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子正时分,夜深人静,卸石棚寨寨墙东侧崖岭上,顾老四带着二龙山上挑出来的十来个身手利落的汉子,静静的趴伏在那里。
卸石棚寨内的人们一如往常,都已早早入睡,没有人想到一场大混乱即将爆发。
卸石棚寨凭险而设,四周都是危崖绝壁,出入山寨只有正当山寨的那一条大路。卸石棚寨就是以一座坚固的青石寨墙卡住大路,而其四周又都是危崖绝壁,当真是易守难攻。
白天,二龙山强匪划下道儿来,说是如果明天午时不交人,他们便会翻脸。但此时辰还未到,卸石棚寨的人们倒不太担心二龙山会有什么举动。再说,白天卸石棚寨飞鸽传书城内的事情,寨子里的团练兵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大都跟崔家关系密切,知道崔家绝对不会放任他们不管。崔家一得到消息,必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来救援他们,所以他们今晚大都睡得很安心,就连崔峰今晚也放心的睡下。
任谁都没想到,二龙山的强匪竟然真的胆子大到敢来攻打卸石棚寨。
不过尽管大家都不认为二龙山的强匪敢来攻寨,但今夜卸石棚寨的防备,还是比前几天顾老四来刺杀钟浩的时候严密了许多。毕竟现在卸石棚寨跟二龙山的关系紧张了很多。
今夜子时,守卫寨墙的团练兵换班时,没有如顾老四第一次来得那晚那样闲聊,顾老四没有找到空当,他们只得继续耐心等待。做过独行大盗的顾老四知道,到了后半夜,不管人们怎样集中精力,精神上总是免不了懈怠。他以前做活儿,就大部分是在后半夜进行。
……
弯月如勾,夜风瑟瑟。
冰凉的夜里,顾老四他们在耐心的趴伏在那里,又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后,东寨墙上的两个团练兵巡逻一阵后,终于有些倦怠了。
两个值夜的团练兵背倚寨墙的垛口,坐在寨墙上打起了盹。
顾老四打了个手势,两个二龙山的强匪各自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吹箭,各自用吹箭瞄准一人,聚气用力一吹,两只吹箭悄无声息的射中了寨墙上的两个团练兵。
只见寨墙上的两个团练兵身子一震,随即悄无声息。两只吹箭上都是淬了五步蛇蛇毒的,有见血封喉的威力。
顾老四打个手势,众人各自抛出飞虎爪,“嗒嗒嗒”一阵轻响,飞虎爪各自搭在寨墙上。几声轻微的响声,并没有引起正面寨墙上有些懈怠的团练兵的注意。
二龙山众人都学顾老四,把飞虎爪尾端的绳子系一个巧妙地活扣绑在树上,各自倒垂身子,手脚并用,顺着绳子滑向寨墙。上得寨墙后,各自把飞虎爪收回,这飞虎爪可不能丢,万一今晚打不开寨门,这飞虎爪是他们逃命的依靠。
顾老四已经来过卸石棚寨一次了,这是第二次来,也算轻车熟路了,当即领着八个人,去后寨卸石岭采石场的工人们住的工棚处。他们是负责去放火制造乱子的。另外留下的六个强匪,隐藏在寨墙下靠近寨门的阴暗处里,只待后寨火起,就趁机夺取寨门。
顾老四领着那个八个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后寨工人们的工棚处。顾老四打个手势,众强匪四散开来。各自寻找到合适纵火的目标。
众强匪从怀中掏出用大竹筒装着的菜油,倒在准备好的引火之物上,抛在易燃的地方,放起火来。
