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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我七嫂呢?”
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马上又问道。
他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墨白身后的那条纤长玲珑的背影上。
她一头乌发长长的披落在床上,床上铺着一件洁白如雪的长衫,黑亮的柔丝映着白衣,格外的夺目。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那熟悉的身形,已经让老八的全身都开始发起抖来。
眼前的一幕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大得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七嫂,她是我的七嫂吗?”他的声音轻似耳语。
“不!不是!她不是!”他刚说完,又猛地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他最敬爱和尊敬的七嫂,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一定是看错了。
对,看错了。
他揉揉眼睛,再次瞧去。
可就是这时,若水似乎被人声惊动了,她微蹙着眉,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问道:“墨白,怎么了?”
她见到眼前烛火昏黄,人影微晃,心中一惊,一下子坐起身来,叫道:“墨白!”
“水儿,别怕,我在这儿!”墨白立刻体贴地回过身,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抚。
若水的心定了定,刚才在梦中,她居然梦到了他的那个大师兄,他睁着一双冒火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然后悚然惊醒。
甫一睁眼,她就看到眼前飘晃着一个白影,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本能的认为是那位大师兄真的出现在面前,这才又惊又慌地叫出声来。
听到墨白的声音,她才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个恶梦,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段时间不在小七的身边,她总是频做恶梦,不过还好,再有两天,她就能见到他了。她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要和他诉说。
老八再次被眼前的情景狠狠震了一下。
他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现在就算是他想欺骗自己,说他认错人了,他也做不到。
床上的那姑娘回过头来,那神清骨秀的容貌,除了若水,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姑娘!
她显然是从梦中惊醒,脱口叫出来的名字居然是:墨白!
难道她该喊的不是他的七哥吗?
难道在她的心里,这个墨白已经比他的七哥更重要了吗?
老八狠狠的咬着牙,牙齿都几乎要被他咬碎了。
那个一脸冷诮的墨白听到了她的叫声,居然回身揽住了她的肩,冷漠的面庞瞬间解冻,像是春回大地,眼角眉梢满是柔情,款款叫她:水儿
。
水儿!
她居然允许第二个男人这样亲昵的叫她!
老八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柳若水!”他再也忍无可忍,指着若水,大声叫道。
他的喉头像是被哽住了,胸膛几乎要裂了开来,眼泪气得夺眶而出。
“老八!”
若水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那个人居然是老八,她又惊又喜地从床上跳下来,伸手去拉老八。
老八用力一挣,挣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满是敌意和不屑。
若水一愣,来不及琢磨他这奇怪的反应,就急切地问道。
“老八,小七呢?他在哪?”
老八的嘴唇哆嗦着,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扭曲着,却是直愣愣地瞪着她,一言不发。
看到他的样子,若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没来由的心中一慌。
“老八!快告诉我,小七是不是出事了?他,他在哪儿!”她冲上前,一把拉住老八的胳膊,再次问道。
老八的手臂用力一甩,若水猝不及防,被他甩得一下子向后摔去,墨白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她。
老八见状,更是怒发欲狂。
“你、你还好意思问我七哥?你对得起我七哥吗?你知道我七哥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可是你居然、居然和他、和他……在一起!”
老八气得目眦欲裂,他见墨白扶着若水,上前一步,抓住若水的胳膊,猛地把她从墨白的身边拉了过来。
“她是我七哥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碰她!”老八叫道。
墨白只是轻轻地一抿唇,既无怒色,也不说话,就像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一出好戏。
若水只觉得头昏脑胀,脑袋里像是有好几个小人在打鼓一样,她这段时间来忧心担心,心火上攻,都被她强自压了下去。再加上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又困又倦,刚刚睡了没一会儿,又被突然吵醒,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人居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老八!
有那么好一会儿,她都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
她梦到老八在义愤填膺地指责她背叛了小七,还指责她和墨白在一起。
真是荒谬!
这真的是个梦!
要不是在梦里,老八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无稽的话来呢?她怎么会背叛小七,又怎么会和墨白在一起?
