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泽回中土的路很长,来时没有明确目的地,一路走走停停,还有别样琐事缠身,统共走了近半年,如今回程,也没有什么可停顿的地方,一鼓作气,直奔苍桐派,不过月余便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云龙山脉似乎比从前热闹一些,三五不时就能碰上几个弟子匆匆而过,又匆匆而返。
穆长宁一时未去多想,径自往门派而去,此次外出近四年,如今看着久违又熟悉的山门,不由会心一笑。
守门的弟子多了好几个,还有几位筑基修士,穆长宁没来得及换上门派服饰,只将身份玉牌递与守门弟子。对方不由一愣,“你是……穆师姐?”
无怪乎他惊讶了,穆长宁在门派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他一直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且听说她出门游历也有几年了,谁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回来,不成想正好赶上自个儿当差的时候。
守门弟子又惊又喜,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浑身一震,“穆师姐,你,你已经筑基中期了!”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
相传穆师姐十九岁筑基,如今满打满算人家也才只有二十六岁啊,七年的时间,竟然这么快就筑基中期了!
慕衍师叔当初都没有这般妖孽吧?
穆长宁淡笑点头,“机缘巧合,也算是侥幸吧。”
想到当时险些被撑得爆体而亡,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若非望穿先替她稳固了伤势,再后来在付家由珍婆婆多番料理,她只怕还没法这么早回来。而且,这其中还牵扯了孟扶桑跟孟扶摇……
去时两人成伴,回途形单影只,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
穆长宁一时有些感慨,看向门内弟子一拨一拨地走过,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觉得门派这样热闹?”
守门弟子闻言忙道:“哦,因为楚师兄跟陶师妹的双修典礼结束没多久,因此喜乐的气氛一时还未消散。”
楚师兄?陶师妹?
穆长宁一愣,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该不会就是她想的那两个人吧?
“莫非是楚寒枫师兄跟陶芷馨师妹?他俩……双修?”
守门弟子连连点头,“没错。”
他想起传闻中似乎穆长宁跟陶芷馨不睦,蓦地一顿,张了张嘴讪讪道:“陶师妹去年筑基,楚师兄也一早突破了筑基中期,新觉真君便做主,为二人举办了双修典礼。”
穆长宁好一会儿没回神,虽然她跟楚寒枫不过就是点头之交,但怎么就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呢?
因为陶泽暗中动用陶家的资产,跟黑岩城的九重楼牵线搭桥,指使黑岩五煞暗杀她,而后就被孟扶桑一状告到了永逸真君面前,以至于永逸真君将陶泽所在的那一房全部除族,陶芷馨也从此少了御兽峰陶家这么一座大靠山。
当时她还不明白孟扶桑究竟做了什么,为何永逸真君会这么卖他面子,后来知道孟扶桑跟孟扶摇一体双魂,她就想,永逸真君卖的恐怕根本就不是孟扶桑的面子,他是给扶摇真君面子。
怎么说起来,扶摇真君都是她的嫡亲小师叔呢,小师叔都出面了,永逸真君还能坐视不理?
难道他们两个灵魂,也会互相沟通,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还有,就算陶芷馨深受新觉真君的喜爱,但有必要在她一筑基之后便做主让楚寒枫跟她双修吗?
楚寒枫明明是对慕菲菲……怎么又会去跟陶芷馨双修?
看来自己离开几年,门中发生了不少事。
穆长宁点点头,“多谢告知。”
“穆师姐不必客气!”那守门筑基弟子连忙摆手,目送着穆长宁离开,乐呵呵地傻笑。
旁边路过的炼气弟子见状不由生疑,悄声说道:“师叔在乐呵个什么劲?不就是和一位女修说了几句话吗,修真界女修虽然比男修少,又不是没有,咱们门派还多了去了呢!”
那守门弟子直接一眼瞪了过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知不知道刚刚那位是谁?”
