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滚滚不是没有原因的,具体有多少逃税免税的这是个难以估计的数值,但是藩王宗室的人口和每年所需的钱粮却是触目惊心的。
嘉靖时期,以山西为例,地方财政的粮食存留一百五十万石,然而需要供养的在山西的宗室需要花费三百一十二万石。那时候全国的宗室每年需要八百六十万石,当然不能是全都是粮食,但折合一下还是很吓人的十亿斤。
但现在,这数量翻了三番。全国的宗室每年需要两千三百万石,约合三十亿斤每年。
如今的福王的封地最开始皇帝大笔一挥就是四万顷,听起来不多,折合成亩就很有意思了——四百万亩。这还只是一位。
虽然这要进行准备的是一场小资产阶级的革命,但是这种封建特权的王公们免不得是要杀的,但愿不要等到后来吃饱了后有人拿着资产阶级那一套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为这些封建王公们上一炷香哭一场丧。
革命者不能制造革命,只能等待时机降临后自然地爆发。算算时间还剩十几年,要做的便是在这十几年内完善纲领、丰富思想,将一场改朝换代变为一场革命,一场有自己纲领和组织的革命,否则一场改朝换代带来的也只是百余年后比之异族统治更容易的觉醒,代价太大。
具体的政策,还需要足够的探讨,可能需要花上十几年时间去琢磨,但等得起。
五年之内,不急不躁,好好生活。这就是陈健所说的最重要的内容和今后数年的政策延续。
说完了这一番并不骇人的宏大目标,陈健又说了说最近几年的发展计划。
“现在很确定的就是海上贸易的利润会逐步升高,甚至在垄断了对日和对马尼拉贸易后,投资的回报率会更高。但是我们既然不是以盈利为第一目的,就必须要投资到一些回报率不是很高、可能需要三两年才能见效的地方,甚至更久。”
“我说的不是将来的庞大计划,那是另一个系统内的事。我说的只是民生、作坊、矿场之类的问题。”
“沿着淡水河向上一百多里,便是火山群。前往那里的通路我们已经打开,那个大村社至少不敢与我们直接为敌,而且已经可以做到经济控制和牛耕时代的慢性改变。”
“在座的诸位都知道,也都听我说过,上面有黄金。位置探矿队的人已经找到,但是这件事暂时仍旧需要保密,不要着急开采。但是火山群地区大量的硫磺矿、煤矿和石灰岩,则是可以准备开采的。”
“晒盐、硫磺、煤、石灰和石英砂。这几种原料加上之前船队带来的几套酸碱玻璃的大作坊设备,需要尽快完成生产。输入明帝国的关税很低,我们正常走税,玻璃与食碱仍旧可以获得很高的利润,同时还可以输入到其余地区。”
“水力纺纱厂和宽幅平纹布的手工作坊,也要尽快建立。棉花我们不种,利用船队从印度运送。这也是今后贸易公司的一个主要目标,就是印度。”
“望北城不要成为一个走私集散地,但要成为从印度到日本的贸易中心。短期来看我们唯一的敌人就是葡萄牙,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但是如果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一定不要手软。”
“也就是说,不算作坊工业,单单看贸易公司。咱们作为大股东和控股者,要靠日本和马尼拉航线确保福建海商集团的依附,但我们本身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日本和马尼拉。”
“一旦我们这批人离开,消息交流不便,你们留下的这些人就算是整个亚洲地区的总负责人了。分出一部分精力,放在泰国,靠泰国人制约缅甸和葡萄牙,保持那里的大米贸易。”
“分出一部分精力前往印度,打着明帝国二百年前三宝公的名号,在那里展开贸易——没人会揭穿你们的,明帝国不可能派出船队去那里,你们就说自己是明帝国的舰队,谁也不知道你们是真是假。这个名号比起英国人、荷兰人或是葡萄牙人,在印度一代更为管用,这是咱们的机会。”
“我们要把望北城建成棉布生产地、玻璃生产地、碱产地和硫磺出口地,以及亚洲地区的最为出名的蔗糖产地和甘蔗酒产地。靠着发达的作坊工业来确保望北城的繁荣,这样才能持久地发展下去。”
“这样看来,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粮食可以自给自足后,随着那些村社原始经济的解体和新农具的使用,他们很快就会加入到这个商品经济交换的体系当中。他们可以提供一部分多余的稻米来换取他们所需要的各种手工业品,这又能保证一部分粮食。”
“不以盈利为第一目的,从越南和泰国进口稻米,这一点也必须要保证。除此之外,就是不断在沿海地区招募雇工和流民,灾荒虽然过去,但是后遗的土地兼并、渔场兼并还在继续,源源不断的流民仍旧产生。”
“在确保粮食可以自给自足的情况下,每年都要运人。这是既定的目标,必须要严格执行,也必须要把很大一部分预算放在招募流民来这里开垦这件事上。”
“我知道,钱如果投在海上贸易上会获利更多,但我再次重申盈利只是我们达成目的的手段,这个问题要年年讲、时时讲、刻刻讲。委员会的同志们需要经常召开内部的讨论,纠正一些可能出现的错误。”
“要记住,就算从盈利的角度,这也是个长期的更为有效的投资。人数不够,我们就无法保证这里的安全,也就无法开采那些黄金。更别说其余的矿产或是其余的东西。”
“关于这件事还有什么疑问?”
