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陵正胡乱想着,忽然东方胜平来到身边,对着他低声说道:“大人,韩弱水遣人前来禀报,此刻就在城中等候。笔 ΔΩ趣阁WwΩW.』biqUwU.Cc”
“哦?”孙越陵精神一振。韩弱水被他安置在了苏州已经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经营的如何,如今遣人来此,想必事情有了进展。
“回衙门。”孙越陵说着,登上马车,朝着福州城而去。
回到按察司衙门后,他与韩弱水派来的人见了面,从这人的口中了解到了韩弱水在苏州的经营情况。
此时,原东堂的所有兄弟在韩弱水的苦心经营之下,已经在苏州彻底站稳了脚跟,不仅购置了数处宅院,广收田产,还开设了书院和讲堂,并聘请了一些大儒来进行讲学。当然,韩弱水牢牢记住了孙越陵临别的嘱托,开设的书院和讲堂并非只是讲授那些朱程理学,而是更为注重那些经世致用的学说,甚至连徐光启都被他从京师请了过来,亲自做了几次授课。
除此之外,韩弱水还大力支持那些年轻的读书人,为他们讲学聚会出资出地,并全力拉拢应社,与杨廷枢、张傅等人保持良好关系,成为了他们深为信赖之人。
孙越陵对着那名传话的兄弟道:“如此就好,弱水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他的一番期望。”
这名兄弟对着他说道:“大人,不仅如此,京师的三十六道和四川的白石山城还纷纷派人前来与我们通商,给予我们很大优惠和方便。如今我们在江南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大,甚至还过了以前在京师的时候。”
“是吗?”孙越陵喜不自胜,这可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原以为他们离开了京师,所有情况将会大打折扣,没想到竟然越来越好,顺的一不可收拾。
这人又道:“大人,韩总管让我告诉您,四川白石城的楚欣莹将于下月抵达苏州,很有可能来福州与大人一唔。”
“哦!”孙越陵点了点头,楚欣莹确实是很久没见了,一想到这个爽朗火热的川妹子模样,他心中就痒痒难耐。
“大人,”这人继续说了下去,道,“韩总管让我请示大人,说我们如今已经扎根一方,经营颇多,不能没有一个名号,还请大人拟定一个名号,好让我们经营有名。”
“这样啊!”孙越陵倒没有想过这个事情,说道,“关心堂的名号自然不能再用了,我如今人在福建,当然也不能用孙府的名号,叫什么好呢?”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跟着我的多数是年轻的兄弟,所谓‘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我们的名号干脆就叫做‘风华社’吧!”
“好名头!”这人叫道,“风华社,大人果然是博学之人,取得名号都与众不同。”
孙越陵淡淡一笑,风华二字,可是凝聚了多少卓睿之人的心血。想到这,心中猛然一震,脑中不由浮现了当年秦淮河畔沐宛那直可引领绝代风华的身姿。如今天各一方,只是不知道她过的如何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孙越陵动按察司衙门的大小官员全力配合巡抚衙门迁居百姓赴台一事,这件事忙完之后,朝廷上对颜思齐一案的回应也下到了巡抚衙门。
让孙越陵大为意外的是,这一次朝廷并没有治他的罪,反而在行文中对他处理颜思齐一案大加赞赏了一通,并根据天子的旨意,将他由按察副使直接提升为按察使,正式掌控按察司衙门。
内阁票拟的圣旨下来之后,福建大小的官员都被震惊了,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东林官员居然如此蒙受朝廷信任,竟然在整个东林失势的情况下不降反升,这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对他进行评估。
但孙越陵心中清楚,这一次是可说险到了极点。俞咨皋这个地头蛇势大根盘,他就是通过将女儿嫁给阉党中的五虎吴淳夫,从而靠上了魏忠贤这个大后台。朝廷这次没有治他擅自斩杀三品官员的罪过,恐怕是天启皇帝从中周旋,压下了相关人员对他的弹劾,再次信任了他这么一回。否则的话,在阉党的群情汹汹之下,他肯定要丢官弃职。
不过目前总算是有惊无险,还顺利地升了官,成为了按察司衙门的真正一把手,做起事来也不用掩着盖着,顾虑重重了。原来的按察使蔡善继已经不再兼任按察使一职,拜孙越陵所赐,天启升他为福州右布政使,将按察司的所有事务都移交孙越陵全权负责。
此时的孙越陵已经由正四品的官员升为正三品,权柄日重,终于可算是跻身到了大明朝廷重要官员的行列之中。
这一日在巡抚衙门内,朱钦相遍请当地富商、缙绅,当着一众大小官员的面,对着他说道:“孙臬台,如今你荣升福建按察使,本府感到十分欣慰,可见圣上慧识明察,乃睿智之君也,有如此圣明君主,这是我等为人臣子的福分啊!”
