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枫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究竟是谁的注意?”
林少祯忽然笑了起来:“景枫,你可知上次同你在此处差点生了些许争执的那位公子。”
白景枫不以为意地道:“同我生过争执的人多了去了,我怎可能个个都记得?”
林少祯道:“那日比较特别,我是指,那日之后的第二天,半江楼便闹出了人命案子。”
白景枫皱了皱眉,那日在莲衣房间所生的一切他印象当然深刻,无论是那不知名的米商还是在一旁瑟瑟抖的小丫头,第二天都莫名其妙的被杀害了,这令他早忘却了当日的其他,经林少祯提醒,他才隐约想起这么个小插曲,微微点了下头。
林少祯会意,立马补充道:“那便是张家的大公子张敏之了,张家老爷去世,这张家大小事务,自此交由张敏之连同家中管家一同张罗了。”
任轩柯懒懒笑道:“这张敏之也不过是个游手好闲胆小怕事的主,老爷子尸骨还未寒,他已经急着为了保命脱险把张家那招惹是非的宝贝送了出去。不过他也有些小聪明,知道布些幌子,东西送出去了是肯定的,但物在何处,又以什么条件,送给了谁却仍旧不甚明确。”他轻叩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道:“听说他弟弟张剑笙倒还有些骨气,竟然独自一人便一路追着赶着南下要去劫镖,但最终是一无所获。”
“这么看来,事情倒并非表面那般简单。”白景枫总结道,又细细回忆了一番当日在芙蓉镇的所见所闻,想来那个单枪匹马劫镖的黑衣人,便是那张敏之的弟弟张剑笙了。虽然他并没有十分刻意的想要弄清楚来龙去脉,但如今阴差阳错对当日之事知晓个大概,心里莫名舒服了一些。于是慢悠悠的补充道:“他弟弟身手倒是不耐。”在这种商户人家,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
林少祯道:“这张剑笙确实有些意思,我之前见过他,没看出几分富家子弟的模样,张家这桩事他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就上路南下了,行事风格十足像个江湖中人。听闻他自小偏爱武学,好似师从崆峒一脉,还得太华三刀的刀广庸指点。”
白景枫喃喃自语道:“难怪能跟双燕镖局的那个女人打得不分上下。”
任轩柯听见白景枫自语的声音,似笑非笑地道:“据说双燕镖局总镖头的女儿燕双双相貌标志,颇为有名,我还真见过一次,不过传闻她还有个师姐,也是个冷艳美人……”他一面啧啧感叹着,一面懒洋洋地笑了起来,“不知你遇见的是哪一个?”
白景枫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他道:“那如今冰莲究竟在何处?”
任轩柯无奈地瘪嘴,只好正经地回答道:“传得满城风雨,送是肯定送出去了,最有可能还是在紫云境一带,当然也可能中途被人掉包夺走,毕竟不仅自家人在劫,外人也在劫。”
白景枫道:“你怎么就确定双燕镖局那伙人送走的就是冰莲,我看他们运两车石头南下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又或者,万一张家根本就没有冰莲呢?这么多年此物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对濒死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效,又对练武有神奇助力,然而世人未必就真的见过,真真假假还未可知呢。”
任轩柯双手一摊,再次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最后又凑上前补充道:“怎么,你有兴趣一探究竟?”
白景枫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不确定的事情我可没兴趣,白折腾一场岂不浪费我精力?我更在意今日莲衣如何收场。”他说着,眼神已经从二人脸上移到了正当歌舞升平的舞台中央,二人心领神会,知晓这番话题到此为止了,都十分知趣的未再就此多言一句。
在他们说话之际,莲衣已经在靠墙的楼梯处徐徐上楼,却调转方向,莲步微移,撩开垂落的珠帘,在一个最为隐秘的房间里坐下。香薰袅袅,脂粉浮沉,两个俏丽丫环端着各类珠花玉钗在侧,为她换衣贴花,描眉抹唇,花了许久的时间整理妆容。
大厅红色的灯笼早已经高高挂起,七色彩幔环绕整个楼梯,直垂而下,厅中丫头们排成一排立于看台两侧,歌舞方停,堂下已是蓄势待。何老板罕见的登台言,向各位到场的客人致敬,这才道出今夜的重点。
五月初五,就是今日今夜,以曼妙舞姿闻名于大江南北的莲衣要卖出自己的初夜。
半江楼中向来以琴师舞姬为贵,无论相貌风采如何出众,个个却均是清白之身,是以此番消息一经传出,天南地北的风流人士早已纷纷聚来恭候多时,不说定要拨得头筹,也可凑上来热闹一番,不失为一段风流趣事。天下第一美人槿月的名号虽响,莲衣妩媚机敏亦自有其独特之魅力,况且前者如高岭之花难以攀附,后者却是典型的风尘女子,是无数风流人物的梦中情人。
方才莲衣出来,带着面纱,行的隐蔽,并未有人察觉,人们正对今夜之争津津乐道。
“当年槿月登台演出,我就巴巴盼着这一日。没想到却听闻她私下有了意中人,似是已然决定卖艺不卖身,否则光是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一出,谁人不是趋之若鹜?”
“然则虽然无缘槿月,这莲衣美人儿却是开窍了,也算是……好事多磨啊哈哈。”另一人说完,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听张兄的口气,想必对此期待已久,且志在必得啊。”一人话中有话地接道。
此时那说着好事多磨的张姓公子终于稍微压低了声音,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淡淡笑道:“想来以我张家的财势,洛阳城中恐怕没有几人能与我相争,然则比我张某人富有者,似乎对此并无兴致,在下也算是幸运之至了。”他稍微挑起眉,得意中故意带上了半分谦逊,也是做足了派头,其余人只得赔笑着附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家大公子张敏之。前一秒还在谈论的人,竟不知早已落座于半江楼中,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白景枫听闻方才一段对话,早已是瞧见了他,却握着酒杯讽刺般轻嗤一声。
那姓张的男子耳不聋眼不瞎,哪里会不知晓?本就出身富庶,断然受不了这般低看,立马就站起身来,挑眉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对在下有何不满?”
白景枫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没什么。只不过今日甚感无趣,于是想来半江楼坐坐,兴许,会遇着些有趣的事情。”说完拿着酒杯隔空向他示意,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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