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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
四个人心中一震,全都站住了脚步,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浑身一麻,一下子动弹不得。
一个白衣人影从四人的身后转了出来,神情潇洒,意态都雅,有如闲庭信步般,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四人眼前。
唐珊瑚不由睁大了眼睛,她清楚的看到,自己丢在墨白手背上的那只毒履虫,犹自在他的手背上缓缓爬动,可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异样,眉梢眼角笑意隐隐,好像很是得意。
“区区一只小虫,也想叫我墨白疼得哭爹喊娘?这位姑娘,也太小瞧区区在下了吧!”
墨白的眸光转向唐珊瑚,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一样,悠悠一笑,手指轻弹,那只毒履虫立马被他弹得飞了出去,落在了远处一名路人的身上。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了起来。
“哎呀娘哟,痛死俺咧!爹呀,真他娘的痛啊!”声音越叫越响,直如鬼哭狼嚎一般。
“啧啧,唐大小姐,你的毒虫果然厉害,瞧,可不是叫人哭爹喊娘了吗?”
墨白对唐珊瑚挤挤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唐珊瑚骇然变色。
她直勾勾地盯着墨白,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谁是唐大小姐!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墨白歪头瞅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未必,未必,唐大小姐或许不认识区区在下,但是区区在下,却受了别人的嘱托,要来寻你回家。”
“谁、谁的嘱托?”唐珊瑚嗓子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个么,请恕区区在下不便相告,雇主的名字,在下自然要保密,这乃是身为一名杀手的职责,唐大小姐,你说对吗?”
唐珊瑚狠狠咬了咬牙,把头扭向一边。
老八听了两人的对话,不觉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唐大小姐?”
唐珊瑚垂下眼眸,看也不敢看老八一眼。
墨白却啧啧了两声,向老八道:“闲王殿下,原来你还不知道唐姑娘的来历?”
“不许说!墨白!求求你,一个字也别说!”唐珊瑚突然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眸中满是害怕和求恳,隐隐含着泪光。
墨白瞅了她一眼,果然闭上了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老八满腹孤疑。
唐大小姐?
唐珊瑚究竟是哪门子的大小姐!
他忍不住看向若水,虽然他听不懂,但他相信若水一定能听懂,果然他看到若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凝视着唐珊瑚。
墨白不再理会唐珊瑚和老八,他悠悠的转到若水的面前,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可是看在别人的眼中,却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太子妃,果然是好手段,要不是区区在下早就经人提醒,知道太子妃你用毒之技,天下无双,恐怕今天当真是要着了你的道儿啦。”
他对四人的来历了若指掌,不但一口说出了唐珊瑚的来历,更是对小七、老八和若水的身份,说的一丝不错。
若水早就猜到他身后必有高人指点,倒也不觉得吃惊。
“墨公子不必夸我了,我的这点雕虫小技,在墨公子门前卖弄,实在是班门弄斧,笑掉了墨公子的大牙。”若水抿唇一笑。
“咦,你倒是大胆,居然一点也不怕我。”墨白好像来了兴趣,目光中露出玩味。
“我为什么要怕你?怕你是只老虎,会一口吃了我吗?”若水笑道。
“那你为什么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中了你的什么迷迭香,却一点事也没有呢?”
墨白凝视着她。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若水心里确实是一万个好奇,因为她自己制作的这种迷迭香药效极强,不管内力多高的高手,都会在不知不觉间中招,实在是防不胜防。
她生怕墨白功力深厚,所以故意被他抓住,然后一口香药尽数喷在他的脸上,就算他有比小七更强十倍的内力,也绝对不可能没有半点效用。
“如果我好奇,墨公子可以帮我解惑吗?”
“或许。”墨白眨了眨眼,笑得耐人寻味。
“墨公子的功力虽高,但显然并没有达到百毒不侵之地,否则墨公子也不必嘴里含着可解迷药的百诞丸,我好奇的是,这百诞丸究竟是何人送给墨公子的,墨公子可以见告吗?”
墨白微微一愕,若水的话大出他意料之外,他忍不住再一次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不被他在意的姑娘。
只见她容颜似雪,双眸如星,那双点漆般的眼睛仿佛能一直看透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不妙!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墨白想了一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心里,突然对这个姑娘起了一丝敬意。
他不愿意骗她,却也不想瞒她,索性直截了当地坦白。
若水点点头,这事原在她意料之中。
“那墨公子故意装作中了我的药,倒地昏迷,就是想知道我们会如何对付你,是吗?”她又一针见血地问了出来。
“不错。”墨白也坦然承认。
“那我们既没有杀你,也没有抓你,不知道墨公子反过来制住我们后,要如何对付我们呢?”若水眨也不眨地凝视他。
“这个么……”墨白摸了摸鼻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了一会才道:“你夫君的脑袋,我是一定要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身为一名杀手的职责。这位唐姑娘嘛,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也是我身为一名杀手的职责。至于太子妃和闲王殿下,您二位就请便吧,我和二位无怨无仇,也没有人向我买二位的脑袋,这赔本的买卖,区区在下是坚决不做的。”
老八闻言,不由瞪圆了眼睛,问道:“那刚才在酒楼里的时候,你装模作样地想要我们四个人的性命,是在故意逗我们玩喽?”
墨白哈哈一笑,道:“抱歉得很,刚才是区区在下和各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请诸位不要见怪。只怪在下一时好奇,想要瞧瞧几位面临生死大敌,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没想到,太子妃临危不惧,反倒险些让在下吃了一个大亏,在下十分佩服。”
“废话少说,说来说去,你是一定要我七哥的命了?”老八紧盯着他。
墨白缓缓点头,道:“我和七兄曾经约好,等他寻到太子妃之后,他就会自愿把性命交在我的手里,七兄,我这话不假吧?”
闻言,老八大惊失色,叫道:“七哥!”
小七淡然一笑道:“墨兄说的不错,那日我知道敌你不过,可是你却始终未下杀手,承你之情,已经让我多活了这几天,并让我在临死之前,能够见到我最心爱的姑娘,我已经死而无憾,你要我的脑袋,这就动手罢。”
他说话的时候,双眼竟然眨都不眨地看着若水,像是生怕一眨眼,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老八这才知道七哥那天晚上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果然是被这墨白抓走了。
不,不是抓走,是胁迫!
而且两人曾有约定,只要七哥找不到七嫂,墨白就绝不会向七哥动手。
他心中大悔,早知如此,刚才在酒楼看到七哥的时候,他就应该装作素不相识,都怪自己!竟然是生生的要害死七哥了。
“七兄,你的武功虽然不及墨某,但是你的为人,光明磊落,却让墨某很是钦佩,要不墨某能够早点和七兄相识,那这桩单子,墨某是决对不会接下来的。唉,可惜,可惜。”
墨白叹了口气,取出钢珠细丝,对小七道:“七兄,墨某保证,摘取七兄脑袋的时候,不会让七兄感觉到一丝痛苦。十八年后的今天,七兄你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希望墨某能够和七兄你再次相遇,结为良友。”
他一边说,老八在一边呸呸连声,骂道:“放屁,放狗屁!姓墨的,你少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你要是真的不忍心杀我七哥,就放了他!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哎哟,七哥,我、我这可不是说你是耗子,七、七哥!我、我……”
“噗!”明明是在生死关头,小七还是被老八给气乐了。
“老八,我死之后,你要快马加鞭赶回帝都,父皇和你七嫂,我都托付给你了,你要帮我好好地照顾他们,知道了吗?”小七冷凝的目光落在老八的脸上。
老八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手足变得冰冷,舌头尖打颤:“七、七哥!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在了喉头里,死死地咬住嘴唇,他用力想仰起脸,不让眼眶中滚动的泪珠流下来,可是脖子僵硬,动弹不得,两行热泪还是流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当众哭泣,实在是很丢脸。
可是唐珊瑚一点也不觉得老八的眼泪丢人,她一脸仰慕地看着老八,轻声叫了一声:“八哥!”
