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打出去,瞧着萧雨衍嫩白的脸上无根分明的手指印,甘氏登时心里也有些慌了。暗骂萧雨衍蠢货,怎么不躲开。
她也知道这事不是萧雨衍的错,可是儿子要把碎花楼的姑娘娶进门来,让她气愤难耐,骂萧雨衍不过是想把心中这口恶气撒出去罢了。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萧雨衍的爹爹可是朝中四品,还有她姑父穆世昌,官职也不小。当真让萧雨衍这样回了娘家,萧家能善罢甘休,忍下这口气才怪。
难道要让她给萧氏赔不是?
甘氏觉得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块脏兮兮油腻腻的烂抹布,浑身难受。
萧雨衍登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这还倒罢了,甘氏可是当着一屋子的丫鬟打的她,这让她以后在沈府怎么做人,日后如何接管沈府的中馈,这些人如何会服她。
从小到大,她都是萧府的娇娇女,从来只有她欺负庶出姐妹的份,哪有反过来挨打的,就是爹爹和娘,也从未动过她半根手指,做错事不过责骂几句。
什么时候轮到你甘氏动手打人了!更何况沈云哲要娶个妓/院的姑娘回来,最委屈的事我萧雨衍好不好,你凭什么打人。
萧雨衍的眼泪顿时就像是决堤了一样,涌了出来。
也不理会什么规矩不规矩,照直在甘氏下的太师椅上坐下,哭道:“既然婆婆这样不喜欢我,何不让相公直接休了我好了。反正相公屋里搁着三个姨娘伺候,如今又要把个更会伺候人的春晖姑娘纳进门来,这府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挨打被人笑话吗?你们休了我,正好给我一条生路,我回萧府做我的大姑奶奶去。”
这些年,沈府的吃喝花销用的都是沈家田庄和铺子的收益。这些田庄和铺子,有一部分是沈家的祖产,另一部分则是赵墨秋当日嫁过来的陪嫁。甘氏是姨娘,进门的时候没有一分银子的陪嫁。
在沈云磬将属于他和沈心怡的那一部分家产要回去之前,这些田庄和铺子的收益都被甘氏攥在手里。一小部分放在公中,供家里用,余下的全部归自己私人所有。
几年前,沈云磬虽然将田产和铺子要了回去,可是给公****府上花销的钱却一分不变的每月交过来。因此甘氏只是私得的那部分少了许多,并不影响大家日常用度。
可是自从皇上下旨赐婚,沈云磬就断了给公中的那部分钱。说既然成家立业了,他的日常起居花销就应该和大哥一样了。
沈云哲可是从没交过半分银子。
甘氏为此又气又急的嘴角长了两个火泡。沈云磬不再交钱,仅凭甘氏手中的收益,根本不够府上平常用度,更不要说打赏下人,摆席待客了。
萧雨衍为了拴住沈云哲的心,主动将自己陪嫁田庄和铺子的收益交了出来,甘氏拿了萧雨衍的银子,理直气壮的让沈云磬每月交同等数量的银子,沈云磬眼睛没眨就同意了。
这点钱对沈云磬而言,不过是出去吃饭一顿饭的银子,他倒要看看沈云哲能坚持交多久。
如此一来,不仅公中银子够了,每月甘氏还能私下攒一部分。
要真的把萧雨衍休了或是惹怒了她不再拿银子出来,沈府还不得成了沈云磬的天下。甘氏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个局面,怎么能拱手相让。
在银子和面子前面,甘氏果断的选择了银子。
“别说气话,娘这不是被老大那个混账给气糊涂了嘛!你也是,明知道娘生气也不懂得躲一躲,打疼了吧?”甘氏一脸心疼的朝萧雨衍看去。
甘氏服软认错了,萧雨衍也就罢了。难道还真回娘家去。爹爹和哥哥若是看到自己被打的脸,不打断沈云哲的腿才怪。
只是,面子还是要找回来。
萧雨衍冷声道:“娘生大爷的气,就拿媳妇出气,媳妇成什么了,成了娘和大爷的出气筒了,一屋子的姨娘,以后谁还服我。”
甘氏明白,萧雨衍这是要趁势整治她屋子里的人,那三个人可都是自己送过去的,萧雨衍这样做无非是要让那三个姨娘和自己离心。
可是当务之急是安抚萧雨衍,以免她一怒之下当真回娘家。至于姨娘,这三个离了心大不了再送三个给儿子。
“去把那三位姨娘给我叫来,生生逼得大爷去了碎花楼,可见是她们没有伺候好。今儿不整顿整顿她们,还不知道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呢!”甘氏吩咐金桔。
金桔腹诽,大爷逛窑/子,关屋里人什么事。甘氏和萧雨衍都在盛怒中,金桔巴不得离开,听到甘氏吩咐,应声而去。
一会功夫,三位姨娘就在甘氏的院子里大太阳底下跪着。
萧雨衍这才面色好看些,不再哭。
沈云哲抬脚进来,看见萧雨衍白净的脸上五根指印分明,眼睛哭的像是秋天的桃子,再看母亲,看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院子里跪着的三个姨娘,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雨衍只低头不语。
甘氏看了一眼儿媳妇,瞪着沈云哲骂:“孽障东西,你还知道回来。”
沈云哲茫然的看了媳妇一眼,见萧雨衍并不抬头,又看向母亲,解释道:“这几天太忙了。”
他的确是忙。太子爷让他把突厥王子送回太子府,他半路被萧雨衍派去的管家叫回府,突厥王子就连带他的随从一起不见了。
现在太子爷和皇后都被囚禁在坤宁宫,他必须得找到突厥王子才能救太子爷。
可是他几乎是找遍了京城,腿都要跑折了,也不见人影。让他意外的是,除了他,竟然另有人在找突厥王子,并且是高价悬赏。
沈云哲就想着,找到突厥王子后,如果他不配合救太子爷,他干脆就绑了他去领赏钱,三个人可是足足三万两银子呢!
