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曾经,每次我听到‘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总是很复杂。愤怒,不甘,决绝,甚至有害怕。
然而,许多年过去,每次听到那句话我都会忍不住笑,释怀的笑。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教会你挣扎,然后再教会你妥协。
我叫周凝,出生在南方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父亲在这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钱有权,情人无数,而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在我三岁记忆懵懂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次父亲来之前,母亲就会把我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然后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告诉我,父亲来的时候话要怎么说,事要怎么做。
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我却一一照做,因为母亲说,只要我照她说的做,那么父亲就会经常来看我们。
我是想能经常看到父亲的,想上街的时候有父亲抱着,而不是永远只有母亲牵着。而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父亲抱着我进游乐园,抱着我吃雪糕。 但是……这个心愿,我从未实现……
1998年4月24日,我六岁生日的那天,我原本还算安逸的生活,彻底崩塌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坐在父亲的腿上,趁着母亲去开门悄悄对父亲撒娇,让他带我去游乐园。
就在父亲笑着答应,我以为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的那一刻,母亲领着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父亲全身僵硬,面色苍白,母亲走过来不是很温柔的将我从父亲腿上抱了下来。
“请和我们走一趟。”
我最记得的是这一句话,还有父亲的背影,平日里腰板那么直的一个人,瞬间连背都弯了。
母亲就牵着我的手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我很害怕,却不敢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母亲。我以为母亲会和我一样的,但我看到的却是她唇角边冰冷的笑,那笑寒进我的骨头,让我觉得更害怕。
就在父亲走出那道门后,母亲对我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再是我温柔的母亲。
她并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眉宇间,眼睛里,全是厌恶!
我不知道怎么了?母亲为什么忽然就变了,父亲又和那些人去了哪里?
我很害怕,我生活的环境和母亲的教育举止让我小小就懂得看人脸色,我敏感的察觉到,母亲也要离开我了。
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并没有错,她真的离开了。
就在父亲跟着那些穿着制服的人走后的第三天,穿着同样制服的人再次来到我家,他们拿白布将我家的东西全部盖住,拿着黄色的封条贴在白布和门上,我和母亲,净身出户。
母亲很平静,好似早就在等这一刻,在公寓门关上的时候,她笑着对贴着封条的门挥了挥手,牵着我转身离开。
她把我带到外婆家,然后一句话不说就和外婆去了房间将门关上。
我坐在狭隘的客厅内,看着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心一直狂跳,我已经感觉到,母亲不要我了,她要走了!
当母亲和外婆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几乎是跳站起来的,喏喏的喊她,可是她却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往门外走。
我下意识的要去追,但才追了两步,双臂就被一双大手握住。
“阿凝,你妈妈有事,过几天来接你。”
外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是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想追上她。
我用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哭着喊着妈妈两个字,可是回应我的,只是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虽然那时候六岁的我还不知道绝望这个词,但却是我第一次尝到了绝望是味道。
天都暗了下来,心也从胸口沉到了肚子,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我的鼻息,我连气都喘不过来,让我的哭声骤然而至。
外婆将我抱进怀里,大手揉着我的背,“过几天,过几天你妈妈就来接你了!不哭!不哭!”
我没再哭,但是我也知道,我妈是不会来接我的。只是我没料到,她可以从此不再出现,丢下自己的女儿和妈妈,再也没出现过。
我很快接受了现实,也习惯了在外婆家的生活,虽然不管吃的穿的,什么都不能和以前比,但是外婆对我好,已经足够了。
然而,生活并不是平静的,外婆家小区内每一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甚至还会带着指指点点,没有小孩愿意接近我。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看我,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不是善意。
经历和不善让我变得越发早熟,越发的敏感,同时也不喜欢说话,也没有朋友。
外婆经常看着我叹气,偶尔会问我,你不问你妈去哪了?