她从老八的眼泪里,品味到了浓浓的手足情义,这是她从小就热切渴望追求的东西,可她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唐珊瑚扁了扁嘴巴,她一个没忍住,也跟着流下了热泪。
“七兄,你真是有福气,在临死之前,还有人为你流泪。想我墨白死的时候,恐怕只有拍手叫好的声音吧。”
墨白自嘲的一笑,手中的钢丝如闪电般挥出,切向小七的脖子。
“等一等。”
若水突然开口,墨白手中的钢丝一下子停在小七的脖子旁边,他转头,看她,像是一直在等待她开口一样。
“太子妃,你还有什么话要和你夫君说吗?”
墨白玩味的笑道,难以掩藏眼眸深处的一丝兴趣,“如果你是想求我不要杀他,很抱歉,我做不到。”
还没等若水说话,他又道:“如果你是想让我给你解开穴道,我也做不到,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太子妃你的花样百出,要我加意提防,老实说,我墨白之前还不服气,心想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就算再玩花样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刚才我真是领教了太子妃的手段,在下不敢再对你有丝毫小觑之心。”
见他说得坦率直白,若水倒笑了出来,凝视着他:“墨公子,你怕我?”
面对她清亮如水的眼神,墨白忽然有一点心虚,他摸了摸鼻子:“唔,嗯,有点。”
老八一直对墨白都没有半点好感,对他的狂妄自大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可这时听了他的这句话,对他倒有了一点儿佩服。
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居然能当着众人的面前,坦白承认自己害怕一个女人,这样的勇气,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墨白,你不过就是一个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说,雇你杀我七哥的人出了多少银子,我出十倍的价钱,向你买我七哥这条命!”
老八从来不肯向人低头,可这时见七哥命悬敌手,实在是不由他不得不屈服,但是明明是在出言向对方求恳,仍是说得豪气十足,半点也不露怯。
墨白的眼珠向他一瞟,摇了摇头:“抱歉,在下的杀手准则之一,就是要讲信用,否则,岂不是败坏了杀手这一行的名头?”
老八险些又给气乐了。
他瞪着墨白,简直想不出这人的脑袋里装的是草还是粪。
一个杀手,也要讲名头?真是青楼的门前立牌坊,全是狗屁!
墨白不再理会老八,转头看向若水,正色道:“太子妃,有什么话,就和七兄尽快说吧,在下的耐心虽好,但是这时光可是不等人的,要是让七兄活到明天的日出之时,在下的信誉可就要打了一个折扣。”
“好吧,其实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不过,这一句话可不是和我夫君说的。”若水微笑道。
“那太子妃要和谁说?闲王殿下?还是唐大小姐?”
若水摇头,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墨白:“你!”
“我?”墨白一怔,随即笑了:“太子妃是否要告诉在下,我若是杀了你夫君,你就要食我的肉,喝我的血,然后终有一日,你也要为你夫君报仇血恨,取区区在下的首级以祭奠七兄的在天之灵?哈哈,哈哈哈!”
他仰起脖子,哈哈笑了几声,随后低下头来,讥嘲道:“这等话,我在六年前就听腻了!”
“我要告诉墨公子的是,杀了我夫君之后,墨公子你也绝对无法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若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
“哈哈,哈哈哈!”
墨白就像听到了一个更加好笑的笑话,再次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除了他之外,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在笑,每个人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就像是他脸上突然长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墨白被众人的眼光瞧得不自在起来,他止住了笑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花?”
众人一齐摇头。
“那你们看我的脸做什么?”
老八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吧。”
墨白脸色一僵,随后又冷笑一声:“哼,虚声恫吓,我墨白岂会上当?”
他没觉得自己的脸上有半点异样,不在为意地道:“太子妃,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在下可就要送七兄上路了。”
“好啊,黄泉路上,有你和我夫君相伴,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呢。”若水抿唇笑道。
墨白决定把若水的所有话都当成耳边风,他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线,缓缓将内力运送到右手,也不见他用了什么动作,掌中的钢丝“嗖”的一声,伸得又长又直,然后就像一条毒蛇一样,闪电般向小七的颈间咬去。
小七微微一笑,他身不能动,目光一直看着若水,心中无惧无忧,在临死前,能够看到最心爱的容颜,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墨白的钢丝挥到半空,突然就像一条蛇般,上下抖动了起来,然后他的整条右臂都开始发起抖来,再也拿不稳钢丝,手中的钢珠“嗒”的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墨白一脸的惊恐之色,声音又慌又乱。
他从容淡定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裂纹,明媚的五官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现在他不只右臂在抖,整个人都开始不停地抖,就像是一个木偶被人牵着线,在跳着笨拙的舞,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小七等人虽然早就猜到是若水做了手脚,可是看到墨白这样抽动着四肢的模样,觉得可笑的同时,背上忍不住爬上了一阵寒意。
老八看了若水一眼,眼神中又是惊惧又是佩服。
他怎么也猜不到,若水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位天下第一高手,在不知不觉中再次着了她的道儿。
那墨白刚才亲口说过,他嘴里含有百毒不侵的百诞丸,可是看他现在的模样,分明是中了七嫂的毒。
“我什么也没有做呀。”若水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曾经告诉过墨公子,我是一名大夫,看到墨公子有病,就忍不住出手帮墨公子治治病!”
“你、你……”墨白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开始发起抖来,哆嗦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何时?那、那茶……”他的瞳孔一缩,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不错!墨公子果然好记性,那茶的味道是不是很香?喝下去之后,墨公子是不是会得余香满口,忍不住想再喝上一杯呢?”
“茶里面,你下了毒!”墨白的声音已经含糊不清,充满了愤怒。
“墨公子,你可是冤枉我了,那茶里,没毒!”若水坦然道,墨白看着她如水般的目光,清澈见底,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有心质问,可是舌头却不听话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墨公子想要问我,为什么茶里没毒,你却会变成这副模样呢?”若水一语道破他心中疑问,这也是所有人心里想要问的疑团。
墨白这回连点头也做不到了。
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会,现在已经变得僵硬麻木,没有了半点知觉,整个人就像个木头雕的一样,别说点头,他几乎连眨下眼睛都觉得困难。
身为杀手,他自小学习的不仅仅是杀人之术,对于医术、毒术等奇门怪道的东西,他都曾经用心研习过。
更何况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他知道要刺杀的人是什么身份和身手,更是做足了准备,连他身边的人是什么情况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若水精擅医毒,他早就知道,所以事先准备了百毒不侵的百诞丸,自觉已经万无一失。
在酒楼的时候,他故作潇洒,对吃喝来者不俱,事实上他却格外的小心,所用的一食一饮,全是若水吃过喝过的。
如果有哪道菜,若水没有去挟过一筷子,他是绝对不会入口。
就是这样,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百诞丸虽然百毒不侵,但谁知道她还会有什么比百毒更加稀奇的毒?
直到她对着他喷出了迷迭香,他试出自己的百诞丸果然能够克制她的香药之后,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的雇主把她说得何等的厉害,在他墨白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的确是比一般的姑娘要聪明,不,她甚至比经验丰富的杀手更聪明,却还是着了他的道儿,落在了他的掌心里,毫无还手之地。
墨白不打算要她的命,甚至他也不打算让别人要她的命。
这样有趣的对手,他可舍不得让她死了。
如果自己杀了她的夫君,她一定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吧?
那她一定会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来为她的夫君报仇!
一想到这个,墨白就有些兴奋。
这么多年来,他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有了这个姑娘来向自己寻仇之后,恐怕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墨白突然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感到期待起来。
哪知道就在他胜券在握,突然出手的时候,异变徒生!
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主控一切的王者,一下子跌落尘埃,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个落差实在太大,让他一时竟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事实。
他睁着大大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若水,等着她为自己解破心中的谜团。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若水却突然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墨白气得想骂娘!
老八也急得额头青筋直绽,暗道:七嫂实在是太捉弄人了!你这有话说一半,是在折磨墨白,还是在折磨自己人啊!
蓦地,若水双眼一睁,嘴一张,“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看到若水突然吐血,众人全都大惊失色。
“墨白!”老八的目光差点把墨白给生吞了,“你又对我七嫂下了什么毒手?”
墨白微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连嘴唇也变得僵硬了,张着嘴的模样,活像个蛤蟆,要是平时,唐珊瑚准会笑出声来,可是现在,大家想吃了他的心都有。
他现在冤枉死了,如果他能说话,他第一个字喊出来的绝对是:冤!
