容易么她。

    闹腾了这么一阵杨梧也算是找到了控制卫宁的方法,再怎么不听话,只要拿纹斛的性命相挟保准治得服服帖帖。

    “看清楚了,手给你拉着,你姐姐我要给他看伤口——再动老娘一刀削死他!”

    打一棒子给点甜头,杨梧把纹斛扛到床上趴着,递了他的手给卫宁,似乎是终于明白了杨梧的意思,卫宁也不再闹,只面无表情地盯着杨梧,生怕她再做出些别的伤人举动来。

    杨梧翻了个白眼,双手往纹斛后背一撑,“刺啦”一声将衣裳撕成两半。

    无论看几次,每次看到纹斛背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杨梧还是免不得心惊,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给他处理伤口,杨靖看到纹斛背部这些层叠错落的疤痕时的表情。

    那是用言语形容不出的愤怒,从那以后,杨靖待纹斛越发小心。

    “还好没裂开。”

    杨梧长吐一口气,看来这小子虽然脑子不灵光,对纹斛下手还是分得了轻重的,杨梧转头看卫宁,这才发现他一直在聚精会神地数纹斛背上的伤。

    一条。

    两条。

    很多条。

    比从前又多了几条。

    卫宁伸手摸了摸纹斛的脑袋,把他脸上粘着的发丝顺到了耳朵后面。他不知道那个数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脑子里,他只知道如今多出来的几条,每一条都好似化作一张嘴在啃噬咀嚼他的心,一颗心好似要被牙齿咬穿,嚼烂,最后烂在胸腔之中。

    **

    杨靖其实有些后悔,纹斛身上戴着那两条链子也没甚大不了,师父总有一天会回来,链子迟早会被扯断,纹斛如今醒着的时间没有睡着时多,总碍不着什么。

    好过如今成天被卫宁守着,叫他轻易近不了跟前。

    “嘿嘿,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嘿!”

    杨梧在杨靖面前晃了晃手,后者收回投递到纹斛所在方向目光,冷着一张脸继续练剑。

    “我说你到底是穷还是不受宠,跟在你师父身边这么多年了一把拿得出手的兵器都没捞着,你看看卫宁,人跟着你师叔,还是个傻子!他都能拿到一把墨心!”

    杨梧刻薄地挖苦,却换不来弟弟半句回应,只在提到卫宁时那人舞剑的动作略显凶狠了些,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

    一群小屁孩。

    杨梧满不在乎地鄙视自己的亲弟弟,鄙视完了还得自个儿心疼,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杨,他们家的娃哪怕再讨人嫌呢,遇事总不能当真不帮手的。

    “卫宁是你师叔两年前送来的,身份来历半个字没提,我只能从纹斛这边下手——旧朝五皇子同前卫国公府两位公子交好,其中一个是如今的开国将军卫诚,另一个死在了卫国公府株连一案之中,巧了,名字正好叫卫宁。”

    其中纠葛不是他们关心的事儿,杨梧只想借着这个劝杨靖一句:

    “人家是发小,你觉得还有争的余地么?”

    他们家不止杨梧一个男丁,不指着他传宗接代,能找着个相守一辈子的人比什么都强,只可惜……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

    “你无需多言,我自有计较。”

    杨靖收剑准备回屋里沐浴更衣,虽说如今卫宁已比从前安分太多,可叫他跟纹斛单独呆着还是不放心。

    他显然把留在那儿当眼线的李丰杨自动忽略了。

    “白眼儿狼——你们的事儿我也不掺和了,李丰杨的事既然已经解决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今天跟你在这儿道个别,我一会儿就走。”

    杨梧拍了拍杨靖的肩膀,沾到一手黏腻的汗水,她一脸恶心地顺手在杨靖衣襟上擦了擦,结果擦到更多的汗水。

    个倒霉玩意儿。

    “走了,要是想找个人哭鼻子就来万灵谷找你姐,你姐还没找着你姐夫,有大把时间可以听你发牢骚。”

    高挑瘦削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衫,配杂色头绳,一根马尾,两把弯刀,自有一番利落干练。江湖儿女不言别愁,她只转头对着唯一的胞弟洒脱一笑,足尖挑起一旁的包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山下。

    他们杨家男儿,自不会沦落到需要个女人来替他劳神伤心的地步。

    有缘也好,无份也罢,不过就是老掉牙时对儿孙的一截谈资罢。

    **

    李丰杨哆嗦着缩在屋子角落等着随时通风报信,他知道偷跑去皇宫是他不对,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皇宫的墙那么好爬?

    结果害他来这儿守疯子。

    还好疯子在睡觉。

    李丰杨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一直睡,一边往外头望想把换班儿的人望过来,早前他闹的那一出把师门上下的人都折腾出去天涯海角找人了,到现在还没能回来,所以只能他跟二师兄轮班倒。

    总不能让杨梧一个姑娘家守着那俩大老爷们儿。

    人没望过来,倒把瞌睡虫望来了,李丰杨脑袋一点一点,快要磕墙上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险险免去一场血光之灾。

    “你是谁?”

    屋里传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睡意瞬间炸飞,同样的场景从前经常看见——这是卫宁间歇性地又失忆了:隔一段时间,忘记之前所有,记忆从头来过,哪怕经历得再多再曲折,到点儿自动消散干净。

    而且这个消散的当口,往往是他脾气最暴躁的时候,前几次都是师父在给压制住了,这次……

    李丰杨抖着身子打算立刻跑去找二师兄回来压阵,脚底抹油之前鬼使神差地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卫宁仍旧顶着那张懵懂纯善的脸,状似无害,实则轻易就能取人性命。

    离他最近的纹斛背对着李丰杨,也不知醒了不曾,为他小命着想李丰杨还是希望纹斛继续睡着,免得醒来说错话做错事惹怒卫宁。

    就在李丰杨暗自求神拜佛时,原本躺着的纹斛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抚上卫宁的脸颊,随后——

    狠狠拧起一坨肉。

    “我是你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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