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上二人挥手作别,程清河踏着星光一步步走近门扉。
龙虎山传承多年,还保留着万年前的建筑,但是与主峰的金碧辉煌相去甚远的是,梦泽只是一座有些年代的古村院落,院落外围了一人高的篱笆,程清河捏着铜铃扣了扣院门。
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都睡了?要是她没想错的话,新弟子入门不是应该拜见师傅才对。
她抬手正要敲,却见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嘭地撞上两边的篱笆,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醒耳。
程清河嘴张了张,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大开的门前的白宝吉,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瞬。
他鼓着腮帮子瞪眼的样子明显对她有所不满。
门里景枭遇刚刚热好了菜,见她来了,搁下菜笑眯眯给她打招呼:“道友,快过来吃饭吧!”
“好。”
接着程清河快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回忆里并没有门前这人的存在,当下略感莫名其妙地准备绕过他,幸好这院落虽然简陋,但是地儿倒是宽敞。
白宝吉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气,一手拦住了她:“你跑哪儿去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前一句只是铺垫,后一句才是重点!他为了给她送个饭菜,足足等了她俩小时!若不是为了等她到好给他家爷回话,谁乐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程清河这一听,眼神更加迷茫了。
景枭遇看他们这是扯不明白了,过来打圆场。
“这是白家的少主的书童,白宝吉。奉他主人之命来给我们送晚膳来的,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呢!”
哦,程清河听完点点头,饭来了就接着呗!“多谢。”她回了一句,接着绕过他手臂走了。
就、就这样?白宝吉气得肺都要炸了,在白家善堂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底下人从不敢对他说个不字。
他一跺脚,越过他们到院子里摆着的石桌上收了菜笼子,转身就走,出门前还给院门嘭地一声给关上了。
嘴里骂骂咧咧,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被院里方向掷来的什么砸中了,疼得他哎呀一声。
屋里头传来一老头中气十足的暴怒声:“天天哐哐哐,感情砸的不是你家门呀!”
程清河对着正屋掩着的门里探了探。只听得外头一静,接着脚步声笃笃逃也似的远去了。
见她好奇,景枭遇小声解释道:“这就是我们峰主师傅,公孙负。”
二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
石桌上摆了两幅碗筷,梦泽峰平日也就公孙负一人,没有徒弟,但一介峰主龙虎山也不至于饿着他,日日到点就指派个厨娘上来给他洗衣做饭,做完了就下山,到这个点厨娘早就做完晚饭下山带孩子去了,灶都是冷的,幸好里头塞了干草,不然也不好热菜。
这会儿桌上摆了三菜一汤以及一大碗饭,皆冒着腾腾的热气,二人刚刚坐下来,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峰主……”他俩又站了起来。
公孙负穿着洗得软的黑色褂子,黑白灰掺杂的半长在后脑顶乱糟糟挽了用个木簪子扎了。
面容不算严肃,他凑着鼻子动了动,视线扫过桌上的饭菜,接着咳了一声,摆摆手。
“不用多礼,咱们吃完这顿饭,就当做完了拜师礼了。”
程清河与景枭遇对视一眼:“……”
“我去再拿一副碗筷,师傅慢用。”
“恩,去。”公孙负颔,走过来坐下。
程清河看着他拿起了原本属于景枭遇的碗筷,既也不多话,也不动筷,就这般静静看着。
待景枭遇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被扫了大半,他沉默地坐了下来,手里不自觉地摸着佛珠,也看着他。
而相比一片寂静的梦泽峰,其他几峰却显得极为热闹。
丹霞容姣方和新晋弟子们见过礼,就派大弟子城北督促他们风风火火地炼丹,弟子中最显老的李忠痕在炉子前是累得满头大汗,炼丹一门本就不易,当下不过是尽早打个基础。
而斩剑,大师姐金惠敏先展示了刚习得的术法,看得台下没多少见识的弟子呼声阵阵。
苏翎没有招收新子弟,但也依旧召了四十门徒在大殿里,其中女修占了七成,几乎聚集了龙虎山大半部分女性。
“你们,好好反省反省,我可有少了们其中哪一个的教导?怎地一个炼气顶峰都没有?”绿毛鹦鹉双翅后背,跨着八字腿在茶桌上走来走去。
苏翎一手托了下巴看着它走来走去,不做声,但恰是这随意的动作让下头跪着的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压抑得令人崩溃。
何火火自打一进殿便被晾着了,面上却十分淡然,苏翎虽然默认了她的入门,但怕是已经恼了她。
“师傅。”她施施然下跪,膝行几步更加靠近他,扬起了笑脸,“师傅宽心,火火定当努力修行,不会让师傅再丢脸。”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干女修的怒视,这是什么话,她是指她们都让师傅丢脸了吗?但因着师傅在不敢当众翻脸,当下只是纷纷用利箭一般的目光怨毒地看向她。
苏翎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将视线转移至她身上。
他喜欢有野心的徒弟,他眼中的赞赏告诉她,她赌对了!
……
一刻钟后,梦泽峰上,公孙负放下了筷子,交待了一句:“除了后山的禁地之外你们哪里都可以去。”便起身回了屋子。
对于掌门非要塞给他的这两个徒弟,他起先是决定好好教导的,但是近百年来都没有收过徒,手艺难免生疏了,那便先放养一段时间……
咝,放养也不能太久,一年后的各峰新弟子比试,可不能输得太惨。
他念念叨叨地躺上竹床,酒足饭饱,不过几息时间就呼呼大睡见周公去了。
剩下二人对着杯盘狼藉的石桌看似了一会儿愣,接着站起身来各自择了偏屋睡觉。
偏屋里也就一张床、一柜子以及四方小桌,桌上头搁了一只瓷壶一只杯子,十分简洁。
夜凉如水,程清河掀了薄被躺下,闻着被上的阳光气息渐渐陷入了深眠。
原本还想放刘老四出来问问余镇佛山的情况,但是许是近来又是受伤又是逃命太累,头一沾上枕头便不受控制地阖了眼。
夏季外头本炎热,奈何深山里皆是凉风习习。
更深露重、虫鸣声声,背下一拱起渐渐溜至程清河枕边,乾坤袋露出了糊糊的小脑袋,打了一个哈欠,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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