我摇头,心里说,我不需要知道,因为她不会回来。
在我13岁那年,我终于知道,我爸去哪了,同时也知道了那些指指点点和不善到底来自于什么。
起因只是我们班班长方易送了我一张写了句祝福的圣诞卡片,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便被闫一曼和两个女生拉进了一条小巷。
闫一曼和我同住一个小区,大我一岁,我们从来没说过话,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堵我。
直到她抢了我的书包,翻出那张圣诞卡片,然后一巴掌搁在我脸上骂我婊子生的就是婊子,然后将卡片撕得粉碎,我才知道,我为什么挨这一巴掌。
说真的,我是怕闫一曼的,准确来说,学校里的女孩子都怕她。
她有一个初三就被学校开除的表哥,经常会到我们学校收保费,而闫一曼仗着她表哥看到哪个女生不顺眼,在学校都会把人叫到女生厕所就打。
但是我还手了,就在她撕碎那张卡片的时候,我抬手就还了她一巴掌。
不是因为卡片,我还手那因为她骂我妈是婊子,骂我是婊子!那卡片不过是觉得退回去反而尴尬我才装进书包的。
结果可想而知,当她们回过神来之后就是三人蜂拥而上,一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一边对我拳打脚踢。
我是痛的,但我却紧紧揪住闫一曼的头发不放手,她们踢得我越痛,我就揪得越紧,直到闫一曼哭着喊别打了,我还是不放手。
两个女生来掰我的手,我却疯了一样,她们伸过手来,我张嘴就咬。
那两个女生被我疯了一样的举动吓得不敢再上来帮忙,站在一边,最后是闫一曼求的饶。
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要她道歉。
闫一曼走的时候对我丢下狠话,让我最好别去上学,要不她会让我死。
我回到家,外婆吓得不清,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只是走到镜子前看自己。
当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我才知道我的样子有多狼狈。
披头散发,身上全是脚印,嘴角开裂,脸颊红肿得都看不到五指印。
外婆跟在我身后打转,一个劲的问我是怎么了?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我第一次问我外婆,我妈到底去哪了。
外婆当时的表情很复杂,惊讶,恍然,无奈,悲伤,我无法形容。
然后,在外婆含泪的叙述中我终于知道,我父亲去哪里了?而闫一曼为什么会骂我妈是婊子!
我父亲被双规了,在他的众多情妇中,我母亲是唯一一个站上法庭指正他的,甚至的,匿名举报父亲以及提供证据的那个人,也是她!
我……没有父亲了,我的父亲在我来到外婆家的第六个月,已经被判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
外婆一边说一边哭,将我拉进怀里抱着,一直说我可怜,老天怎么这样。
而我……却掉不下一滴眼泪。
7年的光阴早就将我对父亲那少得可怜的记忆磨得所剩无几,我更在意的是那个六岁之前对我笑得温婉的女人。
我想不明白,那个天天教我阿谀奉承,教我怎么博得父亲欢心的女人,为什么要将父亲送上死路!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我是真的怕闫一曼把我弄死。她有表哥,而我什么都没有,我是真的后怕了。
开始外婆还能体谅,也不说我,任由我在家里面,可是当周三变成周一,外婆见我还没有去上学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我了。
“阿凝啊,虽然外婆老了,但是眼没瞎,别以为外婆什么都不知道。你去上学,如果再有人欺负你,你回来跟外婆说!”
我当时就想,和她说有什么用呢?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点头应了,然后第二天强忍着惧意背着书包去上学。
我不想让外婆担心,外婆年纪大了,又是糖尿病又是高血压,前几天我那样子才回来后,她血压就一直偏高不下。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外婆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是怕闫一曼,但我更怕外婆有个什么事。
很多时候,这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那一天,是我人生又一个剧变。
整个上午,那个偷偷把卡片放在我抽屉的方易看都没看我一眼,而整个上午我都能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指指点点。
我隐隐听出,我母亲是情妇的事情在这个学校已经传开了,因为连老师看我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
我知道我没父母,但是我却也这几天才知道我母亲是情妇,这个认知让我知道了那些目光是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逃一般的冲出校门,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但却被闫一曼和十几个女生堵在了学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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