因为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我没事。”若水抬起袖子拭去了唇边的血迹,走到小七身边,搭住了他的脉博。
“七嫂?你能动啦?”老八又惊又喜。
他被墨白点了穴道之后,一直在运气冲穴,却没有半点效果,他知道自己的内力和墨白差的实在太远,不由得泄气。
他怎么也料不到,若水竟然能够自己冲穴成功。
难道七嫂的功力比自己还要高了么?
老八顿时又一阵沮丧,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夫,全练狗身上去啦!居然连个女人也不如!
小七的心里却是一痛。
他的黑眸中闪过一抹疼惜,沉声道:“水儿,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逆转经脉,冲开穴道,可知道对自己的身体有多大的损伤么?”
若水不以为意地道:“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只不过受了点儿小伤罢了,吃一颗药就好了。只不过……”她皱了皱眉。
“怎么了?你哪儿觉得不适?快服药!”小七急道。
“不是,只是这墨白的功力太深,我解不开你们的穴道,怎么办?”若水露出难色。
墨白终于感觉到一阵舒爽,他瞟向若水,用眼神哼了一声。
本公子点的穴道,也是你一个小女子能解开的吗?
看你这个丫头怎么办!哼,哼!
若水确实有些犯愁。
看着眼前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儿的四个人,她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把小七,老八,还有唐珊瑚全都搬到了马车上,让他们坐得舒舒服服的。因为她知道,不管墨白的功力再深,过上十二个时辰之后,他们的穴道也会自己解开。
这架马车她当时选的极为宽敞结实,就算是坐上五六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小七和老八都闭上了眼睛,暗中运气冲穴。
就算解不开穴道,对于提前解穴也是有好处的。
可是当他们看到若水把墨白也塞进马车里来的时候,两个人全都不淡定了。
“水儿,为什么要带他一起?”小七问。
“七嫂,你干嘛不一刀杀了他!”老八道。
唐珊瑚眨了眨眼:“若水姐姐,我怀里有一个小虫子,你帮我喂他吃下吧,我想瞧瞧他吃了我的虫子,会不会还像刚才那样若无其事。”
墨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半点动弹不得。
要是他能动,他第一个出手要对付的,绝对是唐珊瑚!
若水取出金针,在墨白的身上扎了几针,这才松了口气。
“我已经用金针封住了他的穴,他就算是麻药的药性过去,也动不了啦。”
“七嫂,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他?一刀杀了岂不是干脆?”老八冲墨白直瞪眼。
“杀了他?他好几次能杀你七哥而未杀,他能杀你我而未杀,现在他动弹不得,你要杀他,能下得去手吗?”
若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老八。
老八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喘了好几口粗气,不服气的道:“那也不用带着他和咱们一起走啊,我看到他这张脸,就反胃,恶心,想吐!”
如果墨白能说话,他肯定会反唇相讥,可是现在,他只能用眼神回敬老八:本公子看到你,才反胃,恶心,想吐!
老八把脸一扭,不去瞧墨白那愤愤的眼神,只是看着若水。
“七嫂,你能不能别让这讨厌家伙的脸对着我,要不这样,你把他塞到车座底下,让我们三个人的屁股,坐在他的脑袋上,哈,什么狗屁天下第一高手,还不是乖乖的被我们骑在他的头上拉……”
他看了若水和唐珊瑚一眼,硬生生把那个“屎”字给咽回了肚子里。
饶是这样,墨白也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一张白如美玉的脸,青了红,红了紫,紫了绿,颜色变幻不定。
他打定了主意,要是若水真的敢把自己塞进车座底下,他一旦能够行动自如,眼前这四个人,他一定也饶不过!尤其是那叫老八的臭小子,他要用钢丝,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烤着吃!
“士可杀,不可辱!老八,你七哥落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可有半点折辱过你七哥?”若水淡淡的一句话,一下子堵得老八说不出话来。
嗯?
气得头顶冒烟的墨白突然一怔,眼神复杂地飘向若水,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
“他没有杀我,我很承他的情,一报还一报,今天他动弹不得,我也不会为难他,但是水儿,把他丢在这里,咱们赶路不是更好吗?你带他在身边,岂不是等于在身边带着一个杀手,随时都要担心他会暴起伤人?”
小七看了墨白一眼,在场的四人中,只有他最了解墨白的功力有多深厚,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可畏可怖。
他刚才点在墨白身上的那几处穴道,用的全是重手点穴,虽然说墨白当时是假装动弹不得,但他居然能够抗住自己的那几下重手,转眼之间就解穴而出,小七自问,自己就是再练上十年也做不到。
虽然他看到若水在墨白身上用金针刺穴,他仍是觉得提心吊胆。
这墨白就像是一只缚住的猛虎,一旦他撑脱了缚着他的绳子,他还不得把自己这几人全吃下肚去?
若水瞅着小七,轻声道:“如果咱们把他丢下,等他穴道解开之后,你确定他就不会追上来,对你不利吗?他号称第一杀手,这追踪之术定是天下无双,何况,你在明,他在暗,他要想暗中偷袭你,实在是防不胜防。与其被他藏身在暗处,倒不如就带在身边,随时加以提防,你说呢?”
听了若水的一席话,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就连墨白,都暗中点头,换作是他,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只是,这小丫头以为把自己带在身边,就是最稳妥的法子么?
他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转。
“七嫂,你想的真是周到,我们都听你的,就带着这家伙一起上路吧。”老八第一个赞成。
唐珊瑚则看着对面的墨白,笑得很是开心,心里在琢磨,他中了若水姐姐的金针刺穴,动弹不得,那自己身上的那些小虫子和小宠物们,就可以好好的疼爱他一下喽。
若水的麻药当真是厉害,墨白就连眼皮都变得麻木了,想闭也闭不上,这一路上,他就这样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和对面的老八大眼瞪小眼,比了一路谁眼大。
到了傍晚,来到一所城镇,若水投了客店,要了四间上房。
她和小七一间,唐珊瑚自住一间,老八和墨白一人一间,倒也公平和理。
店主和伙计见这四位客人都直挺挺的像木头一样不能行动,大感诧异,若水只说他们是自己的亲人,患了中风之症,这趟出门,就是带他们前去帝都请名医求治,店主和伙计们登时恍然大悟,看向若水的目光中满是同情。
那店主打量了若水好几眼,看她容貌娇艳明媚,心中一动。
“这位姑娘,你们明日可是要往东走?”他凑到若水身边,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
若水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奇怪,点了点头道:“不错。”
“姑娘,”那店主年约五十,头发已经花白,闻言脸色一变,道:“老夫有一言相劝,建议你先往南行上一日,再折向东行。”
若水奇道:“那岂不是会最少耽搁两日的路程?”
店主摇了摇头,道:“就算多耗两日的时间,也总比没了性命的好。”
嗯?这店主话中有话!
若水挑了下眉,道:“没了性命?”
那店主再次张望了一下,然后退回柜台里面,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不再回答若水的话。
若水又向几名伙计瞧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着头,显然也是不欲多言的样子。
不说?不说就当本姑娘没办法知道了么?
若水本来不想招惹是非,但是听那店主的话,显然这路上恐怕会不大太平,小七等动弹不得,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孤掌难鸣,所以还是打听清楚为好,免得到时候真的惹出事来。
“店家,请准备点饭菜,还有热水,送到我房里来。”若水掏出一锭银子,抛在柜台上。
那店主满脸堆欢,连声答应。
若水回到房里,掩好了房门,见小七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显是正在运气冲穴,听到自己回房的声音,睁开眼来。
“小七,你不必着急,用不了明天的这个时辰,你就能行动自如了。”
小七关切地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道:“你脸色这样白,可是内伤又发作了么?”