反正经如此一闹,突厥部落不帮助的话,太子爷彻底登基无望了。
实在又困又累,沈云哲打算先回府里休息一番,下午再继续。哪知道回了府就是眼前的情形了。
听到沈云哲说太忙了,萧雨衍冷哼,“大爷是在碎花楼忙吧!”
听到萧雨衍的讥讽,沈云哲满腔火气被点起来,要不是你半路让总管把我叫走,那突厥王子能不见嘛!我没有寻你的不是,你倒排揎起我了。
甘氏见儿子面色变了,怕他和萧雨衍动气,立马说道:“你少脾气,人人都说你要把碎花楼的春晖姑娘纳进门,你还有理了你!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休想弄个窑/姐儿回来败坏门风。沈云磬那个孽障已经闹了个私生女出来,惹得满京城的人议论纷纷,你还要闹!”
沈云磬闹出私生女的时候,甘氏日盼夜想,皇上因此动怒,治沈云磬个欺君之罪,然后收监斩。就此,那些家产可都是她的了。最多沈心怡那个死丫头出嫁的时候贴些嫁妆银子。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孽障依旧生龙活虎。
“娘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把碎花楼的姑娘弄到家里来。”说罢,沈云哲看了萧雨衍一眼,萧铭锗可是真真的纳了个碎花楼的窑/姐儿做妾,见萧雨衍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沈云哲又道:“谁乱嚼舌根子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春晖姑娘可是太子爷的大爱,他喜欢的是朝露姑娘。想到朝露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剪秋,每次喊他沈大爷的时候让人骨头都酥软了的声音,沈云哲浑身痒痒。
他才舍不得让朝露姑娘进府受萧雨衍和母亲的脸色呢!
稳定心神,沈云磬又道:“你们也不等我回来问清楚,就自己乱了阵脚。”说罢,在萧雨衍对面翘着二郎腿坐下。
“当真没有?”萧雨衍抬头看沈云哲。
沈云哲不悦道;“昨儿夜里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嘛。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骗你。那穆氏就是诚心挑拨我们,她眼热我们日子过得好,嫉妒你。这道理都不懂。”想要再说几句,可是看到萧雨衍脸上的指头印子,忍了下去。兀自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六安茶喝起来。
甘氏皱眉,“关穆氏什么事?”
萧雨衍于是把昨天玲珑去回方院说的话告诉了甘氏。
甘氏气的咬牙切齿,原来都是这个小娼妇挑唆的。就是为穆氏进门,沈云磬断了公中的银子。现在又因为穆氏挑唆,甘氏差一点又失去萧雨衍的银子。
她恨不得将玲珑撕碎了。
看到甘氏满眼怒火,萧雨衍瞬时觉得脸似乎也不疼了。她仿佛看到玲珑被甘氏整治的痛苦不堪的样子。
玲珑坐在邻窗大炕上一边逗弄如如,一边听照影说上房这边的消息。
照影说罢,玲珑嘴角微扬,倒要看看甘氏能有什么手段。
再凌厉的手段,敌得过一张银票的诱惑吗?贪财之人,不足为患。
“母亲,如如,喊母亲。”玲珑拿起拨浪鼓哄如如。
如如吖吖乱叫,伸手去够玲珑手里的拨浪鼓。
紫月放下针线,将缝好的衣服在如如身上比当一下,大小正好。
沈云磬传回话来,今儿夜里回来,玲珑此时心情好得不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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