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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城中心医院,我熟悉的地方,在故乡以及整个川东北也算最好的医院。
特级病房外面,我和染姐、邱梅贞赶到的时候,竟然是四名军人把岗,荷枪实弹的那种。这情况让我有些吃惊,邱梅贞也是眉头皱了皱。
染姐倒是一拍我肩膀,对我和邱梅贞说周院长唯一的儿子周海鸥在CD军区是个特种少将,恐怕我们比周院长来得迟了一步。
邱梅贞释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浅然一笑,颇有气质与内涵,不惊不躁的女人。她说,恐怕周海鸥也不是唯的儿子了,周院长还有个一直没认过的大儿子。
我们都点了点头,知道那是周叔周海川。
我也有些震惊,看着染姐。她对我微微一扬头,眼神似乎在说姐关系网就是这么广,然后搂着我的肩膀走过去。
病房门口的警戒士兵当场将我们拦下了,染姐请他们去通报一声,就说染染和夏冬回来了。
人家通报之后出门来,马上对我们放行,染姐依然面子大。
走进那个套间病房,客厅里还有两名军人,坐在沙发上,气势凛然,颇有威姿。
我们来到病室里,一扫眼,场面让人落泪。
小沙发椅上,威风凛凛的一军装少将,神情肃然而坐,约四十的样子,笔直身板。染姐叫了他一声海鸥大哥,他只是点了点头就算回应,但多打量了我两眼。
旁边的另两把沙发椅上,坐着眼泪汪汪的许晴晴和孟婷。孟婷旁边,赫然是肖鹏那个杂种,也装得伤心得很的样子。
病床头,儒雅又和蔼的周老院长,一头花发,老泪纵横。他像个母亲一样,右臂搂着憔悴无比的周叔,周叔坐在床上,憔悴无比。院长的左臂下,是靠在他怀里的周晓蓉,已哭成个泪人儿。
郑文英在床那边,一脸也是悲戚的样子。
我们一到,那场面又变化了。
周晓蓉哀呼了一声夏冬和贞姐,然后扑进我的怀里,而那时我还被染姐给搂着。染姐赶紧松开我,似乎我是一团火,烫了她的手臂。
我只能轻轻的搂了搂周晓蓉的肩膀,忍不住眼眶湿润。她抱我好紧,哭得好伤心,娇躯颤抖无比。那场面直接让许晴晴、孟婷起身往外走,染姐搂着这两个小姐妹也出去了,她们实在受不了那种伤心场面。
肖鹏那个孟婷的跟屁虫,也跟着后面走。孟婷吼了他是阴魂不散,他还是讪讪一笑,跟着出去了。
郑文英脸色很难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
周叔在周院长的怀里,黯然的双眼突然变得很有神采。虚弱的他竟然坐了起来,坐直了,像个军人,带着已经让人心酸的微笑,就那么看着我。
我抱着周晓蓉,看着周叔,泪水哗的流下来,轻轻地拍抚了周晓蓉的后背,放开她。她仰头看着我,眼神里有千言万语,我似乎都懂,她像在找依靠,似乎在说爸爸不行了,也似乎在询问我的伤势怎么样。
我的周晓蓉,郑文英的女朋友,她还是我的周晓蓉。不用说话,我就什么都明白。
我轻声说不要担心我,我很好,然后来到病床边上坐着,朝周院长点点头,老人家对我只讲了两个字“谢谢”,再度老泪纵横,摇摇欲倒。
那边的周海鸥猛的起身,上来扶住了周院长,低沉说爸你要担心身体。
我握着周叔枯瘦无比的手,叫了声师傅,说了句冬子回来了,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然后已不知道说什么,泪水汹涌得厉害。
周叔点点头,笑意不减,双手无力的握着我的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了。他的身体在颤抖,眼里透着企望,在我和周晓蓉身上来回看着。
周晓蓉被老院长抱在怀里,眼泪汪汪坐在床头。老院长不住地抚着她的头发和小脸,充满了慈爱,却控制不住泪水。
失声的周叔,让我心头难受极了,我知道他真的已经不行了。他本不会这么早就走,但为了训练我们,他付出太多,疲劳让他的身体只能提前崩溃啊!