炼气弟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那守门筑基弟子头一扬便道:“她可是讷言真君的徒弟,外出历练了几年,这才回来。”
小弟子们一听就炸了。
“丹峰的穆师叔?她回来了!”
“听说她炼气期就能炼制四品丹,还有极品丹!”
“而且她是十九岁筑基!”
守门筑基弟子见状颇有些自得,清咳一声提醒道:“人家现在都已经是筑基中期了。”
意料之中的,所有人都一脸愕然,静默了好半晌,随后,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齐齐喊道:“筑基中期!”
有人出声问道:“穆师叔今年多少岁?”
另一个掐指算了起来:“穆师叔十九岁筑基,那时是七年前,如今……二十六!”
“天哪!二十六岁筑基中期!”
“许师叔都没有她快吧?”
“何止许师叔啊,都能和慕衍师祖相媲美了!”
叽叽喳喳的惊叹声此起彼伏,穆长宁丝毫不知,她径自朝着门内走去,打算先回丹峰执事堂报备一下。
灵兽袋中的红玉闹着要出来,它自从靠近门派起便格外兴奋,那是因为它嗅到了主人的气息,穆长宁想着都到门派了,它自己也能循着气味找过去。现在的孟扶摇……她大概也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霹雳见红玉那高兴的样,不由哼哼了两声,气道:“主人照顾你这么久,你就一点也没念着主人的好?”
红玉被说得耷拉下脑袋,头顶上重新长出来的两只触角碰到一块儿,落在穆长宁肩膀上“叽叽叽叽”地叫,不过没有霹雳做翻译,她也听不懂红玉在讲什么。
穆长宁好笑道:“霹雳,别欺负红玉。”
霹雳轻哼一声,抱着付景宸送的那颗蛋转了个向,拿尾巴对着她。
自从拿到了这只灵兽蛋,霹雳就爱心泛滥,一刻也不停地抱着开始孵化。穆长宁很难理解,一个胎生,一个蛋生,它到底是怎么想到要自己去孵蛋的!
“都是别人家的灵兽!”霹雳抱怨道:“蛋蛋,咱们不理主人!”
“……”穆长宁哭笑不得,挠了挠红玉的头,“去找你主人吧。”
红玉拿触角碰了碰她的脖子,六翼展开盘旋了两圈,便径自飞开。
穆长宁也准备去丹峰,只是红玉这方才离开还没多久,霹雳忽然说道:“主人,红玉被人捉住了。”
穆长宁一怔,神识迅速放开朝红玉离开的方向扫荡去,果然见红玉在另一座小峰上被人束缚在一张小网里,而那小网的主人……
卧槽!
看到陶芷馨,穆长宁真想说一声,这走的都是什么操蛋的猿粪!
想她回门派,熟人一个没见到,直接遇上这冤家!
顾不得其他,穆长宁赶忙飞往那座小峰。
陶芷馨收了网,红玉正被困在小网里,喷吐着火焰,然而那点微薄的攻击于此刻而言根本没用,小网越束越紧,红玉很快便动弹不得,张大了嘴叽叽直叫。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真是觅食蚁啊!”陶芷馨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
然而,这份兴奋持续没多久,就有一道劲风拂过,一粒小石子奇准无比地狠狠打在她腕部,陶芷馨只觉得整条手臂蓦地一麻,下意识松了手,红玉趁机挣脱小网,径自朝穆长宁飞了过去。
陶芷馨不由大怒,狠狠瞪向来人,眉头攒紧,接着面色便忽然一凝,“穆长宁!”
语气尖利,面容狰狞。
虽然筑基后的穆长宁样貌有变,但基本从面部轮廓上看过去还是能够辨别出来的,这几年陶芷馨也听说她似乎变好看了……哼,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狐媚手段,变换出来的美貌,那也是假的!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穆长宁在陶芷馨眼里,那就是实打实的仇人,某些程度上来讲,穆长宁就是她的心魔。
方才认出她来,陶芷馨太过惊讶,随后一看她的修为,又一次尖声惊叫道:“你筑基中期了!”