若水吐血之后,虽然服了自制的伤药,但是经脉受损,毕竟不是小伤,加上刚才抱着小七和唐珊瑚进房,运气使力,颇为损耗真气,这时不禁脸色发白,额上渗出虚汗。
“不要紧,再服一颗药丸,明天就会好了。那墨白点我穴道的时候,用的功力不深,才会被我一举冲穴成功。”
若水从怀中摸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丢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闭上眼睛,运气化开药性。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吁出一口气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气色也变得好了许多。
小七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她没有骗自己。
过不多时,店小二敲门进来,送来了热水和饭菜。
店小二把饭菜放在桌上,正准备退出去,若水忽然叫住了他。
“小二哥,你瞧这是什么?”
店小二回身一看,只见若水把一件亮晶晶的东西抛在桌上,“当”的一声,竟然是一锭银元宝。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咽着口水道:“银、银元宝!”
“不错!”若水一笑,道:“你想不想要?”
“想。”店小二冲口而出。
“好,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什么事?”店小二马上想到了在楼下店主提到的事,摇了摇头道:“姑娘,除了那一件事,别的事,姑娘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姑娘什么。”
“我就要知道那件事。”若水淡然道。
瞧他们一个个讳莫如深的模样,她还真是越来越是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一个个都三缄其口。
那店小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银锭,脸上神色犹豫不定。
若水也不催他,笑吟吟的等他自己决定。
店小二突然转身,走向房门。
若水一愣,没想到这店小二居然见钱不眼开,倒也难得。
她还没感慨完,就见店小二迅速掩上了房门,然后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拿起银元宝揣入怀里。
“姑娘,我偷偷的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是我说的,要不小人的脑袋要搬家。”
店小二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你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若水也低声答。
饶是这样,店小二仍是一脸的惧意,他侧耳倾听了半天,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才低声道:“是这样的,前几天,往东去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伙儿劫匪,所有路过的行人,都会被他们打劫,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不劫金子银子,只劫长得好看的姑娘。所有被他们劫上山去的姑娘,第二天没有活着下来的,她们的尸首被抛在山下,死得那叫一个惨。”
店小二脸上露出不忍之色,连连摇头叹息。
说完了这番话,店小二再也不敢多留,提心吊胆地出去了。
瞧着店小二吓得那面无人色的模样,若水和小七相视一眼,只觉得好笑。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不过是一群拦路打劫的小毛贼而己。
虽然他们不劫财只劫色这一点有些让人意外,但二人却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若水的功夫虽然算不得一流高手,对付一伙毛贼还是绰绰有余。
所以她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在一旁,端起热水放在床旁边,先细心地帮小七擦脸,净手,然后取过饭菜,一口口的喂他吃。
小七从来没享受到这般的温柔对待,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爱慕,一边吃,一边不住眼地看着若水。
“你再这样看我,我就不喂你吃饭了。”若水微嗔,被他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七一笑,闭上了眼睛。
没有了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若水才觉得自在了些。
小七的气场实在是强大,他虽然身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神都快要把她吃掉了。
喂完了小七,若水又来到唐珊瑚的房里,照料了她一番。
唐珊瑚一口口吃着若水喂到她嘴边的饭,含糊不清地道:“若水姐姐,你对我真好,你,你真像我姐姐!”
她冲口而出的话让若水觉得好笑,她一边喂,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珊瑚,你有姐姐吗?”
“没有。”唐珊瑚沮丧的摇摇头,一提起她自己的身世,她就觉得消沉起来,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若水也不再多问,等她吃完了饭,就扶她躺好,替她盖好了被子,让她睡觉。
从唐珊瑚房里出来,她又去瞧了瞧老八和墨白,这二人一个被点了穴道,一个中了她的麻药,全像两个木头人一样。
对他们若水就没这么多的耐心了,她直接叫了店小二进来,帮二人擦脸净手,再喂二人吃饭。
老八还可以下咽。
可怜的是墨白,他张着嘴巴,闭都闭不上,店小二直摇头叹息,说这么好看的一位公子,竟然变成了这副傻样,真是造化弄人云云。
若水看到墨白的双眼射出愤怒的小火苗,不由好笑,连忙把那名絮絮叨叨的店小二打发出去,心想,就饿他一晚好了,反正也饿不死。
翌日,若水套好了车,带着四人准备上路。
临出门,那名老店主又追了出来,好心地劝若水改道南行,若水谢过了他的好意,还是依然赶着马车,出了东门。
那店主在后面摇头叹息。
若水赶着马车一路往东,笔直平坦的官道却渐渐变得狭窄起来,道路两旁的树木山石渐多,道路也变得崎岖不平,前面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果然是有山匪!
若水想起那店小二说的话,举目向山上瞧去,看到山林茂密处,有烟火袅袅升起。
她勒住了马。
“怎么了?”小七从挂起的车帘望出去,也看到了山上的冒起的白烟。
“只不过是一群小毛贼,看到咱们,说不定都不敢露面。因为咱们车上,可有一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呢!”
若水似笑非笑的瞟了墨白一眼。
她喝了一声:“驾!”
小灰和小黑奋起四蹄,泼喇喇向前奔去,枣红马和白马早就抢在了前方。
突然之间,山林惊起一阵飞鸟。
塔克拉玛干和珠穆朗玛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息,于疾驰之中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不好!”若水凝眸向前方一瞧,猛地一下喝住了马。
只见前方拉起了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般,阻住了去路。
一看到这张似曾相识的网,若水的瞳孔猛的一缩。
在阳光的照耀下,网结之间闪闪发光,现在是白天,若水看得更加清楚,那一枚枚的尖钉锋锐无比,每一枚都有寸许长。
这哪里是什么拦路打劫的小毛贼,分明是那伙没达目的不罢休的黑衣人!
数十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马车,连塔克拉玛干和珠穆朗玛也围在了其中。
他们都是识货之人,这两匹马的神骏早就落入他们眼中,每个人的心中都变得火热,此行正是一举两得,完成任务,顺便还能得到四匹宝马良驹,实在是赚大了。
黑衣人们扯着大网,缓缓向马车靠近,他们走得很缓慢,每个人都很小心,因为他们知道对方很强大,在那个晚上,有数十名同伴,不知道怎么着了道儿,全都离奇的死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晚上大出风头的老八,此时已经变得动弹不得,他们要面对的,只有若水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而己。
“水儿,上马,速速离开!”小七目光闪动,突然冷声喝道,声音中的命令意味,不容若水拒绝。
他突然想到了店小二的话,落在这伙人手中的姑娘,每一个死的都惨不可言。
他决不能容许他心爱的姑娘,落在这群黑衣人的手中!
若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小七冷了脸色。
若水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她的目光向周围扫视。
怎么办?该如何脱身?
若水的脑中急转,筹思脱身之计。她若是想要自保,自是毫不为难,只需要拿着唐珊瑚的那柄宝剑,就能杀出重围,只要她骑着塔克拉玛干,这些黑衣人决计追她不上。
可是,她要是逃了,她心中最在意的人,就要落入敌手,不!她绝对不能逃!
她突然回身,窜进车厢,拔出唐珊瑚身边的宝剑,横在墨白的脖子上。
“墨白公子,这些人好像都是你的同伴吧?如果他们看到赫赫有名的墨公子落在我手中,性命攸关,你说他们会不会让开路,让我们通过呢?”
经过了一夜的休眠,墨白身上中的麻药药效已经过去,他现在身不能动,全是由于中了若水的金针刺穴所制。
听了若水的话,他不由得展颜一笑,扬起眉毛道:“如果我说,我和他们并不是一伙的,不知道太子妃你信是不信?”
“我不信。”若水冷冷道。
那天晚上的情形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伙黑衣人明显是唯墨白的马首是瞻,他要是没跟这些人一伙,那才有鬼呢!
墨白叹了口气,无奈地想耸耸肩,却发现自己做不了这个动作。
“太子妃要是不信,不妨把我推到车前,当众一试便知。”
“好!”若水更不打话,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子,准备把他从车里揪了出来,提到马车前面。
“喂,太子妃,我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你能给区区在下留点薄面吗?”
墨白提出抗议。
他又不是三岁的娃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一个姑娘家揪着衣领提来提去,他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老八不由嗤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这墨白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若水也微微晒笑,松开了他的衣领,道:“依墨公子之见,我用什么样的方式将你请出去比较好呢?我是抱着你,背着你,还是一脚将你踢出去?”