众人连忙出声附和,对天启赞颂不止。
孙越陵自然也跟着说了一些感谢君恩的话,心中也着实对天启皇帝感激不已。要不是天启仍然对他一片信赖,这时候哪轮得到他如此春风得意,还不知道被阉党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朱钦相是东林人,见到自己这方的人升官心中高兴,这是情理当中的事情。只是,在座的其余官员并未便是个个真心贺喜,只怕大部分人只是碍于情面,说着客气的场面话。
他只听得朱钦相继续说道:“诸位,本府早前就曾要求衙门里要制定‘海贸方略’,如今这个制度已经制定出来,往后我大明海商经营海事贸易,一律要得到巡抚衙门放的船引方可出海,否则的话便以私贸对待,抓人收货,还望在座各位务必要遵守此项制度,做我大明朝的正当海商,为天下商贩做出表率。”
此话一落,下面立即变得嘈杂纷纷起来,众说纷纭。
想不到朱钦相还是铁了一条心的要搞这个禁海方略,完全不考虑现在的实际情况。可是海商们纵然口中牢骚,这时也不敢出言反对,概因朱钦相挟着打倒许心素的余威,已经是威望中天,没有人敢再次触动他的虎须。
朱钦相见下面议论纷纷,不由微愠,声音也提高了不少,道:“这可是关系到我大明海疆稳定,关系到我大明百姓生计的一项重要举措,你们务必要全力配合,不得违拗。往后福建沿海的所有海事贸易,一律要经过府衙的批准,在府衙的监督之下进行。”
这时候已经没人再敢出声反对,只能在心中暗自腹诽,孙越陵见众人都愁眉苦脸,尤其是周文溪和李旦,二人都是紧绷着脸,表情沉重;反倒是傲天门的少主傲福永和颜珂一脸的轻松,似乎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孙越陵知道傲天门素来和官府的关系好,朱钦相的海贸方略可能会为难到其他的一些商贩,但根本就难不倒他们;颜珂就更不必说了,攀上了他这个后台靠山,还怕往后的经营会少么,根本就不愁官府不给他们颁船引。
他不愿意见着这几家欢喜众人愁的局面,而且据他了解,将这自由贸易转为定向经营未必便是好事,于是尝试着对朱钦相说道:“大人,当真要施行这海贸方略么?属下觉得其中尚有许多不妥之处,能否再详实地考察一番再行公布?或者说,先施行一小段时间,倘若不够理想的话就取消掉?”
这话可是说到许多商贩,甚至乎一些官员的心窝当中,见他开口之后,众人终于忍受不住,纷纷出言附和,说起这禁海贸易的弊端来。
朱钦相见众人仍是怨声不断,心中甚感不快,尤其想不到孙越陵作为受他器重的下属,竟然率先出言反对,更是怒气上脸,对他说道:“孙臬台,这海贸方略可是征集了许多商贩的意见,汇集了巡抚衙门众多官员的智慧,乃是目前最佳的创新举措。况且,我等身为大明官员,天子臣民,岂能不按照朝廷的部署和决策行事?你可要将心思与朝廷保持一致,修得再提那些不切实际的话语!”
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孙越陵心中真是搞不懂,为何有些东林官员一旦决定了某些事情后,就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于民有惠的大事,完全听不进其他人的任何意见,忍不住再次劝慰道:“中丞,据下官所知,仍有许多商贩们对此感到为难。就好比这福州十二家商会,每月的船引不过区区十引,只能出十艘货船出海,这势必会影响他们的经营,十二家商会很有可能因此而破产,还望大人深思啊!”