怎么会这样!自己才刚刚筑基,可她怎么就一跃到筑基中期了!
她一直在追逐穆长宁的脚步,临到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靠近些了,却发现其实两人之间的差距其实越来越远了。
穆长宁就合该光芒万丈,自己就只能做她的陪衬,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分明记忆里,她还是那个无依无靠无根浮萍般的外门弟子啊!
陶芷馨心中震颤不已,血气上涌,面色通红:“穆长宁,你怎么就没有死在外面!就是因为你,我父亲才会无辜枉死,我才被陶家除族,我修行步履维艰……我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你害的,如今好不容易好些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
三年前陶泽找人暗杀穆长宁,永逸真君雷霆手段,他们这一房全部除族,陶泽也因此而死,对外却只说陶泽贪妄太多,但陶芷馨多方打听,知道父亲是为了和九重楼的生意,才会拿了族中那么多东西,而他跟九重楼交易,却是为了除去她的心魔。
要不是穆长宁,父亲怎么会枉死?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跟御兽峰陶家脱离关系?
都是这个祸害!
陶芷馨气得浑身发抖,穆长宁深觉这人的逻辑已经被狗吃了!
自己想不开,怪她咯?
自己老爹作死,也怪她咯?
穆长宁翻个白眼,掰着手指给陶芷馨算清楚:“第一,别说什么苦难,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而且你父亲也一点都不无辜,第二,我回不回门派跟你无关,我更没有必要跟你报备或是为你负责,第三,想我死?”她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恐怕你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着呢,你有空不妨祈祷自己别死得太早。”
她说完便带着红玉离开,身后的灵气忽然剧烈波动,随后一股热烫袭来,穆长宁早防备着她,陶芷馨最擅长的不就是背后捅刀子?
抽出炽火剑,划开一道剑光,身后那一片火海,霎时从她的位置朝两旁分开,丝毫未起作用。
陶芷馨也没指望能起作用,穆长宁筑基中期,她才刚刚筑基一层,和穆长宁拼灵力或是法术的强大,她吃饱了撑的!陶芷馨要的,只是穆长宁抵挡过程中这短暂的时机。
“想走,没那么容易!”
陶芷馨将早就备好了的阵盘打出去,一道道灵诀打出,阵盘在头顶旋转,一束金光霎时将穆长宁全身笼罩起来,同时也将红玉隔开。
陶芷馨见状赶忙扔出小网,将红玉套住收回身边,顿时狞笑不已:“还想跟我抢觅食蚁?你做梦!”
手中灵诀还在不断打出,陶芷馨时不时抛出几面阵旗,阵盘的飞舞旋转越来越快,她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阴狠:“穆长宁,你修为比我高又如何,还不是得栽我手里?这七杀阵盘可是师兄制成的,七重杀机,重重相连,你就好好享受它的威力吧!”
待到最后一道灵诀打下,陶芷馨灵力消耗已经十分巨大,但她的神情却极为兴奋愉悦。
穆长宁是修为比她高,但自己的阵法学得也相当不错,还有楚寒枫亲自制作的阵盘,威力不俗,难道还对付不来她?
这座山峰并不是什么偏僻之地,两个筑基修士的斗法很快就被人瞧见了,大家纷纷看了过来,陶芷馨顿时下巴一扬神色倨傲。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眼里的穆师叔穆师姐,是怎么被我打压的!
陶芷馨心中恨意横生,她用这七杀阵,不排除是想将穆长宁绞杀,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这么冲动,看在门派规矩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勉强留这贱人一条狗命,但也要让她好好脱层皮!
陶芷馨沾沾自喜,然后不过几息的功夫,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灿灿金芒中忽然迸射出一阵红光,随着红光聚于一点,猛地顶到阵盘中心上,然后“砰”一声巨响,七杀阵盘四分五裂炸开,而穆长宁还完好无损地立于原地。
“七杀阵?就这种粗糙货色?”
穆长宁冷冷笑道:“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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