墨白的脸色一僵,咬牙道:“你还是抓我的衣领吧。”
这丫头说的三种法子,一种比一种更让他觉得丢脸。
老八和唐珊瑚都是哈哈一笑。
墨白把头一扭,只作没有听到。
若水笑着再次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到车前,横过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目光向步步紧逼的黑衣人一扫,大声喝道:“撤开网,让开通路,我就放了他!否则,我就让他人头落地。”
黑衣人们看到墨白,明显一愣,脚步停了下来,似乎在低声商议。
老八一看,忍不住叫道:“七嫂,这小子果然骗人,你看这些人,就是他的手下。”
墨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了老八一眼,却不作声。
很快,黑衣人们商议完毕,就像是没有听到若水的话,眼前更像是没有墨白这个人一样,扯着大网,身形飘忽闪动,一张张大网层叠交错,显然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架势。
“太子妃,我没骗你吧,我只是想要七兄一个人的脑袋,他们这些家伙要的却是你们所有人的脑袋。”墨白的目光一低,瞅着若水手中的长剑,道:“这把剑寒气逼人,可否请太子妃稍稍移后一些,区区在下的脖子要是不小心被它割破了,在下这第一杀手,不免变成了一滩血水。”
“你倒识得我这把宝剑的厉害。”唐珊瑚讶异道。
“唐大小姐身边的宝物,又何止这把宝剑?可要区区在下一一列举出来么?”墨白侧目斜睨着唐珊瑚,意态闲闲地道。
唐珊瑚脸色一变,偷眼看向老八,咬了咬嘴唇道:“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我就……”
“你就把你身上的宝物毒虫,送几样给我玩玩么?唐姑娘,我既然答允了别人要带你回去,自然有应对你的法子,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唐珊瑚哼了一声。
“墨公子,你已经命在顷刻,还有心思去逗人家姑娘!”若水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再看了看一脸轻松的墨白,忍不住气道。
墨白瞅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道:“他们要的是你们的脑袋,又不是要我的脑袋,我怕什么?”
这墨白说的倒是大实话。
但是看到他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若水又觉得有气。
“你以为我们死了,你就能活着么?”
若水白他一眼,突然一拍脑袋,暗道自己真蠢!
现成的一件利器摆在自己眼前,自己居然不懂得利用,真是笨!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龙眼般大小的丸子,通体碧体,馨香无比。
“味道不错!”墨白嗅了嗅,只觉得清神通脑,问道:“这是薄荷叶做的么?有什么作用?”
“作用么,你很快就会知道啦!”若水一笑,一伸手,捏住墨白的下颚,迫他张开嘴来。
她掌心一送,那颗碧绿小丸登时滚进了墨白的嘴巴里,她再运劲一送,将小丸送入他的咽喉,滑入腹中。
“你、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毒丸!”
墨白只觉得一股冰线,直通小腹,所过之处,寒凉无比,登时大骇。
若水微微一笑,道:“这个叫薄香丸,并没有毒,用来一闻,反而有提神醒脑之功,但是……”
墨白气道:“但是什么?”他忍不住磨了磨牙,气忿忿地看着若水。
“但是,这薄香丸只是用来闻的,却万万不可入肚,它要是进入腹中,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我就不知道啦,我只记得师傅告诉过我,千万不要吃,只可以闻。谁知道墨公子昨夜没吃东西,当真是饿得很了,居然连我拿出来给你提神醒脑的薄香丸都一口吞了下去,哎哟,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墨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两个眼珠子,狠狠看向若水。
这丫头倒打一耙的本事,她要是说第二,天下没人敢说第一!
若水搓搓手,担心的看向墨白:“墨公子,你觉得肚子不舒服吗?”
我不舒服!我全身哪儿都不舒服!
墨白冷哼一声,把脸一扭,不愿作答,可是他很快又把脸转了过来,冷声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墨公子真是聪明人,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想请墨公子出手,帮忙打发了这些人。”
若水盈盈一笑,从指上取下金针,也不等墨白答应,就在他胸腹间的几处穴道上扎了几针。
墨白只觉得她金针所到之处,一股股暖意直透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他突然一跃而起,抓起若水放在身边的火红色长剑,横在若水的脖子上,喝道:。
“解药!”
“什么解药?”若水眼都没眨,一脸无辜的瞅着他。
“你那个什么该死的薄香丸的解药!”墨白咬着牙道,这丫头装起无辜的样子来,还真能唬人。
“薄香丸啊,我刚才告诉过你,它压根就不是毒药,不是毒药,哪儿来的解药?对了,墨公子,你的百诞丸虽然能解百毒,但对这薄香丸好像是没什么用的,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啊?”
若水勾唇,似笑非笑地道。
墨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好容易才调匀气息,冷冷道:“你想利用我帮你杀人?你知道我杀一个人的要价是多少?”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知道,现在咱们几个和墨公子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墨公子要是不肯出手,咱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对了,墨公子,或许,你会比我们晚走一个时辰,到时候我们会在鬼门关恭候您的大驾,啧啧,可惜啊可惜,墨公子您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真怕到时候认不出墨公子您呢!”
若水说着,抿唇一笑,神态间更是毫不在意,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模样。
墨白闻言,只觉得肚子里的那股寒意,全都化成了一条条的毛虫,在自己的身体里爬来爬去,他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我刚才可并没有答应帮你杀人,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他冷声道。
“无妨,墨公子尽可以考虑,答不答允,原在墨公子您,如果您想袖手旁观,大可一走了之,好走,不送。”若水满不在乎的道,对层层逼近的黑衣人熟视无睹。
墨白气结,这丫头明明是有求于己,却一副占尽上风的口吻,天下有像她这样求人的吗?
自己要是出手帮她料理了这些人,岂不正是如了她的意!
想得美!
墨白的心念电转,他才不要受制于一个黄毛丫头,他堂堂第一杀手,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快意恩仇,杀人舔血,几时受过这样的气。
哼!
不过就是一枚什么薄香丸,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他大可以运功把毒逼出来,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不,他不走,他要站在这儿,看着这丫头落在那些黑衣人的手里,饱受摧残折辱而死,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气。
墨白眼角飞快地一扫周围的黑衣人,他们看到墨白制住了若水,全都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收起手中的网。
其中一名黑衣人越众而出,显然是众黑衣人的头头,他对着墨白一抱拳,神态恭谨地道:“墨大侠,您老人家一出马,果然不凡,轻而易举就制住了这些人,咱们这趟的差事能够完满完成,都是多亏了墨大侠您啊。”
他说的是东黎话,却有着明显的异域口音,听起来有些拗口。
“这马屁拍的,真够臭的,可偏偏就是有人喜欢闻臭屁,果然是狗屁大侠。”老八见若水也落在墨白的手里,自知无生还之望,但是嘴巴却不肯饶人,张口就讽刺道。
墨白正眼也不向老八瞧,双眼注视着黑衣人头头,哼了一声。
“墨大侠,请把他们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这几位贵客的。”
黑衣人头头用黑巾蒙住了脸,一双阴鸷的目光在小七和若水两人的脸上扫了几眼,显得很是得意。
“墨大……侠。”老八故意把那个“侠”字拉得长长的,讽刺意味更浓:“人家这是嫌您碍眼,让您这位大侠赶紧滚蛋呢,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有一句叫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帮他们抓住了我们,迟早你也会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臭小子,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墨大侠才不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之人,你小子给我闭嘴!”
那黑衣人头头听老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生事,再也忍不住了,向老八怒声斥道。
“我呸!他那双只认钱不认人的眼珠子,还分得清是非黑白?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你们都是穿同一条裤子放屁的家伙,哼,一丘之貉!”
老八不屑的扁扁嘴。
唐珊瑚看到墨白眼角隐隐跳动的青筋,担忧的小声提醒:“八哥,别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别惹怒了他,他、他可不是好惹的。”
她想起曾经听到过的关于墨白的种种传说,他发起怒来对付敌人的手段,思之真是不寒而栗。
“他不是好惹的,我八爷就是好惹的?”
老八气得转头瞪向唐珊瑚,怒道:“你他娘的究竟是谁的女人啊,怎么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你不让我骂他,我就偏偏要骂,我看他这小白脸能把我怎样!”
