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见明军撤退,大为兴奋,戟指喝道:“杀,给我杀,一个南蛮都不要放过。”
在他的命令下,后金战兵又涌了上来,很快就占据了整个营寨。
但这个时候明军已经撤到了山上,居高临下,严阵以待,许多后金战兵想要冲上山去追杀明军,却被山上明军弓箭手的一通乱射给逼退。
岳托见明军撤到了山上,不恼反喜,哈哈大笑道:“孙蛮子技穷了,传我命令,全军准备攻山。”
此刻,他心中十分着急,这支明军的战斗力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以往只要白甲兵破入敌阵,明军往往不战自溃,剩下来的事情就是一路追杀。
可是这支明军竟然敢和白甲兵硬杠,且还让白甲兵付出了近一半的惨重代价,这可是明金双方自交战以来,除了辽阳之战那一次后金军对上川浙联军之外的又一大恶战。
而且,这支明军的骑兵队伍已经往右屯卫进发了,可他们偏偏被这对明军给堵住,不能前去追击。如果绕道去追的话,或者可以办到,但如果这支明军衔尾追击他们的话,情形便要对他们大大不利。
很快,后金战兵散了开来,将整座乳峰山北面给团团围住。岳托已经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乳峰山给拿下。
孙越陵高踞山头,已经将整个镶红旗的动向看在眼里,看来岳托仗着兵力优势,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全部吃掉。
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他们本来就是兵行险着,眼前的这一切可说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留守乳峰山的三个敌军牛录竟然那么经打,耗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以致于只能让骑兵前去突袭右屯卫,他们则要留下来为骑兵断后。
现在他们只能凭借乳峰山之险据守,这座山虽然不高,但好在地势陡峭,值此盛夏之时,山中灌木荆棘密布,唯一的几个登山的山道又被他们牢牢掌控,所以敌人一时间也难以攻克。
不过,敌人终究是人多势众,就算是拼消耗,也能将他们耗死耗光。如果没有援兵的话,他们迟早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个情形他能预料到,其他人自然也能预料到。
方逸尘靠近他身边,低声道:“孙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孙越陵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心中焦急,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看上去一脸的镇定,沉声说道:“我知道,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凭险据守了。”
方逸尘道:“不如这样,让我上一些武艺精良之人,从一侧绕道下山,突袭敌军指挥将领,最好是能将岳托一剑干掉。如果成功了,你再趁势发起反击,如此敌军必败。”
孙越陵眉头微微一皱,道:“不必如此,那样太冒险了。”
说实话,方逸尘的这个计策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的麾下就有许多武艺高强之人,放着不用实在有些浪费。
可是他转念一想,他妹的这是两军对垒,又不是单打独斗或者是聚众斗殴,武艺在这里不是没用,而是要大打折扣。
况且,如果让方逸尘去干那些趁人不备偷袭的事情还好,可是现在漫山遍野的敌人,加上又是火光冲天,就算方逸尘能够潜藏身形摸到敌人近前,可要越过成千上百的后金战兵去突袭敌军将领,成功的机会又能有几成。
他娘的,这不是武侠,也不是玄幻,如果凭借武力就可以搞定一切的话,他孙越陵早就干掉魏忠贤和皇太极了,还用得着苦心经营,累得跟狗一样?
方逸尘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心中在发牢骚,又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能成功,或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说不定!”
孙越陵叹息一声,看着他道:“方兄,算了,不必冒险,我不想你有事。再坚持一下吧,或许,战况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方逸尘沉默了,低头思忖片刻,对着他道:“你是在等锦州的赵率教前来营救?”
孙越陵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或许是除了行刺之外的最为有效的方法。如果成功,我军不仅可以安然无事,甚至有可能逆转整个战局。”
方逸尘剑眉深锁,道:“锦州城被围的水泄不通,赵率教自顾尚且不暇,又怎能前来援救我们?就算他有能力前来援救,你能保证他就一定会来?别忘了,他们可是关宁军,是袁崇焕的部下!”
孙越陵抬头看向锦州城方向,缓缓道:“这就得看戚辽对豪格、岳托二人的了解程度了。如果豪格真如戚辽所说是一个性情软弱,优柔寡断的人,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的骑兵烧了他们的粮仓,会不会从锦州退兵?”