她自嘲地勾唇一笑,喃喃道:“老八,我好像梦到你了,小七呢?他怎么没来?”
老八气得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臂,咬着牙道:“柳若水!你睁大了眼睛看看,这不是梦!你还有脸提我七哥!要是让七哥亲眼看到你和这个、这个男人在一起,他、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若水蹙紧了眉,她转头看向老八,骤然多了几分真实感。
“老八,真的是你?你七哥呢?他在哪?”
“你少口口声声的提我七哥,你不配叫他
!柳若水,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你、你根本配不上我七哥!”
老八怒声叫道,他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握着若水的骨骼格格作响,几欲断裂。
“你放开她!”墨白上前一步,冰冷的黑眸射向老八,带着一股逼人的杀意。
“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屁事,要你多嘴!”老八热血上涌,对面临的杀机毫不畏惧,他向前一挺胸膛,把若水向身后一拉。
若水被老八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昏沉沉的,胳膊更是被老八抓得痛彻入骨,她扶着一鼓一鼓跳着疼的额头,忍痛皱着眉看向老八。
“老八,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对不起小七啦?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小七的事了?”
“你、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不是瞎子,我有眼睛,刚才的一幕我看得清清楚楚!”老八气愤地叫道。
“刚才的哪一幕?”若水越来越迷糊了。
她转头看向墨白,墨白只是耸了耸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若水看了看那张铺了墨白长衫的床,猛地醒悟了什么,她转回头来:“老八,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更何况我和墨白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他只是觉得那床单太脏,所以脱下外衣铺在上面让我睡觉,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不说还好,她越说,老八的心就越是一片冰凉。
他亲眼看到的事,还有错吗?
要不是疼惜她,墨白会舍得把他的外衣脱下来给她当床单?
墨白是什么人?
杀人不眨眼,夺命不见血的江湖第一杀手!
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人能在他的手里留下活命,更没听说过哪个姑娘家得到过他的青睐。
他为什么会对她这样的好?要不是他们之间有了什么,他会把她护得像掌心里的宝?就像七哥对她一样?
更何况,他都亲眼看到了,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们两个正紧紧地靠在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而若水她,还睡得很香很甜,显然在她的心里,已经把这个男人当成了依靠。
老八瞅着若水,眼中再次漫上了泪水。
那是悲伤和绝望的眼泪。
他的喉咙逼紧,声音沙哑,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是他强迫的你,对不对?”
若水愕然,睁大了眼睛。
老八慢慢地逼近了她,双眼瞬都不瞬:“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而且我答应你,今天我看到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七哥,我会为你瞒他一辈子!只要你告诉我,是他强迫的你,你说,你说啊!”
他握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
她的沉默越发的刺激了他,他的手劲越来越大,若水觉得自己的头更昏沉沉了。
“没有!他没有强迫我!”若水闭了闭眼,大声叫了出来。
老八的手臂像是被人点了穴般,一下子不动了
。
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若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水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了,她的眼前一片金星乱舞,脑子里乱糟糟的几乎理不清思绪,但是她知道有一点很重要,她一定要向老八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她不能让小七也对自己产生误会。
“老八,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坐下来慢慢地听我说,这几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若水深深吸了口气,把胸口焦燥烦恶的情绪压了下去,她睁开眼睛,放缓了语气,慢慢地说道。
老八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弯了弯,他竟然笑了。
“你都和别的男人睡在了一起,你还叫我冷静?你叫我他娘的怎么冷静?难道你叫我在七哥的面前,也笑着告诉他,让他别再为了你抓心挠肝的伤心难过了,因为他最心爱的女人,你……已经另外有了新欢!是不是!”
这番话他带着笑意说出来,比他刚才怒发欲狂的模样更让若水觉得心惊肉跳。
老八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这样的老八,实在是太陌生了!
“老八,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和墨白扯在一起!我告诉你了,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
若水也气了,这老八的心怎么就像秤砣一样,死不开窍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老八闯进门来看到的那一幕,就算是让她跳进了黄河,就算她浑身是嘴,也洗不清,说不明了!
