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瞠目结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思索,满眼悲怆,这件事与他来说是个结,尤其是后来听到自己娘亲在唐府外面跪了数日而无人接纳,这个结就更紧了,作为自己的亲太公,那得下了什么样的决心拒绝?他不知道那会自家娘亲绝望成什么样,没想过,也不敢想,当年私奔被逐出家门,徐暄就算是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也传出过不合,平素私下肯定打过交道,为什么先来卫家再去求唐家,唐家态度可想而知,再过去跪上数日,定然是数次之后的毅然决然了,只不过再度失望而归,这是怎样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尤其在这种时候,万般苦楚独吞,为了腹中自己,不能大喜大悲大闹,维持仪态,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到了尽头现四周全是悬崖,深不见底的漆黑一片,哀默大于心死,徐江南说不心疼那是假的。『Δ笔趣 Δ『阁WwW.biqUwU.Cc
卫老祖宗看到徐江南的脸色变化,阴晴不显,也是感叹有些城府,遇到这事还能冷静下来,要是这事搁在当年他身上,也得傲成什么样,别说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可能都不会去看上一眼,只不过如今作为旁观者,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说什么也无关紧要,眼见徐江南还是抿着不开腔,卫老祖宗也是说道:“也就这三件事,老夫最初也是不解,直到后来你娘来到卫家,老夫这才知道原来你爹在数年前就预料到会有今日,只不过后来你娘亲被拒绝之后离开,我也差遣过人过去,当时徐府闭门不开,还当是你娘受了刺激在静养,等到察觉到不对之后,徐府内已经不见一个活人,蛛网遍布,你娘那会已经死了有半月有余,只不过身子被灰石覆盖,所以倒能分辨出来。
而你更是不知所踪,仵作也是说胎死腹中,现在你要老夫说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也不晓,以至于就此盖棺定论,而徐暄说的三件事,老夫一件都没做到过,说来也是惭愧。不过你娘当初离开时让老夫做的一件事,应该算是做到了。”
眼瞧徐江南犹为没有礼节的盯着自己,卫老祖宗没有生气,为人子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要说没有,那才是奇怪,他反倒要去思量下此子是不是真的要为徐暄正名,卫老祖宗轻轻说道:“你娘当初离开之时,同老夫凄惨说过一句话,如果身死,还请让老夫将她与徐暄同葬一墓,说下辈子还要做夫妻。”
徐江南面无表情细嚼慢咽一般,将这句话死死记下,等了很久之后,面前老人再次开口说道:“而你娘死后,徐暄葬在北地,要说抬着棺材去北地同葬也罢,但皇家定然是不准的,所以老夫后来想着说跟唐府说说,看能不能入唐家祖坟,可惜被拒绝了,说唐姑娘十数年前就不是唐府的人了,后来便私下将唐姑娘葬在了徐府,同你爹的衣冠埋在了一起。
老夫知道这些话本来不该说,但的确属实,如今你要听,便也就说说,不过却没资格再同你说应该或者不应该,你自己拿捏就好。”
徐江南点了点头,知道当中其实有真有假,不过定然**不离十,毕竟唐府还是有人知道当初没生过这种事,以前他不想去面对,不想着去唐家,想着就此罢了,不过今日的确是想去,很想去,只不过不是抬棺百里,而是去问问这个老人家,问问这个他所谓的亲太公,问问这位书香门第千百年的大儒生,替他娘去问问,当年为什么要这般绝情!
不过当下他心中犹有疑问,抛开之前的百味杂陈,深呼吸了几口气,强颜说道:“谢过前辈当年为徐家做的,不过小子还约莫听说过当年状况,卫家也是因此在江湖上饱受诟病,但小子夜认为当年前辈所做的确是最符合卫家利益的,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不也同样是为了个名声,只不过小子想知道,徐暄当年给了卫家什么东西,仅仅一个卫城候?让卫家在卫城落户安庙,从此师出有名,这个从长远来看,的确诱惑很大,但前提在再陈铮还认这个卫城候,于当时来看,无疑于空手套白狼,卫家怎么说也不会痛快答应,而只用了两更天不到的时间,按道是商榷不下来的。”
卫老祖宗眸中欣赏神色更甚,他不知道徐江南是怎么样撇开之前的悲伤情感,还能这般头头是道的说出来,光这份心性就不似一个仅弱冠之年的年轻人,只不过徐江南表现的越棘手,于他来说有利无害,微微感叹说道:“不愧是徐暄的儿子啊!光这番话就颇有你爹当年的几分风采,要不是时间上不准许,老夫都想让澈儿给你当几年下手,当然,李闲秋也不愧先生之名,教的好啊!
