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罗科索夫斯基接到了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将军,从克林方向打来的电话。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罗科索夫斯基就迫不及待地问:“喂,卡扎科夫将军,你们现在有多少炮兵就位了?”
“报告司令员同志!”由于信号不好,听筒里的声音特别小,为了让罗科索夫斯基能听清楚,卡扎科夫不得不扯着嗓子喊:“由于通往克林的道路,遭到了德军的轰炸;而我们的炮兵,又缺乏足够的牵引车辆,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在克林部署一个反坦克炮兵团,有十六门反坦克炮。”
“我们的火箭炮营呢?”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卡扎科夫的报告后,不禁一愣,心说火箭炮营就不需要牵引卡车,怎么也没按时赶到克林呢?想到这里,他有些吃惊地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我们的两个火箭炮营,目前还隐蔽在伊斯特拉水库的东南方向。”卡扎科夫在回答完这个问题以后,深怕罗科索夫斯基会责备自己擅自做主,便连忙解释说:“如果没有火箭炮的支援,我们的主力部队是根本守不住水库地区的。”
听完卡扎科夫的报告后,罗科索夫斯基顿时喜上眉梢,如果对方还在司令部里的话,他肯定会抱着亲他两下,居然给主力部队留下了这样的神兵利器。他对着话筒激动地说:“卡扎科夫将军,你这样的做法,真是太正确了,我正担心伊斯特拉水库地区的输出火力太弱,很难和德军相抗衡。如今有了你留下的火箭炮,那么就可以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
就在他准备放下望远镜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补充说:“对了,卡扎科夫将军,待会儿你看到我的副手扎哈罗夫,请转告他,我把学员混成团和列维亚金少将的近卫第八师派往了克林,他们应该能在天亮以前赶到。”
马利宁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有些担心地问:“司令员同志,如今在克林只有一个反坦克炮兵团,他们能挡住敌人的坦克吗?”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此刻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虽然自己了解这段历史,知道苏军最后成功地击退了德军向莫斯科的进犯,但自己现在要兵没兵,要武器没武器,根本无法和实力强大的德军正面相抗衡。“克林方向有德军的六个师,我们就算把整个集团军都部署在那边,也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所以我们的防御重点,还是在伊斯特拉水库,而克林那边,只能尽尽人事了。”
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番话说完以后,不管是洛巴切夫还是马利宁,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们都明白罗科索夫斯基所说的实情。眼下能做的,就是凭借手里现有的力量,尽一切可能迟滞敌人的推进速度,为后方集结部队争取时间。
…………
第二天一大早,克林方向就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有着优势兵力的德军在坦克大炮的掩护下,向克林发起了一拨又一拨的强攻。
和扎哈罗夫一起待在前沿观察所里的卡扎科夫,见到德军的坦克展开了战斗队形,轰隆隆地向着苏军的防御阵地冲过来时,他连忙抓起了电话。在接通了反坦克炮兵团的指挥所以后,他对着话筒扯着沙哑的嗓门喊道:“喂,少校同志,你看到德军的坦克了吗?炮兵立即开炮,消灭敌人的坦克。”
“将军同志,”炮兵团长听卡扎科夫这么说,有些着急地说:“您看看,在天上有德国人的飞机。如果我们团开炮射击的话,很容易遭到敌机的轰炸,到时可以就危险了……”
“少校,现在不是讲条件的时候。”卡扎科夫不耐烦地打断了少校后面的话,“你们无论如何要挡住敌人的坦克,你们是我军在克林的唯一一支炮兵部队,明白了吗?”