一人站起来道:“第一批雇工年满之后,会有人选择留下来继续当雇工,也会有人选择做些小本生意,这种情况怎么办?”
陈健想了想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比如说,嗯,比如说纺纱织布。在水力纺纱厂和联合的织布女工作坊存在的情况下,他们不会选择织布。但是如果是有别的手艺,比如说酿造、木工、泥瓦匠、饭馆之类的小本生意,这当然是要支持的。不但不反对,还要拿出一部分资金作为小额的贷款支持他们这么做。城市嘛,他们是不可或缺的。”
那人想了想道:“如果这样的话,农业种植方面的生活会更为惬意。如果我们不把收购的价格调控的很低的话。那么,怎么保证作坊的用工和海员的数量呢?我们如果想要保持住对舰队和贸易公司的绝对掌控权,单单靠股本是不行的,还必须要保证大部分的舰长、实习生和战斗海员,是我们的人。还有,我们既然目标定在了北边,军队的事是不是需要现在就开始准备?”
陈健笑道:“后面一点关于控制海员的事,我万分赞同。这里远离故土,有些名字就不必遮遮掩掩的,海军学校和实习生制度必须保持。从宣传上让他们以加入舰队成为实习生和舰长为荣;从待遇上让他们以加入舰队和实习生成为第一选择。待遇方面研究好,这一点是你们的事,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一起诶看你们的。这是一座海岛,没有强力的海军我们所建设的一切美好生活都有被潜在的敌人破坏的可能。”
“军事准备嘛,随着第一批随我出海的军队陆续离开,还有国内组织帮忙雇佣的一批人补上这个空缺。之后的话,就建立一支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常备军,靠贸易的钱来补充。剩余的则要实行普遍的闲暇操练制度和学堂的从小操练制度,虽然燧发枪出现了,但是一些人的头脑还停留在火绳枪和长矛阵的年代——我说诸位,燧发枪时代带来的不仅仅是战术的变革,更是战略的变革。如果从开蒙学堂就开始教授队列、转弯、报数、跑步这些课程,真出事的时候三个月就能拉出一批新的步兵。现在比拼的,最重要的是人数。”
“一千五百人的常备军,没有骑兵。炮兵没有问题,三百人左右的原住民的散兵或是掷弹兵,用以自保不成问题。十年之内,荷兰人或是葡萄牙人,都没有一处一千五百人和优势炮兵以及挖坑爆破战术打不下来的堡垒。十年之后,到时候视敌人是谁再行决定。”
“说到底,还是一个建设的问题。炮兵和军官学校正常招生,以超过编额军队的数量培训基层军官。正常的学堂建设也要抓紧,让孩子们在开蒙教育就接触燧发枪步兵应有的训练。继续积累粮食、建设望北城,靠海贸和技术垄断优势积累钱财。”
“十年后,真要是天下有变,十年的学堂能培育出多少孩子,我就能拉出来三分之一的男孩子训练一年成为合格的燧发枪士兵。而始终保持超额的大量基层军官,则是到时候战斗力的保证。平时没有太大的敌人,一千五百人的常备军足以震慑附近的敌人。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呢,我们不需要保持那么大数量的军队,需要的只是战斗爆发的时候征召每一个想要保护他们美好生活的、从小接受了教育的新一代公民。”
“我大概算了一下,咱们之前救济灾民的时候,也是着重救济了一些年龄在六岁到十岁之间的孤儿。这些孩子吃过苦、见过灾、从苦生活过到了如今可以不用担心饿死的日子。十年后,他们十六岁到二十岁,正是最为黄金的年龄。他们在学堂知道了自由、权利、公民、保护、守护、义务这些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的东西。”
“现在,我们用劳动、用技术、用学堂来保护这些孩子。十年后,我们老了,年龄大了,这些孩子一样会用我们所付出的和他们的勇气和力量来保护我们,保护他们自己,以及解放他们所认为的共同悲惨命运的兄弟姊妹。”
“归根结底,教育和建设。永恒的、欣欣向荣的、美好的生活,就是将来胜利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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