不错,当年你爹确实给了卫家一样东西,比起那件东西,卫城候这个头衔其实可有可无,算是赏给天下人看的,一个障眼法而已。”卫老祖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起身,徐江南和卫澈也不敢再坐着,跟着起身。
只见卫老祖宗起身之后,转过头,看了眼背后满满当当排着的灵牌,每一面灵牌旁边都点了盏油灯,平素都是下人看的,经年不息,后来等到老祖宗入住祠堂之后,便由他一人看管,到如今十来年都没熄过,老祖宗转头看向灵牌开始,就像忘了之前要说的东西,这位当初在江湖上名誉显赫一时的老者,从第一排开始,从左到右,看见一个名字似乎就能想到他的音容与事迹一般。
许久之后,卫老祖宗转过头,没看徐江南,反而看着卫澈,脸上志得意满说道:“这些都是我卫家的先人,一个个在江湖上都曾赫赫有名过,也正是这样,才有了卫家的今日,卫朴一人一马一剑入北地荒蛮处,花了九天九夜斩下烛龙,整座江湖为之拍案叫绝,澈儿,以前老夫不让你看灵牌上写的什么,你如今看看,是不是“行至荒寒处,吾来斩烛龙?”
卫凉阙十五岁入八品,再花五年登堂入室,成为风光无限的大宗师,江湖之中无有一战,因为无人敢来喊战,传言最接近无欲仙人的便是卫凉阙,额头隐隐有紫莲衍生,一剑可紫气东来,以至于后来卫凉阙究竟是身死,还是入天,就连卫家都不知晓,你再看看,上面是不是“凉阙无一战,江湖天下惊。”
卫山以剑入道,锋芒毕露,一人独占数位魔道大宗师,数百年前,北地阴阳教入中原传宗立教,为何独独不敢入我西蜀道?!当真是无暇顾及,只想着中原腹地的肥肉?哈哈哈……去方家动了四名宗师,被清越剑阵留在方家,名扬江湖,而卫家却无丝毫传闻出来,可知是为何?因为当年来卫家虽然只有一位,却是一名知命为上的老宗师,而从未传扬出去的原因便是,卫山那会仅凭不惑而战知命,剑剑都有轮回意,九剑之后,送他下了黄泉去轮回,这一战看到的人少,不惑境界完胜知命,江湖人不传扬也是怀疑,别说到了老夫这一辈,不照样将信将疑,境界差距太大,直到看到着灵牌上的小纂,这才相信是真的,“一剑一轮回,否极生泰来。”……
卫家前人哪个没有过人功绩,也就老夫这里要折点颜色。”
话语下落,卫澈看着上面细小如蚂蚁的字样,也是收敛起原本的神色,满是肃然,徐江南也没煮鹤焚琴的出声打断,人都死了,没必要没有礼节。
卫老祖宗一排一排看完,上面的记载的东西在这十多年来早就了然于心。
最上面的地方也有一块灵牌,用红绸盖着,上面只有两个字,功德是由后人写,名字则是自己刻,所以上面红绸上老祖宗知道在如今只有两个字,卫秦。
卫老祖宗抬头深深望了眼红绸掩盖下的灵牌,继而转过头,一脸和熙笑容说道:“老夫没有什么事让天下人为之拍案,但老夫却有一件事,让天下人到如今都满头雾水,猜测无数。”
眼见卫澈和徐江南皆是疑惑神色,卫老祖宗显然很是满意,捋着胡子笑道:“小后生,当年徐暄身死,春秋剑和春秋剑匣都不翼而飞,而今你掌着剑匣,春秋剑在这二十多年里下落不明。你可知是为何?”
卫澈和徐江南在卫老祖宗近乎直白的提醒下,想到了一个结果,情不自禁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各自眼中的惊疑神色,又转头异口同声说道:“卫家?”
“哈哈哈……”卫老祖宗一反常态的极为开心,这一言真是不吐不快,他也不怕徐江南说出去,一个本来就是自身难保,至于卫澈就更放心了,这剑迟早是他的,没有那个理由,也没有那个必要。
不过瞧着两人给出来的答案,却是一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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