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自古以来,当官之人如天上的繁星不可胜数,但真正能做到问心无愧的清官,便如泥沙之中的金粉更难寻觅。『』Ω笔『趣阁WwΩW.』biqUwU.Cc有时候不是你想贪,而是到了那个位置,会有无数人跳出来逼着你贪。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会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么贪,要么死。
你可以上告,但架不住顶头上司就是个大贪官,至于越级上告,除非这官不想当了,否则谁也不会干这等傻事。
田括自认还算不上清如水明如镜的大清官,可在贪官的行列里,天地良心!他当真算是相当清廉了。有家族势力作为后盾,他可以无视很多强送上门的贿金,他身上有着明显的田氏烙印。
这并非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朝中官员身后大多都有世家大族的影子,官位越高越是如此。没有家族能量的支持,想在官场中熬出头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把这当一回事,包括田括在内。
可偏偏今日就有这么一个痞子,堂而皇之拿着人人都有的软处来为难自己,除了愤怒之外,田括甚至还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好笑。莫非真以为凭这就能扳倒他这个四品大员?简直可笑!只要见到皇帝,相信他绝不会在这事上做任何文章。
牵扯实在太广,除非摆出将满朝文武刷掉七成的决心,否则皇帝绝不敢拿这种事来定他的罪。他想得很透彻,只是忽略了两个最关键的问题,皇帝不是这么好见的。除此之外,襄阳田氏是大周氏族不假,可却不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家族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往上爬,哪有不得罪人的。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田括落马,拍手叫好的可不在少数。
趁你病,要你命,如此大好良机岂能错过?故而朝上除了几个与田氏交好的势力外,大多都保持了沉默,选择冷眼旁观。鸣不平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周昂的胆气自然就随着涨了上去。
他办事极为干脆利落,田括入狱不足半日,周昂便亲自前往逼供了。
当地痞的,别的本事没有,经常出入大牢,耳濡目染之下,对于严刑逼供可是颇有心得,不但完全继承了大周现有的刑罚,甚至还标新立异,在此基础上开出了不少折腾人的方法。
田括年已六十,便是最普通的拷打都未必经受得住,当周昂拿出那些千奇古怪的刑拘后,老头子当场便吓晕了过去。尚未幸福太久,接着便被冷水浇醒,该怎么整还是怎么整。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老家伙受不住了,果断画押认罪。
翌日一早,大理寺便已做出处理。免去田括一切职务,将其全家老小暂且拘押,查抄田府,随后再根据田括拥有的不明财产数额论罪。
倒了一个四品大员,放在整个朝廷上来讲,算不得什么。毕竟以田括的官位而言,连入殿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官职大小也是相对而言的。况且事情的起因,的确是田括挑衅在先,加之周昂这等蛮不讲理的报复手段,更是让人不免看低了几分。这件事并未引起众人太多关注。
田括认罪了,查抄有条不紊地进行,就在众人皆以为事情即将尘埃落定时,却不想两天时间没到,再次起了波澜。
在指证田括的证词中,他所拥有的一个青花的古董花瓶,在田府内外都不曾找到。这本是小事,东西是古董,可能卖了,也可能不小心砸了,按照平日里的查抄规矩,没找到的一概不究。可周昂却不这么认为,他再次去了一趟大牢。
在牢中待了小半个时辰,回到御史台后,立刻让人帮他写了一封奏折递了上去,接着带上一票宫卫直奔宣泰镇抚司。
宣泰镇抚司是京卫指挥使司下属机构,官员数量不是很多,其作用为类似于后世的“辅警”,食用朝廷俸禄,但却不在正规官员编制之内。大多是立功的士卒,被朝廷册封一个闲散官职,之后送入镇抚司培训,熬资质,当指挥使司有官职空缺时,便由镇抚司推荐官员替补。
在这种关系之下,镇抚司勉勉强强也算半个军部,加之镇抚姬姣成乃是指挥使姬向文的长子,而姬向文又是姬重的义子,乃是最为坚定的保皇派,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日里没什么人会去主动招惹他们。
积年累月之下,镇抚司众人也都养出了一些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安安心心熬资历,天下太平最好。但当别人寻上门来,这群人也不带一个“怕”字的,当即就把周昂拦了下来。
“镇抚司不得擅闯!”
“御史台办案,本官前来齐纳要犯,让开!”几只看门狗而已,周昂岂会给他们面子,立刻板起脸高声喝道。
“御史台办案?”镇抚司数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忽然放声大笑。拦在最前方一人满脸不屑道:“就是办案,也该是大理寺前来,你御史台算是哪根葱?狗拿耗子。。。
当嘲笑声响起时,周昂的脸已经渐渐沉了下来,那镇抚司官员开口之后,一句话尚未说完,周昂顿时捏起了拳头,狠狠一拳砸上了他的左颊。那人万难想到,对方竟敢在自家衙门门前动手打人,毫无准备之下,被他结结实实地揍翻在地,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盯着周昂呆愣了片刻,随后立马放声喊道:“有人上门滋事,快去叫人!”
叫人?这可正中周昂下怀。这厮就是个地痞,最爱的便是喊人打群架,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的心态,他立马下令道:“来人,给我把他们往死里揍,出了事本官担着。”
宫里出来的都知道,眼前这御史中丞正是皇帝目前最为宠信之人,闻言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三十多人对四个,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哀嚎声顿起,镇抚司门外一片乱像。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这让周昂感觉自己受到了瞩目,心中更是得意,手痒难耐之下,竟亲自加入了战团。
“住手!”喧闹终于引来了镇抚司内官员的注意,姬姣成带着十来个官员快步走了出来。只一眼,他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冷声道:“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大人?这话顿时挠到了周昂的痒处,活了近二十年,次见面便以大人称的,姬姣成是第一个,故而对他印象还算不错。
周昂面色稍缓,狠劲褪去,开口道:“都住手!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官居何职?”
姬姣成先是命人将挨揍的死人抬去就医,这才开口回道:“本官镇抚司镇抚,姬姣成。周大人,若是本官没有记错,我镇抚司似乎从未得罪过你,和御史台也向来没有什么交集。大人何以寻上门来,与本官为难?”
“姬大人误会了。”周昂一本正经地学了个半吊子官理,微微笑道:“本官并未想与你为难,只是田括一案涉及到镇抚司一位千户,本官这才前来,希望将他请去配合调查。哪知这四人却横加阻拦,不识抬举,故而稍稍教训一番。”
“稍稍教训?”姬姣成闻言大怒。“人都快被你打死了,这便是稍稍教训?”
“那是。”周昂颇为得意。“本官若不留手,那就不是快被打死,这四人早已死了。姬大人,本官也不想与你为难,但本官奉旨查办田括一案,也寻不得私,还请姬大人将刘戴交出来。”
姬姣成身后立刻闪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我便是刘戴,敢问周大人,下官所犯何事?”
周昂冷笑回道:“先前田括曾请托你帮他侄子在镇抚司安排一个职位,你不但照办,还承诺他在两年之内,提拔他侄子爬上百户的位置,为此田括还赠送了你一只古董花瓶,可有此事?”
“有又如何?”刘戴朗盛回道:“下官当年曾受田大人提携,故而投桃报李,引荐他侄子走的是正规途径,绝无枉法行为,刘大人赠送下官那古董花瓶,下官推辞数次,但架不住田大人一番热情,这才收下珍藏。这不过就是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再普通不过的事,下官自认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面对刘戴所言,周昂目光越显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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