“明白了,将军同志。”
等炮兵团长放下电话以后,就立即叫过自己的参谋长,吩咐他说:“参谋长,命令所有的大炮立即进入射击位置。”
“团长同志,”团参谋长指着空中不断盘旋,偶尔还俯冲下来投弹的敌机说道:“一旦我们开炮,就会遭到德军的轰炸,到时我们团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参谋长,服从命令。”少校冲着自己的参谋长一瞪眼,恶狠狠地说:“你所说的情况,难道我不知道吗?这是上级给我们下达的命令,必须无条件地执行。”
“是!”团参谋长答应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但团长却在身后叫住了他,用低沉地声音说道:“目前在克林就只有我们一个反坦克炮团,假如我们不能消灭德军的坦克,就只能让步兵弟兄们身上绑着手雷去炸敌人的坦克了。”
“我明白了,团长同志。我立即将您的命令传达下去。”参谋长转过身,挺直腰板向团长敬礼后,转身迈着大步走出了指挥所。
德军在前面开路的坦克有十二辆,它们排成四辆一列的队列,引导着两个营的步兵,气势汹汹地冲向了苏军的防御阵地。
当炮兵就位后,团参谋长就留在阵地上指挥。等有指挥员请示他是否可以开炮时,他摇了摇头,指着远方的坦克说:“敌人的坦克距离我们这里有两三公里,现在立即开火的话,大部分炮弹会落空,同时也会太早地暴露我们的炮兵阵地,引来德军的轰炸。”
“那什么时候可以开炮?”指挥员小心地问。
“等我的命令,”参谋长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指挥员,接着说道:“等时机成熟时,我说开火再开火。在我没有下达命令以前,所有的炮兵都必须保持沉默。”
待在观察所里的扎哈罗夫将德军的坦克越来越近,而自己的反坦克炮兵阵地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扭头问卡扎科夫:“将军同志,炮兵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开炮?”
卡扎科夫其实早就发现了这种情况,不过在外人的面前,他却不能说炮兵的坏话,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打电话问问少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通了炮兵团以后,他怒气冲冲地问炮兵团长:“少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德军的坦克,离我们的阵地越来越近,你们为什么不开炮?”
炮兵团长虽然一直待在指挥所里,但外面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他连忙对着话筒解释说:“将军同志,德军的坦克,距离我们的炮兵阵地还稍微远了点。如果这个时候就开炮射击,所取得效果就不太好,我们打算将德国人的坦克放近一点再打。”
“好了,我明白了。”卡扎科夫知道炮兵团长说的是事实,也不好再责备他。放下电话以后,便委婉地对扎哈罗夫说:“副司令员同志,我们的炮兵之所以还没有开火,是因为敌人的坦克距离炮兵阵地的距离太远,现在就开火的话,效果不会太好。”
扎哈罗夫听卡扎科夫这么说,也不好再发火,只能继续看到敌人的坦克引导着步兵,冲向自己的防御阵地。
眼看德军的坦克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将一层又一层苏军架设的铁丝网,统统地碾压在履带之下。跟在后面的德军步兵,也从坦克碾压的缺口,通过了苏军的铁丝网障碍。然后在此时,反坦克炮兵阵地还是一点没有动静,在这种时候,扎哈罗夫沉不住气了,他冲着卡扎科夫吼道:“将军同志,你的炮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开炮?难道他们没有看到,德国人再向前冲几百米,就到达我们步兵防御的战壕了吗?”
挨了一顿训斥的卡扎科夫,正准备拿起电话给炮兵团打电话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炮兵开炮了。一轮齐射过后,第一列的四辆德军坦克都起火冒烟。但是后面的坦克,绕过这些被击毁的坦克残骸,继续朝前冲去。
德军坦克绕过了坦克残骸,正准备加速向前冲的时候,炮兵团的火炮又再次发出了怒吼。这轮发射的炮弹,又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第二列的德军坦克,将它们打得起火燃烧起来。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看到这种情形的扎哈罗夫放下望远镜,冲着握着话筒的卡扎科夫喊道:“将军同志,炮兵团的指战员真是太厉害了,两轮射击就摧毁了德军八辆坦克,真是太棒了。”
空中盘旋的德军飞机,发现了苏军的炮兵阵地,立即从高空俯冲下去,又是扫射又是投弹,将炮兵阵地打得烟雾缭绕。在德军的轰炸和扫射中,虽然有不少炮手受伤或者牺牲了,但剩下的炮兵战士依旧坚守在火炮旁边,继续向着远处的德军坦克射击着。
最后一批德军坦克被击毁时,他们距离苏军的战壕仅仅只有四五十米。正在向前冲的德军步兵,见掩护自己冲锋的坦克,都在苏军炮火的打击下全部报销,顿时失去了继续向前冲的勇气,他们停止了进攻,边胡乱地放着枪,边乱纷纷地朝后面退去。
见到德军开始败退,和战士们一起待在战壕里的米罗诺夫上校,率先跳出了战壕,挥舞着手枪喊道:“弟兄们,跟我来,消灭法西斯侵略者!前~进!”
