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洪都”的确拿出了它应有的气派,城墙平砖砌筑、高大巍峨、自有威仪。
川流不息入城的人流中,一辆不起眼的棕漆马车夹杂在其中,轱辘辘地压过青石板的路面。马车还在遥遥缓行,一个少女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满脸欢容,仰望城墙,一双湛湛有神的眸子凝望着城门上方金光闪闪的“洪都”二字。
马车缓停了下来,车帘掀起,露出一角月白色的长衫,说话人声音宁和温雅,似含着些许嗔怪,“九悦,还没到呢。”
“车里闷死了,出来透口气。”少女正值豆蔻,一袭浅淡的水绿色纱裙虽然素雅,也掩盖不了咄咄逼人的灵气,她怀里抱住一只红眼睛的雪白兔子,一双星眸神采飞扬,只是笑意盈盈地站着,就已引来无数路人的驻足回望。
……
这一路的经历对九悦来说真真是乏善可陈。
对千浔来说真真是伤了不少脑筋。
千浔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一个贩杂货的商队,塞了一袋银子,两人就在商队里蹭了一辆马车。
第一天傍晚,商队照例在南岭猫儿山的山脚下扎营休息。
九悦闲得发慌,自顾自地在四处溜达。眼见一道白影“嗖”地一下利箭般地蹿出,是从来未见过的快,好胜心被激起,沉不住气追了去,一追便没影了。急得千浔和商队里的人一阵好找。
一个时辰后,千浔拉着蔫了的九悦,九悦怀里抱着蔫了的兔子总算回来了。
虽然没有耽搁商队的行程,商队的队长还是拉长着脸,冷冷地甩了一句,“这一路上灵兽出没频繁,出了事,本商队概不负责,还请自己多加小心。”
千浔作揖道歉,当着队长的面叮嘱九悦不可再离开马车半步,又塞给了队长一锭银元宝,队长的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九悦对着队长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刚要说什么,千浔就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数落道,“你这次胡闹,大家都很担心。队长刚才找你也找得很辛苦。”
九悦只好苦恼地抱着头,讪讪地“哦”了一句。
可是坐在车厢里多无聊啊。
九悦打了一百个呵欠,也睡不着。
“你再不动,我就把你红烧了。”
九悦拍了拍兔子的脑袋,吓唬它。
捉回来的那只兔子懒洋洋的,动也不肯多动。被威胁了,也只是耳朵摇一摇。
“还是小黄好玩。”九悦逗了小兔子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
喂它吃东西,它不吃;放它走,它又挪回来,赖在九悦的膝上不肯动。
九悦想在车里看会儿书,可是千浔非要说马车行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的,看书伤眼睛。
千浔表演了削苹果不断皮的本事后,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九悦吃,九悦偏过头说不爱吃苹果,千浔就说吃苹果对身体好,又哄又逼地喂她吃了一盘子苹果。
……
九悦托着腮想,师兄会不会就是书上说的“严父”和“慈母”的结合体。
在明水山,她肆无忌惮地胡闹,师父由着她,有时也跟着她一本正经地胡闹。只有师兄,永远是规规矩矩的。
车帘外是倒退着的绿树,绿树,绿树……是生机勃勃春天的颜色,偶尔能看见树叶上停着一只红底黑斑的七星瓢虫,偶尔能看见一树开得红红艳艳的木棉,偶尔有一只灰蝴蝶围着马车转个圈。但再美的风景,一天下来,也不免乏味,九悦的一腔兴奋也被磨得消失殆尽了,只天天盼着快点到,快点到。
第三天上午,九悦看见一头棕熊,隐秘地潜伏在林叶间。
千浔正闭目养神,很好。
九悦激动地拿起一个小石块,眯着眼瞄准胖熊的圆脑袋,倒数三下,准备发射。
一眨眼,石块又跑到千浔手上去了。
“九悦,”千浔握住石块,淡淡蹙眉,“别惹事。”
“嗯?师兄你说啥?”九悦一边应付地说着,一边努力用目光鼓励那头棕熊快冲过来。
棕熊看见九悦灼灼的目光,本能地觉得危险,脑袋一歪,掉头就跑,匆匆忙忙间还撞倒了一棵胳膊粗的小树。
九悦看着棕熊慌不择路逃跑的样子,呆了呆。
喂喂喂,死肥熊,你怎么跑了!
“九悦……”千浔微微加长了尾音。
九悦装糊涂,眼睛眨得比平时快了三倍,“我没有要惹事啊。”
“你砸痛了那只熊,那熊生气了,冲过来,怎么办?”
“那我就和它打一架!那只熊不过是低阶的灵兽,看我一拳把它打翻在地……”
“可是,”千浔打断她,目光清澈宁和,“万一它伤到了商队里的人怎么办?”
商队的伙计们其实也不简单,眼带精光,太阳穴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但他们能不能打过那只熊可也说不准。
“是哦。”九悦垂头丧气。
九悦在千浔的眼皮子低下,觉得自己好像被五花大绑,再加手镣脚镣地铐住了。
九悦气鼓鼓地环抱着双臂,只恨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多欺负师兄几下。
……
有没有人主动来找事啊。
有没有人主动来找事啊。
有没有人主动来找事啊。
……
终于,第四天的傍晚,山道上跳出了一个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好汉子,拿着把亮锃锃的大砍刀,嚣张地往山道上一站,声若巨雷地大喝一声,“大姐!”
见众人愣了半天,那好汉子气沉丹田地重复了一遍,“大姐!”
那声音洪亮,震得一片树林的叶子都颤抖了起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喊的是“打劫”。
若不是千浔及时捂住了九悦的嘴巴,九悦肯定要哈哈大笑着好好嘲讽一番,再鹦鹉学舌地把土匪大哥的语调故作滑稽地模仿几遍。
千浔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九悦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九悦,不要惹事。”
那土匪像是个新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话都说不利索,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句经典台词都说成了“此树是我开,此路是我栽”。
还好,这个傻乎乎的土匪是有帮手的。九悦透过车帘向外张望,视线却总被前面那匹马挡着了。
“风舞。”九悦轻声说。
那匹马被风挠得有点痒,蹄子一蹬,侧开了身子。
视线终于通畅,一共十九个肌肉虬结土匪把商队围起来,正气势汹汹地表演着一套拙劣的刀法。商队的人也横着刀剑,从背部僵硬绷紧的线条可以看出他们如临大敌的紧张专注。
她看到了土匪,土匪自然也看到了她。
“哟,好水灵的小妹子,跟本大王回去做压寨夫人吧!”领头的那个土匪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他身边的手下也跟着起哄。那个土匪头头咧开了嘴,“嘿嘿一笑”,脸上的几道刀疤一颤一颤的,他挥了挥手中的大砍刀,劲风带着碎枝落叶猛地卷起,“钱和小妹子留下,爷爷饶你们一命!”
“他说的小妹子是谁?”九悦左右张望了一番,好奇地问千浔,“我怎么没看到?”
回应她的是千浔严峻得像石雕一样的脸。
“流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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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奇迹之旅丶、快乐中华、大喵喵喵喵喵的关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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