朱钦相皱起了眉头,满脸不悦道:“孙臬台,这是巡抚衙门和布政司衙门的事务,你是按察司衙门的按察使,负责的只是缉拿捕盗之事,这政务民生之事,本府看你还是不要多加参和了。”话锋一转道,“本府已经想好了,另有重要大事交予你办理。”
事到如今,孙越陵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算是为福州商贩做出了最后的努力,只能说道:“未知是何事,还请中丞吩咐?”
朱钦相环顾众人,朗声说道:“自从许贼独掌沿海贸易以来,甘心当那些荷兰人的买办,为他们垄断我们沿海的贸易往来,凡是我国运往日本、马尼拉的货物,都要经荷兰人之手。如今,本府既然决定施行海贸方略,就要正告这些外邦夷人,想要与我大明做贸易可以,但一定要得到我大明官府的允许,按照我们制定的方法来做。”
说到这里,对着孙越陵道,“这就是本府将要交予你的任务了。荷兰人目前盘踞在台湾,本府打算命你前往其驻地,将我大明的海贸政策详尽告诉他们,并且,由你持衙门颁的五封贸易书给他们,一年之内,只允许他们的商船在我大明海港进行五次贸易,除此之外,任何私来我大明进行贸易的行为都将会直接视为非法,扣船抓人。”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惊呼出声,这也太强硬了,简直比得上上任巡抚南居益。南居益在军事方面将荷兰人打怕打残,从此退出了澎湖列岛,不敢在近海与明朝争锋;而此任巡抚朱钦相,竟然要在经济上继续保持强大压力,严格控制荷兰人与大明的贸易次数。
如此一来,荷兰人每年只能有区区五次与大明做贸易的机会,更是不能左右大明沿海一带的贸易,利益势必将会大大受损,甚至可以说是在东南洋捞不到任何好处,他们身后的东印度公司岂能甘心受命?说不定就要再次兵戈相向,以武力来叩开大明的国门了。
李旦这一次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向朱钦相进言道:“巡抚大人,每年只允许荷兰人与大明进行五次贸易,是不是也太少了?他们势必难以忍受,说不定便要再次进犯沿海乡镇,还请大人深思啊!”他和那些荷兰人是有过交往和合作的,深知他们来大明沿海的目的,且朱钦相允许荷兰人的贸易次数少的可怜,同时对他的海贸展也十分不利。
朱钦相捻须说道:“李老板,本府知道你与那些荷兰人是有一些交往的,所以,本府决定此次官府的通牒行为,由你一并随同前往。要是你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大明百姓的话,就协助好官府将此事办妥。”
李旦听到朱钦相竟然如此执意,也毫无办法,只能叹道:“草民愿意协助我大明官府,将此事给办好。但是……”他忍不住继续说道,“每年只是限制五次贸易,以草民所知,荷兰人一定不能忍受,大人能否酌情放宽贸易次数?”
朱钦相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府决定,只要经巡抚衙门允许,我大明海商可以前往台湾与之进行贸易往来,但次数一定不能多,而且要经过府衙的允许。”他如此一说,总算是给了些面子给这些商人,为海贸方略开了些小口子。
李旦知道事情如此,已经不能改变了,只能说道:“大人英明。只是,此次大人派人前往台湾与荷兰人进行接洽,恐怕是一件大难事,那些荷兰人素来横行霸道惯了,说不定便会为难大人派出的使节团。”
朱钦相道:“这个本府早有考虑,所以才打算派孙臬台前往。孙臬台武艺高强,又曾在西南掌兵,知谋善断,当是此次出使的最佳人选。”说罢,转向孙越陵道,“未知孙臬台对本府的这次决定有何想法,愿不愿意前往?”
孙越陵心中苦笑,这朱钦相真是太霸道了,否则不可能不事先与他商量。可是事到如今,他能表示不去么?况且,能往台湾一行,向那些红毛番子宣示我大明的国策,伸张我大明的权利,未尝不是振我国威的事情,于是点头道:“中丞但有所命,下官岂敢不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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