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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黄沙漫天。
天还没黑,夕阳的余晖穿透灰尘照下来,把大青山下这片低缓的沙谷映的金光灿烂。就在这漫天的风沙里,一个少年赤着上身,脸上蒙块薄薄的纱巾,小小的身形时而如老僧推磨,时而如金刚托天,动作迟缓,正在练习一套奇怪的拳法。
这个少年正是彭玉,此时已是进入锦绣镖局的第三个月。这些天来,为了修炼无上人道经,每天下课吃完晚饭后,彭玉就从城西定远门出城走七八公里,来到这片沙谷。
这里毗连大青神山,处处都是黄沙枯草,人迹罕至,对他来说是很理想的练习场所,唯一不好的就是风沙太大,弄得人满头满身的沙子黄灰。所以他每天都是把衣服脱了包好才开始练功,练完后到附近的饮马河里洗个澡,穿上衣服再回镖局。
低调,谨慎,他不想引起镖局里任何人的注意,只想默默的将这金刚之决修到圆满境界。所以在平时镖局体武课上都十分克制,每次那叶浩文主动挑衅,也仅仅是保护好自己不要受重伤就可以,绝不去显露自己真正的实力。
说来奇怪,自从练了这易筋洗髓之法后,似乎抗击打的能力也增强了许多,只要不是伤到脸部裆部这些要害位置,其他地方被叶浩文这种力量打着似乎也是不痛不痒的。力量和耐力也得到迅速提高,樟西别院里那个重达五十公斤的大石球,彭玉已经可以稳稳的抱起来。
就是那先天之气,彭玉依然无法感知。按无上人道经上的说法,要能感知到体内的先天之气,并引导这股真气围绕全身十二条主经脉、一百零八处重要穴位运行一个周天,才算是入了门,进入金刚境初期。
前几天他还单独为这事向谷教头请教过,谷教头倒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彭玉。
有时候人吃饱了,也睡足了,但就是精神萎靡不振,感觉身虚无力。这种情况正是体内的先天之力不足,这个时候吃上些人参、枸杞之类的补气药物,就感觉身体有力气了、精神振奋了。
普通人体内存在的先天之力非常少,就像身上毛孔里长出的绒毛一般,细微到人很难察觉到。只有通过药物滋养补充,培养增强这股先天之气,把绒毛变得像头发那般大小,方才可以去感知。但至于如何去感知,又如何去修炼运行这股真气,谷教头却是不得而知了。
彭玉暗暗叹息,一根普通的人参至少也需要一二十两银子,年限长的价格几百两甚至上千两。以自己现在的的月俸,辛辛苦苦一年才能买到一根普通的人参,而且一根又能补充多少先天之气呢,只怕也是微乎其微。
他现在不仅缺钱,还缺时间。
谷教头虽然人很好,但毕竟只是镖局里一个小小的教头。每天早晚四个时辰的体武文德课,能学到的东西不多,锻炼效果也非常有限。如果把这些时间拿出来,由自己自由支配,相信情况会好很多。
夕阳中的荒漠,在呼呼的风声中,显得喧闹又宁静。
一个人处在这样的广阔无垠的荒野里,安静下来后,再想到关于大青山那些神秘的传说,只感天地浩渺,俗世微茫,心里总会有些淡淡的孤独和恐惧。这座山远看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太高,可一旦来到了山脚下,抬头一看,似乎山腰以上就隐藏到了缭绕的云雾之间,完全看不到山顶。
说实话,这样一座气势磅礴的高山出现在荒漠里,多少有些突兀。虽然已是深冬,山上依然是一派绿意盎然欣欣向荣的气象,春青夏绿秋黄冬枯的自然规律,在这里似乎不太适用,让人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但就在这喧嚣的宁静里,彭玉似乎感觉到一种不同以往的骚动。抬头往东面看去,果然有两三个身影正不紧不慢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仔细一看,其中一人正是镖局里和自己互相看不对眼的叶浩文,另外两个也是镖局里的学徒,一个唤作袁亮,一个唤作史乐。这三个人天天混迹在一起,占着年纪大武功高,在镖局里横行霸道,拉强欺弱,彭玉就听说好几个师兄弟上个月的月俸都被这几人勒索强夺了,还不敢跟镖局和家里人说。
彭玉自然也被光顾了几次,不过他却是丝毫不屈服的,即使拼着被揍一顿,也绝不肯把自己那点微薄的月俸交出来。
看到是这三个人,彭玉心中一紧,赶紧去穿衣服,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师弟真是好兴致,跑这么远来练拳,不怕被山上的妖怪捉去当娈童吗?”
三人很快走近了,中间那叶浩文满脸亵笑地盯着彭玉说道,边上两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啧啧,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不去当娈童真是可惜了。不过若是妖大王不好这口,拿去熬人肉汤也是极好的。”
看彭玉闭口不言,叶浩文又自说自话的加了一句。这句话可能并没有太多恶意,这些年天干地旱民不聊生,煮食人肉的事时有发生,身逢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啊。
彭玉已经穿好衣服,拍拍身上的尘土,才回头看着几人,脸色严肃而坚毅。
“我罗毅虽年稚体弱,但自幼读书识字,胸怀圣贤,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之事,向来是不相信的。倒是叶师兄好远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调笑我几句吧?”
在镖局和其他人说话时,彭玉用的都是报名时的假名,不想沾染是非。虽然石柱每日都是玉哥儿玉哥儿的喊他,但在这北地口音里,玉和毅发音似乎都差不多,倒也没人发觉。而且彭玉也亲自跟石柱交待过,不要向别人说他真名。
叶浩文哈哈干笑了两声,满脸随意的道:“这沙谷真是好风景,莫非只有师弟来得?”
“那叶师兄慢慢看风景,我先回镖局了。”
彭玉实在不想再跟他废话,提起包裹就往镖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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