听了老八的话,一众黑衣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满是鄙夷不屑。
“胡吹大气的小子!真是大言不惭!”
“哈哈,落在墨大侠的手里,动也不能动,偏偏还要逞什么威风!”
“就是,你小子抖什么抖,有本事站起来和墨大侠斗上三百回合,就算你小子厉害!”
一个个冷嘲热讽,不绝于耳。
唐珊瑚被众人气得涨红了脸,恨不得跳起身来,给他们每个人的嘴巴里塞上几只毒蜈蚣。
老八却斜眼睨着墨白,冷声笑道:“喂,小白脸,你躲在八爷的背后偷袭暗算,算得什么江湖好汉?有什么脸叫人唤你一声大侠?你敢不敢解开八爷的穴道,明刀明枪的和八爷斗上一斗?”
他虽然年轻容易冲动,他当真不是说话不经大脑的傻子,刚才那番话,全是用来故意激怒墨白,就是想激得他解开自己的穴道。
老八知道自己不是墨白的对手,但只要能拖得一时半刻,七嫂就有脱身而走的机会。
小七和若水全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只是,他的这片心意虽好,那墨白却也并不是痴傻之人,岂能就此上当。
果然,墨白冷冷一笑,耸了耸肩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侠,我说过,我只是一个杀手,杀手杀人,还要讲究什么风度不成?”
老八一窒,见激将法不奏效,又叫道:“墨白,别忘了你服了我七嫂的薄香丸,我们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他其实并不怕死,但是他不想死,因为他的怀里还放着千辛万苦求回来的解药,如果他们就这样死在这里,那圣德帝也将会毒发而亡,这才是老八苦苦挣扎求活的真正原因。
“是么?那就像你七嫂说的,大伙儿一起死了罢!”
墨白淡淡地道,收起了架在若水脖子上的长剑,伸手在若水腰间一点,若水登时软软的垂倒在侧。
“这次你可别想逆冲经脉解穴,我可是用了五成的功力,你要是再敢像上次那样乱来,马上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墨白冷眸瞥她一眼,手持长剑,站起身来。
他修长挺拔的身形高高的立在马车上,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摇,一袭墨染白袍,手执鲜红长剑,冷眉立眼,宛如一尊杀神般,凛凛生威。
老八第一个骂出声来:“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唐珊瑚也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小七则看都没看到墨白一眼,一双墨如深海般的黑眸只是看向若水。
若水的唇边挂着一丝浅笑,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墨白的背影,察觉到小七的目光,她微微侧目,对着小七眨了眨眼。
嗯?她这是什么意思?
小七一愣。
那黑衣人头头见墨白立身马车上,心中又敬又畏,不敢上前,躬身行礼道:“墨大侠,这几人带的马儿不错,墨大侠要是看中了哪匹,尽管骑去。”
他的言下之意,显然是想尽快送走这尊杀神,就算是舍上一匹好马,也在所不惜。
墨白的目光在四匹马身上一扫而过,微笑道:“好!”
黑衣人头头松了一口气。
只见墨白身形飞起,斜斜的落向枣红马的马背,他一眼就看出,这四匹都是神驹,而枣红马却是神驹中的神驹。
塔克拉玛干长嘶一声,四蹄发力,猛地向前窜出,竟是不容墨白骑乘。
饶是墨白这般身手,这一落竟然落了一个空。
该死,竟然被一头畜生耍了!
他咬了咬牙,身形再次飞起。
黑衣人们脸上都露出了会意的微笑,知道以墨白的身手,驯服一匹烈马,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每个人都露出了看戏的表情。
哪知道就在这时,他们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红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
“扑通!”
“扑通!”
一具具无头的尸体倒地的闷声不绝于耳。
老八和唐珊瑚全都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就连那黑衣人头头都万万没有料到,墨白会突然向己方下手。
他的武功比众黑衣人高出一大截,见眼前红光闪过之时,急速后退,墨白的长剑只在他的颈间划过一条长长的血痕,却没割掉他的脑袋。
而其余的黑衣人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了,在墨白迅如闪电的剑光中,全都被削掉了脑袋,尸横就地。
“哈哈,哈哈哈!”老八震惊过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墨白,好小子,干得漂亮!”他赞道。
墨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那黑衣人头头用手捂住汩汩流血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瞪着墨白:“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咱们、咱们是自己人啊!”他不甘心地质问道。
“谁和你们是自己人!一群唯命是从的狗奴才,也配和我墨白称为自己人么?”
墨白又恢复了他毒舌的本性,抬起手中的长剑,剑身上一泓鲜血,和火红色的剑身融在一体,像是一条染满了鲜血的蛇,轻轻颤动。
他轻轻一吹,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很快,剑身上已经看不见半点血痕。
“真是把好剑!”墨白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斜斜地瞥了唐珊瑚一眼。
“还我的剑!”唐珊瑚心一颤,叫道。
“哼,当我稀罕这种小孩子的玩具么?”墨白冷冷道,手中长剑一抛,火红色长剑笔直地插进车厢,正落在唐珊瑚的眼前,只留下短短的一个剑柄在外面。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头头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的眼珠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恐惧之色,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他的脖子和脑袋正在分家。
在他的脖颈处,正汩汩地冒着鲜血,地上的血水越涌越多。
车上的几个人都别过了眼去,他们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名黑衣人头头就会变成一滩血水,死法比他那些同伴更要惨厉。
老八的后背又是冒起一片寒意。
每次看到这把妖剑杀人时,他都会不寒而栗,心中对唐珊瑚的距离忍不住又远了几分。
他真的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把妖剑,化成了一滩见血不见骨的血水。
墨白回过身来,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后,为他整个人都镶上了一层金边。
他站在阳光里,笑容温暖明媚,缓步向马车走来。
可不知怎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每个人的心里竟然都升起了一股寒气,就像是看到一把脱鞘的利剑,在向着众人缓缓的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老八的嗓音有些发紧,他觉得后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墨白的笑,太他娘的不怀好意了。
小七的瞳孔也猛的一缩。
因为他注意到,墨白的目光一直落在若水的脸上,没有向旁的人看上一眼。
“墨白,你小子给我站住,不许过来!不许靠近我七嫂!”
老八也注意到了,他厉声道,却色厉而内荏。
墨白微笑道:“现在,好像是你们该听我的话,而不是我听你们的话,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们都懂吧?”
他走到马车前面,若水被他点中了穴道,正软软地卧在车厢前面,她动弹不得,只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眨也不眨。
“墨公子,你也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该做傻事。”
“是么?”墨白笑得眯起了眼,他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若水的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果然是一张极好的美人皮,怪不得让这许多的男人为了你这张皮而痴迷,只是不知道,如果剥掉了你脸上的这层皮,这两个男人会不会还为了你,而心甘情愿的去死呢?”
他的手指在若水细腻光洁的皮肤上轻轻的摩擦着,爱抚着,眼神中露出痴迷的神色。
“不许碰她!”
“拿来你的脏手!”
“你敢动我若水姐姐,我、我就毒死你!”
三个人看着墨白的神情,都是心中一抖,同时喝骂出声。
墨白的目光淡淡向三人一瞟,很快就收了回来,继续在若水的脸上逡巡着,他捏着若水的下巴,从各个角度观察着,就像是在欣赏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啧啧啧,这样的一张皮肤,肌理细腻洁白,没有半点瑕疵,如果完整的剥离出来,将会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啊,嗯,可以做成一面灯罩,放在床头,美人香肌,从中透出幽幽烛光,就像是美人脸上泛起了害羞的红晕,实在是美哉,妙哉!”
他笑得好整以瑕,和他嘴里说出来的残忍冷酷的话成了一个截然的反比,听得几人毛骨悚然。
剥人皮?