卸石棚寨中的力工住的工棚有一百多大间,多是就地取材,以青石垒成,不易着火。可是房屋的顶部,却都是以大木搭梁,茅草、苇箔覆盖为顶,极易引燃。
二龙山众强匪把洒了烈酒的引火之物,纷纷扔上屋顶。初春本就是风干物燥的时节,屋顶的茅草、苇箔遇到洒上菜油的引火物,顿时四处火头大起。
本来后半夜早已寂静无声的卸石棚寨工棚区,随着火起,顿时喊声四起,一众来不及穿好衣服的卸石岭采石场的力工们纷纷起身,四处乱窜,场面大乱。
顾老四和二龙山的强匪也趁机火上浇油,大喊大叫。
有的喊道:“二龙山的强人,打进寨里了,大家快跑啊”;也有得喊道:“二龙山好汉全伙在此,交出财物,饶尔等性命”,使得局面更加混乱。
与此同时隐藏在寨门处的六个强壮的二龙山强匪,则趁着寨门处的团练兵不防备,去冲击寨门。
而寨门外,隐藏在不远处黑暗里的三山强匪见到火起,也扛着云梯开始攻寨。
崔峰听到动静,第一时间穿上衣服,顺手拿了把单刀,便跑到钟浩屋子,他怕又是来刺杀钟浩的。
崔峰踹开钟浩屋门,跑进屋子里时,钟浩刚穿戴好,正准备出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见了崔峰,问明就里,忙随着崔峰出去看出了什么状况。
二人出来房间,来到空旷处,但见后寨火头四起,而寨墙处也传来阵阵喊杀声,崔峰不禁大急。
这时王三也跑到崔峰身边,崔峰让他去赶紧带两将的团练兵,去后寨灭火,自己则带集合起来的剩余的团练兵去寨门处。
钟浩跟着崔峰来到寨门处时,只见寨门处已有四个团练兵倒在血泊之中,还有几个团练兵正在跟四个二龙山强匪缠斗,而另外还有两个二龙山强匪,竟然在正在转动绞盘,把寨门处那沉重的吊桥缓缓放下,情势已经相当危急。
原来刚才埋伏在寨墙边的几个二龙山的强匪,眼见火起,便冲出去抢寨门。
寨门旁的本有四个团练兵看守,但他们哪曾想到深更半夜会有人从寨子内部向他们攻击,而且凶狠无比。他们毕竟都是未曾经过真正厮杀的团练乡兵,而二龙山强匪都是亡命之徒,又身处险地,自是亡命厮杀,不一会四个团练兵就被一一砍倒,几个二龙山强匪上前欲打开寨门。幸亏寨墙上有几个团练兵及时下来,和几个二龙山山强匪缠斗在一起,那几个强匪才一时未能打开寨门。
,不过崔峰带人赶来时,那吊桥已经是眼看就要放下去了,情形也兀自危急的紧。
崔峰眼看自己的四个兄弟倒在血泊中,当真是血贯瞳仁,立即虎吼一声,舞起长刀便冲向那几个清风山强匪,众团练兵也是大怒,一拥而上。
崔峰一刀劈向一个正在转动吊桥绞盘的强匪。
那强匪听到长刀呼啸而来的声音,顾不得绞盘,当即抽身后闪,同时举刀挡格。但崔峰那含忿劈出的一刀,竟似隐含风雷,如影随形,令那强匪躲避不开,正正的劈在那强匪肩膀上。“啪”的一声,一只紧握单刀的手臂落在地上,崔峰那含忿一刀,竟把那强匪的手臂连肩带膀的劈了下来。那强匪只觉肩上一轻,侧目看时,不禁哀嚎一声,向后便倒。剩下的几个强匪,不待崔峰去砍,便被一拥而上的团练兵砍为肉泥。
虽是众人一拥而上,并未当真搏斗,可是众团练兵见血之后,钟浩见气质竟似发生了变化,神情变得比刚才强悍了不少,少了刚才的那份忐忑。怪不得都说当兵的不上过战场,永远成不了战士。战士永远只有在血与火的磨练中,才能真正成长。
崔峰安排几个人把寨门的吊桥绞起,他自带着众人,快步上了寨墙,钟浩也忙捡起一把长刀跟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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