方逸尘大讶,道:“孙兄,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居然指望豪格退兵?你这是在赌,是在拿数千将士的性命做赌注!”
全军中敢这么和孙越陵说话的,除了方逸尘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纵然如此,孙越陵并不恼怒,微微一笑,道:“是的,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在赌。所谓尽人事知天命,有时候,运气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此刻,我就是想和岳托赌一赌,看谁的运气更好!”
“还有!”孙越陵逼视方逸尘,重重道,“我虽然与赵率教素未蒙面,但我相信,他绝对是一个顾全大局、忠心为国的好将领,绝不是吴襄那种临阵脱逃之辈可比,对此,我心中无比坚信!”
……
锦州城外,豪格借着光火眺望城池方向,只见城墙下黑压压一片全是明军的骑兵,但这些骑兵竟然没有冲了过来,只是在城墙下排好队形,倍显肃杀之气。
“挑衅,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豪格指着锦州城方向,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娘的,战又不敢战,打又不敢打,只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赵率教,你他吗算什么英雄好汉!”
明军彻底把他激怒了,从傍晚开始一直折腾,到了半夜还是这样,就算一向脾气好的他也终于忍受不了。
“赵率教你休要猖狂,待到天亮时,我大金勇士就全体攻城,让你知晓我们的厉害!”豪格气得手臂阵阵发抖,声嘶力竭喊道,“老子今夜不睡了,就跟你一直耗下去,看你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他身旁的那名固山额真见他发怒,劝道:“贝勒爷息怒,赵率教这样做就是为了激怒我们,恶心我们,好让我们失去正确的判断力。您千万不要上他的当啊!这里交给小的们就行,您大可回去休息,有我们在此盯防,明军不可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豪格长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好,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要是赵率教真敢再次冲过来的话,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要亲手将这个狡猾的小人杀死!”
那名固山额真点头道:“贝勒爷尽管放心,有我们在,保证不会再让明军偷了空子。”
豪格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手下打马回营。
岂料走到半途,快要进入大帐时,一名牛录额真忽然打马来报,对着他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贝勒爷,乳峰山下的明军派出的一支骑兵绕道松山堡,前往右囤卫偷袭我军粮草辎重去了!”
“什么?”豪格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乳峰山下的明军残部不是交给岳托去处理了么,怎么能前去右囤卫偷袭他们的粮草?连忙对着这个牛录额真问道,“岳托没有将那股明军消灭么?”
这人答道:“岳托贝勒正在与那股明军血战,被他们死死拖住。那股明军另外派出了一千多骑前去右囤卫,此刻只怕已经越过小凌河了。”
豪格脸上惊惧的神色更甚,厉声叫道:“岳托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小股明军残部都搞不定?可查明这股明军是由谁率领的?”
右囤卫是他们囤积粮食的地方,那里根本就没有大金的军队驻守,全是辅兵和运输粮食的奴隶,如果被明军偷袭成功的话,那损失就不容估量,只怕连他的阿玛皇太极都要治他的罪状。
那人再次说道:“岳托贝勒说,这股明军是由明廷派出的新任辽东经略孙越陵率领,正是前番在塔山与我军厮杀的那支军队。”
豪格倒抽了一口凉气,倍感不可置信,塔山之战,正蓝旗和镶红旗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国主皇太极得知此事后无比震怒,亲率各大贝勒和八旗主力前往塔山,可那里只剩下一片废墟,那股明军早已不知去向。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支明军不敢孤军深入,侥幸获胜后必然撤回宁远,皇太极这才点齐兵力南下决战,岂料这支明军竟然没有回去,而是潜藏了起来,此刻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腹背。
纵然是盛夏之夜,豪格仍然感到背上炸起了一片寒意,他们囤积在右屯卫的粮草如果不保,整个八旗军队都要进退失据,无以为继。
必须保住右囤卫,这是豪格此刻心中的唯一想法,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保住地位,否则的话就一定会受到惩处。他要亲自带人去拦截这支明军骑兵,就算阻止不及,也要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至于锦州城,暂时只能放弃了,自己不在这里,又分兵前往右囤卫的话,难保不会被赵率教所乘。
想到这里,他猛地下令道:“连夜拔营,大军撤往小凌河堡。所有骑兵即刻出发,随我前去右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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