“你、你敢!”老八怒吼一声,目眦欲裂。
小七则一咬牙,暗中运气,他豁出去了,就算是逆转经脉,气血倒流而亡,他也要冲开穴道,救若水脱难。
墨白目光一转,已经猜到了小七的用意。
他右手捏着若水的下巴,并未放开,左手手指疾伸疾缩,“哧、哧、哧”连出三指,分别在小七、老八和唐珊瑚的身上重重戳了三下。
小七只觉得气息一窒,刚涌上丹田的内劲一下子凝固了。
他全身的血也跟着冷凝成冰,心中一片冰寒,目光看着若水,眼中全是绝望。
“中了我的玄阴指,就算你们想逆转经脉冲开穴道,也是不可能的了。”
墨白笑嘻嘻的道,回过脸来,看着若水。
“太子妃,有一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关于你的事,我一无所知。”若水老老实实地答道。
“好吧,那我可以告诉你,这可是一件秘密哦,整个江湖上知道的人,可没有几个。”墨白的目光中微带得意。
“很多人都称我为第一杀手,他们只知道我能于不知不觉中取人首级,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我还有一样本事,比取人首级更为拿手,太子妃,你可想知道,我的这样本事是什么吗?”
他幽幽地看着若水,笑容中满是不怀好意。
“这个么?”若水眨了下眼,道:“我知道。”
“哦?你知道?”墨白似乎一怔。
“是啊,我知道。”若水笑嘻嘻的道:“墨公子最拿手的本事,想必就是帮人剥皮了吧。”
小七和老八还有唐珊瑚虽然早就猜到了几分,可这时听到这话从若水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浑身一麻。
老八更是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若水。
七嫂这是被吓傻了,还是吓痴了?
人家要剥她的皮,她居然还能笑得这样云淡风轻的,难道她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回想一下,好像自从他识得若水以前,他还当真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害怕的神色,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是笑颜以对。
嗯,就连人家要剥她的皮,她都能笑脸盈盈的,不是个怪物,还能是什么!
墨白明显的也愣了下神。
“我要剥你的皮了,你就不害怕吗?”他忍不住问道,因为从若水笑意盈然的眸子里,他没看到半点恐惧的神情。
这丫头,莫不以为自己是在吓唬她?
还是他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剥她的皮?不忍剥她的皮?
“墨公子,说起剥皮,我倒有一个极好的法子,想和墨公子你讨教一下,不知道墨公子知道这个法子吗?”若水眨了下眼睛。
除了若水之外的几个人,闻言全都不淡定了。
就连小七,都瞪圆了眼睛,看着若水。
这鬼丫头,难不成真的疯了吗?
墨白的眼角肌肉微微一抽,他很快就控制住了,不动声色地道:“哦,什么好法子,说出来我听听。”
“墨公子,你知道怎么样可以把一张人皮完整的剥离出来吗?”
“什、什么?”墨白的眼眉跳了跳。
“就是剥一张完整的人皮啊。”若水勾了勾唇角,略带不屑地看着墨白,“难道墨公子不会?听刚才墨公子的话,好像只会剥女子脸上的皮肤,而且居然还想做成灯罩,哎,这样可真是暴殄天物,墨公子,我告诉你,真正的剥皮高手,是会把一张美人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然后保存好,挂在墙上,等微风吹过的时候,人皮就会随风而舞,就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在你眼前跳舞一样呢。”
呃!
听了若水的话,所有人想象着她描述出来的那个情景,都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连墨白也不例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像是爬满了小虫子,浑身都麻酥酥的。
唐珊瑚只觉喉头一痒,忍不住干呕起来。
“若水姐姐,你、你别、别说了……呕!”再说下去,她连昨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可是,我要是不说出来,墨白公子剥我的皮的时候,万一不小心剥坏了,岂不是浪费了我的这一身好皮肤?”
若水一脸歉意地看向唐珊瑚,“珊瑚,要不,就请墨公子点了你的睡穴,这样你就听不到,也看不到那剥皮的场面了,好不好?”
“呕!”听了若水的话,唐珊瑚一个没忍住,真的吐了出来。
墨白的脸上肌肉一阵乱跳,他瞪着眼看向若水:“你真的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啊,可是我不怕剥皮,如果墨公子能够帮我保留下这一身皮肤,我倒要感谢墨公子你呢,对了,墨公子,我的那个剥皮的法子啊,其实最简单不过了,你只需要在地上挖一个深坑,把我埋在坑里,在我的头皮开一个小口,再灌入水银,嗯,然后墨公子就等着吧,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很快就会到手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
“住嘴!你给我闭嘴,不许说了!”
墨白气恼万分,厉声怒喝道,他见若水还在滔滔不绝地准备说下去,猛地点出一指,封住了她的哑穴。
这下,他立刻觉得耳根清静了,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就连小七和老八,包括唐珊瑚,都对他的这一点穴觉得是英明之举。
幸好是众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否则他们也非要像这墨白一样,跳起身封住若水的嘴巴不可。
老八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若水,又看了看小七,心想:七嫂的这张嘴巴可真厉害啊,幸亏娶她的人是七哥,要是自己娶了像七嫂这样的姑娘,这辈子还有幸福二字可言嘛!
这时候他再看向唐珊瑚的目光,不由变得温柔了起来。
还是这个毒丫头好一点,虽然笨点,但好歹不像七嫂那么可怕。
墨白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气,转了几下眼珠,又瞧向若水。
“既然太子妃不怕剥皮,那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当着你夫君的面前,和我亲热一下呢?”
他做出一脸的轻佻之色,再次托起了若水的下巴,凑到她面前轻轻一闻,道:“好香!香肌玉骨,我见犹怜,这样的好皮肤,摸起来的感觉一定不坏!”
他目光一转,见小七等三人满脸怒色,正要骂出声来,再次点出三指,封住了三个人的哑穴,笑道:“都给我闭上嘴巴,免得打扰了本公子和美人亲热的兴致。”
他伸手缓缓挑起了若水腰间的衣带,笑容中满是不怀好意:“太子妃,你要是愿意给我那薄香丸的解药,就转转眼珠,否则,我可就要当着他们的面前,替太子妃你宽衣解带喽!”
若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眼珠可以随意转动。
闻言,她果然睁大了眼珠,灵活的转了好几转。
墨白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还当真害怕若水死硬到底,不答应。
毕竟用这种手段胁迫一个姑娘家,传了出去,他这个第一杀手的脸面也是要不得的了。
他伸手解开若水的哑穴,问道:“太子妃,你是答允给我解药了?”
说话的时候,他紧紧盯着若水的嘴巴,心里打定主意,只要她再提一提什么剥完整人皮的法子,他马上就再次封住她的哑穴!
这个丫头,简直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他只是想用剥皮吓唬她一下,反倒被她给吓住了。
她说的那个什么剥人皮的法子,他压根连听都没听过,甚至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好在若水只是张开嘴,呼出一口气,瞅着他幽幽地道:“墨公子,我真的很愿意给你解药,但是,那薄香丸,它不是毒药,真的没有解药!”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迫得我非要对你动粗了?”
墨白狠狠咬着牙,他对这个又狡猾又诡计多端的丫头实在是头痛得紧,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真的,也像是假的,真真假假,连他都分不出来。
可是自己吃了她的药丸,却是实实在在的,就像在自己身体里种下了一枚不安的隐患,不管有毒无毒,都叫他寝食难安。
他决定豁出去了,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从她的嘴巴里问出一句实话来。
他两指一用力,已经捏断了她腰间的衣带。
她不怕死,那她怕什么?
身为一个姑娘,她最怕的当然就是名节不保,他就不信,他真的当着她的夫君的面前,脱光了她的衣服,她还能无动于衷?
她那件春水碧波的衣衫薄而丝滑,是用最好的蚕丝料所制,那件衣衫是她和唐珊瑚在上个城镇最好的一家衣衫铺买的,花了老八整整五十两银子,着实让老八肉痛了一回。
可是现在,老八十分后悔,他后悔当时没有多给她买上几件,统统让她穿在身上!
老八紧紧闭上了眼睛,半点也不敢向若水身上瞧去,心里把墨白的十八代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仍是不解气,又把他十八代祖宗的十八代祖宗,也挨个致以亲切温暖的问候。
若水终于变了颜色。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墨白会使出这样不要脸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她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什么江湖上第一高手,竟然要卑鄙得用脱一个姑娘家的衣服来威胁人吗?
他就不能想出点别的花样和手段吗?
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可是她知道,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刺激他。
她也知道,墨白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她绝对不能给他!