我紧紧抓住他的双手,声音沙哑而哽咽,说不管多难,我都会照顾好晓蓉一生一世,伤害我们的人都终将付出代价!
邱梅贞来到床边,手放在我的肩头上,面容悲戚的说:“老周,放心吧,我也会尽力照顾好冬子和晓蓉的。冬子是你的唯一的徒弟,他一定会有本事完成很多事情的。”
这个贱人,表现得那么伪善,让人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一样,我真恶心。可我无法拆穿她,周叔也看着她,点点头,微笑着。
这个贱人欺骗了一个临死之人,可我哪怕是能揭穿,又如何能说,这岂不是让周叔带着愤怒而去?
郑文英在床那边直接落泪,也说:周叔请放心,能照顾好晓蓉同学的,除了夏冬同学,还有我。
周叔依旧对郑文英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海鸥去了郑文英那边,说:大哥,相认不久即离别,革命军人冤仍在,放心吧,我和爹会照顾好晓蓉和冬子,也会为当年仇恨找个说法的。
话音落,周叔点点头,努力和周海鸥深深的抱了抱。
不过,随后,周叔指了又指,嘴里沙哑的啊啊着,我们闹了很久才明白意思。
于是,周叔靠在周院长的怀里,老院长右臂搂着他的肩膀,左臂搂着周晓蓉;周海鸥靠在周叔的右边床头,握着周叔的右手;我在周晓蓉身边,握着周叔的左手;我们就是那样的造型,占据了床头,郑文英好赖还是在周海鸥身边挤了个位置。
邱梅贞叫进来染姐、孟婷和许晴晴,分别在床的两边挨着,许晴晴贴着我,染姐搂着我的脖子;邱梅贞和孟婷在郑文英那边。
肖鹏跟着孟婷进来,没捞到位置,反倒是被孟婷喝着给我们照张相片,也算全家福一样的照片,就用周海鸥随身带着的一部高级相机。
当咔咔几声之后,肖鹏也想来合个影,刚把相机交给郑文英时,周叔已经咽气了。现场的情景,我……我不想说了……
弟子归来,师傅走了,是我的师傅走了。他带着微笑,合上的双眼里泪水渗出。含泪的微笑,凝固而永恒的遗容。
周家一门两军士,命运却迥然:大哥部队本风华,是一豪杰,无奈情场有罪,归家更遇迫害,清苦贫寒,负债刚刚还清,身遇不治之症;小弟如今在部队荣膺少将,风光无限。
周叔走了,也许没有带着多少遗憾。他离世在父亲的怀里,有兄弟陪伴,他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坐军用直升机从成都直线过来,比我和染姐坐车确实快多了。他有小辈陪伴,女儿也有人可托付。可以说,他离开在家的团圆之中,但亲情相逢只晚些;他离开在友爱的氛围,哪怕有些东西是虚伪的,但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所以周叔——我的师傅,他走得微笑,几乎无憾。也许唯一的遗憾是他再也没能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周晓蓉的生母,一个曾是军中一枝花的女人,但他和另一个善良的女人九泉相会去了。
而留给我们的,是无可挽回的伤悲。老院长终见亲子,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呼一声“我苦命的儿啊”,便是晕厥。而周晓薇凄呼声爸爸,也晕倒下去……
现场的悲伤、慌乱,无法继续描述。
周海鸥和邱梅贞主持了大局,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后事。我和郑文英、肖鹏等人暂时放下仇恨,跟着一连忙碌了两天。只是郑文英跟我有机会单独相处的时候,向我挑衅,说周晓蓉是他的,谁也夺不走,不信走着瞧。
老子心里憋着一团火,总得发泄一下才行。这一次回果城,大驴子依然是大驴子,但老子整个身躯从肉身到精神,都他妈得硬起来!
就周叔和我们最后的合影来看,他郑文英在边角上就是个渣,他配吗?比我帅怎么了,周晓蓉依旧是我的!
周叔两日后葬在果山公墓,有部队一个团来祭悼,连果城市的头头脑脑、军分区的也有人来,规格竟那般之高。葬礼刚刚结束,周海鸥把我单独叫到了一边。
他是特种少将,让我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aiquxs.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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