看到自己的师长带头冲锋,步兵第107师,不,准确地说,是近卫步兵第五师的指战员们,他们在榜样力量的感召下,纷纷爬出战壕,端着武器,嘴里喊着“乌拉”!勇敢地朝着败退的德军追了下去。
不甘心失败的德军,又接连发起了四次进攻,但无一例外地都被近卫第五师的指战员击退了。负责对付德军坦克部队的反坦克炮兵团,更加是战果辉煌,在一天的战斗中,他们就摧毁了德军33辆坦克。不过令人遗憾的是,炮兵团的阵地遭到了德军远程火炮的轰击和飞机的轰炸,除了二十多名炮兵幸存外,其余的指战员都全部光荣牺牲。
…………
就在克林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太阳山城方向也发生了一次规模不大的战斗。不过这里的攻守双方却掉了个个,是苏军进攻,德军防守。战斗在进行一个小时以后,苏军成功地收复了太阳山城。
头一天晚上,罗科索夫斯基在遭到朱可夫的训斥,命令他立即派部队去收复被德军占领的太阳山城,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要派出了学员混成团和近卫第八师,去夺取被德军占领的太阳山城。
这两支去夺取太阳山城的部队,由军衔最高的近卫第八师师长列维亚金少将指挥。当部队行进到距离太阳山城还有七八公里的时候,他们遇上了一群从城里逃出来的难民。
列维亚金亲自向难民询问过城里的情况后,不禁被吓了一跳。他原以为城里至少有一两个团的德国守军,谁知难民告诉他,城里的德国人只有一百多人以及两三辆坦克。
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难民肯定搞错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去算德国人究竟有多少人,所以就根据自己的判断,随便向自己说了一个数字。
可他听到第二个、第三个难民对自己说的都是同样的答案时,不禁产生了疑惑。为了稳妥起见,他便命令姆拉金采夫中校派人到城里进行侦查。
在焦急等待了两个小时以后,姆拉金采夫中校带着侦察员急匆匆地赶来见列维亚金。他激动地说道:“将军同志,我们的侦察兵都搞清楚了,那些难民说得没错,城里真的只有一百多德国兵和几辆坦克。”
列维亚金听完姆拉金采夫的话以后,望着站在旁边的侦察兵,半信半疑地问:“战士同志,你确定你在城里看到的情况,都是真实的吗?”
“放心吧,将军同志。”侦察兵信誓旦旦地说:“我当了十几年的侦察兵,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我经过反复的核实,城里的德军数量真的只有一百多人。”
“将军同志,”等侦察兵一说完,姆拉金采夫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是不是现在研究一下作战计划,以便尽快地夺回太阳山城。”
“既然敌情都搞清楚了,还研究什么作战计划。”列维亚金在搞清楚太阳山城几乎就是空城一座时,顿时意气风发地说:“姆拉金采夫中校,你带着你的学员混成团,从城南方向发起进攻;而我,则率领近卫第八师,从城东和城北方向同时发起进攻。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城里的敌人赶走或者全部消灭掉。明白吗?”
“明白了。”姆拉金采夫听完列维亚金的命令后,立即响亮地回答说:“我马上率领部队赶往城南,向敌人发起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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