那是她最后的筹码,给了他,他马上就会要了小七的命!
难道就任由这个混蛋,当着小七和老八的面前羞辱自己?
不,万万不能!
可是,该想出一个什么样的法子来脱身呢?
若水的脑筋急转,可是她越是着急,脑子就像是生锈了一般。
她不敢向小七瞧去,她知道现在的小七一定是目眦欲裂,如果他能开口,他一定会让自己把解薄香丸的法子告诉墨白,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比保住她的清白更重要。
可是,真的要说吗?
告诉墨白之后,他就像一头脱缰的猛虎,再也无所顾忌,自己四个人就彻底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到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一样为所欲为?
和现在又会有何不同?
若水紧紧咬住了嘴唇,咬得嘴唇几乎渗出血来,她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墨白,用手中的长剑,一点一点地挑开自己的外衫。
墨白其实也很无奈。
活了二十二年,身为杀手的他,他的剑不知道削掉了多少人的脑袋,数都数不过来,但是用剑来脱一个姑娘的衣衫,这对他而言,还是生平头一次。
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握剑的手,是在微微发抖的,有好几次,他都想把手中的长剑远远抛了出去,可是,看到若水那咬住嘴唇的倔强神态,他又心肠刚硬起来。
这个鬼丫头在和他赌呢!
他绝对不能认输!
她就是在赌自己的心软,赌自己不敢脱她的衣服,他就让她瞧一瞧,他究竟敢不敢!
他不敢剥她的皮,难道连脱她的衣服也不敢么!
墨白一咬牙,手中长剑用力一挑,她身上的衣服就像一片蝴蝶一样,展翅飞起,在空中翩翩舞动,然后缓缓坠地。
他不想听到她的尖叫,在挑开她衣衫的同时,又一指封住了她的哑穴。
哼,让她不说,那就永远别说话好了!
墨白负气的想道。
夏末初秋时分,若水穿的衣衫并不太多,外衫之下,就是一件紧身的中衣,呈现出玲珑有致的体态来。
墨白不经意的目光一瞥,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日光晴好,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肤细腻如瓷,比最好的美玉还要润上几分,轻盈嫩白中透出淡淡的娇红,就像是一朵莹白的花瓣染上了一抹红晕,诱人伸手采撷。
墨白向来自诩不近女色,心如止水。
曾经有青楼最美丽、最妖娆的姑娘,不着寸缕的站在他的面前,出尽了本事挑逗他,他的心都没有起过半点波澜,身体更是没有半点变化。
他的冷心冷情,让他的师父很满意。
身为杀手,如果过不了美色这一关,他就做不了一名合格的杀手。
而墨白,是他所有的弟子和杀手中,最让他满意、也是最出色的一个。
可就是这个一个让他师父引以为傲的墨白,生平头一次,心里泛起了涟漪,他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轻轻触摸那吹弹得破的玉肌冰肤。
触手生温,微凉沁人,就像摸着一匹上好的丝缎般,又滑又软。
肌肤之亲!
墨白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来。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那些师兄师弟们,会为了一个女子那样的迷醉,经常夜夜春宵不早起,连每日最重要的晨练都错过了。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己,抱着一个女人睡觉,会比抱着一头母猪睡觉来得有趣么?
他曾经百思不得其解,可现在,他突然有如醍醐灌顶,豁然而悟。
原来抚摸一个女人的柔滑嫩肤会带给自己这样大的享受,这种感觉,和抚摸一头母猪是完全不同的!
若水现在是欲哭无泪。
她现在真的知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被墨白封住了哑穴,她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
早知道如此,刚才就胡乱说一个解除薄香丸的法子,骗骗他好了。
若水心中暗恨。
可谁能想到,传说中的第一杀手墨白,清冷孤高自傲的墨白,从不近女色的墨白,竟然会是一个登徒子,臭流氓!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竟然会轻薄一个动弹不得的女人!
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传言害死人!
她感觉到墨白的手指,正沿着她的小臂缓缓的向下,他的指肚带着薄薄的茧子,摸在她的皮肤上,就像是爬过了一条条毛虫,让她的肌肤起了层层的颤栗。
可是这微微的颤栗仿佛更刺激到了墨白,他的呼吸徒然加重,眼睛也慢慢地变红了。
该死的!男人果然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连墨白也不例外。
若水知道他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现在只是摸摸自己的手臂,可谁敢保证他接下来会不会做出更加过份的事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
若水拼命的转着眼珠,希望能把墨白的视线吸引过来。
可是墨白的两个眼珠子就像是钉在了她的手臂上,他的两只带着薄茧的手掌顺着她的小臂一路向下,握住了她双手的手腕。
然后,他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击中,瞬间变成了化石,执着她的手,动也不动。
小七、老八和唐珊瑚在他用剑挑开若水外衫的那一刻,就全都扭开了头,闭上了眼,不愿看到若水在他面前受辱。
三个人的心里都像是被油煎一样,尤其是小七,如果他能动,他早就抽出剑来,把这个墨白劈成十七八块,也不解愤。
老八更在心里不停地诅咒,咒这个该死的墨白被雷劈死!
现在,他的诅咒好像灵验了。
墨白好像真的被雷劈中了。
若水吃惊地看着他,对面的墨白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的双手,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她狐疑地向自己的手瞧去,自己的手有这么好看么?让他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她看来看去,也没发现自己的手上长出一朵花来。
突然,墨白动了。
他的身子像飞鸟那样掠了出去,一把捞起了落在地上的碧水色衣衫,又闪电般掠了回来,手臂一挥,已经把那件衣衫裹在了若水身上。
然后他像是还不满意,把身上的墨染白衣也脱了下来,披在了若水肩上,包了几包。那衣服又宽又大,若水登时被他包得像个粽子一般,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睁大了一双妙目,眼中全是不解。
小七、老八和唐珊瑚听得风声异动,都睁开眼来,看到墨白这奇怪的行径,都是迷惑不解。
墨白用自己的两只衣袖,打了一个结,看着被他包裹得没露出半点肌肤的若水,很是满意,然后转过脸来,默不作声地瞧着三人。
他缓步走到小七身前,凝望他半晌。
小七的眼中喷薄着怒火,像刀片子一般,凌厉逼人,就连墨白都觉得背上冒出一丝凉气。
“七兄,很抱歉,我对不住你。”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从十二岁开始做杀手,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过一次失手,也从来没有一次完不成任务。而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我最后一个,放过的目标。我,不杀你了!但是……”
墨白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我要带她走!我有逼得得己的理由,你放心,如果没有她的同意,我绝对不会碰到她一根手指,我希望,你不要追上来,如果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要了你的脑袋,七兄,你应该很清楚,不管是明还是暗,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你就是想追,也追不到我们。身为杀手,隐匿之术我比你精通百倍!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这番话说得既傲慢又自大,更充满了目空一切的不屑,可是小七和老八愤怒欲狂之余,仍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但,他说他要带走若水,这就像是从小七心头剜走一块肉一样,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不!不!
他心中拼命地叫道,可惜他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睁着冒火的眸子,恶狠狠地怒视着墨白。
“七兄,我知道你会怪我,恨我,可是,我墨白不在乎!我纵横江湖,独来独往,从来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但是,对你,我居然有那么一点歉意,或许因为我带走了你心爱的女人,就因为这点歉意,我愿意为了你,背叛了我的原则,所以,我不杀你,也算是对得住你。”
墨白悠悠的道,他说完,深深看了小七一眼,又转身走到唐珊瑚面前。
“唐大小姐,我受人所嘱,理应带你回家,可是我身有要事,恐怕完不成那人的嘱托了,我有一句话,希望唐姑娘你能记住,你和他之间,终是没有结果的!”
唐珊瑚身子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
说完这些话,墨白伸手在三人身上分别点了一指,道:“半个时辰后,你们的穴道就会解开,希望从此以后,后会无期!”
他展开长臂,揽住了若水,纵身而起,就像飞鸟一样,没入了层层叠叠的山林之中。
塔克拉玛干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展开四蹄,追着若水留下的气息,向着山林深处,飞奔而去。
可是它很快就丢失了若水的方向,在草木茂盛的山林里转来转去,发出一声声悲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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