事情发生之后,由始到终,墨白都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从容旁观。
“清清白白?”老八那漂亮的眼睛眯了眯,讥嘲一笑:“你当我是瞎子?是傻子么?你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
她都和那个男人同床共枕了,还能清白得了吗?
老八觉得自己的心苦苦的,伤心、难过、绝望、悲怆,种种情绪纷至沓来,他的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又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他说不清楚是在为自己悲伤还是在为七哥难过,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若水,不再是他熟悉并热爱着的姑娘了。
他猛地一摔头,转过身,大踏步地往门外就走。
“老八,你站住!”
若水在他身后喊道。
老八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他缓缓回过身来,对着她苦涩的一笑。
“七嫂……你还是我的七嫂吗?在你的心里,这个男人比七哥更重要了吧?七哥他就算是死了,你也不会在乎了,是不是?”
说完,他转回身,再不回顾地走出门去。
若水觉得头疼得要炸开来一般,老八的话她听在耳里,只模模糊糊地分辨出,他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不在乎小七。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小七呢?那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老八,你回来。”若水对着门口追出两步,突然觉得脚下一软,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墨白一个箭步抢上,扶住了她,黑亮的眼睛关切地凝望着她。
她的脸上潮红一片,嘴唇却隐隐泛白,原本清亮的眼眸有一丝迷茫,有一丝痛楚,他迅速抬手放在她的额头,只觉得热得烫手
。
“你病了。”他简短地道,半扶半抱地让她坐在凳子上。
我病了?
若水觉得自己的头更沉了,眼皮更是沉重地直往下垂,喉咙里又焦又干又痛。
可能真的是病了吧,若水心想。
上次震伤经脉强行冲穴所受的内伤一直没好,加上这段时间奔波劳累,她更是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就算她是铁打的身子,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她一直在咬牙坚持,强行运功压制住病情,她不能病,她要早点赶回帝都,和小七会合。
可是现在,好像是蓄势己久的洪水突然决堤,病情一下子爆发,来势汹汹,几乎是瞬间就将她淹没。
不,她不能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不能就这样让老八误会,让小七误会,她、她要去解释!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力抓紧了墨白的手:“墨白,你带我去找他们,快,快去!”
墨白低眸,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她的手指纤长,指关节却因为用力而发白。
“墨白,快啊,再晚了,老八就会走得无影无踪了。”她仰起脸来看他,那盈盈如水的眼波看得他心头一跳。
他微微眯了眯眼,无声无息地笑了一下。
傻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求一头狼,不要去吃一只羊!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这一幕,本就是他精心策划好的,他怎么可能去破坏自己亲手导演出来的一幕好戏呢?
“墨白……”她睁大了眸子,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脸,然后点了点头:“好,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她松开紧抓住他的手,往门口走去,却被他用力一拉,拽了回来。
他用双臂紧紧地锢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墨白,你放开我!”若水用力挣扎,可他的胳膊就像铁铸的一样,分毫不动。
“墨白,你放开她!”
一声暴喝蓦地在门口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人影冲进房来,用力一扯,把若水从墨白的掌控中解救了出来。
“老、老八!”若水凝神,又惊又喜。
这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老八。
他用力攥紧若水的手腕,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那杀人般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掉。
他刚才负气掉头而去,以为若水一定紧随在他的身后追出来。
她就算不在乎他的感受,她也一定会在乎七哥的生死吧?他最后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七哥他有危险!
可是他一口气奔出了客栈,又闷头疾走了数里,都没有听到半点脚步声。
他蓦然止步,回头相望,果然,他的身后没有半条人影。
老八就像是中了当头一棒,整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夜晚的寒风一阵阵吹过,可他的心里,比这夜风更要冰凉
。
她……她竟然会如此绝情!
老八一扭头,正准备掉头离去,又猛然顿住了。
不!他不能就这样走了,他要是这样走了,七哥怎么办?难道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七哥吐血而亡吗?
那个女人!就算她背叛了七哥,就算她另有了新欢,可她……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大夫!
她的医术出神入化,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的医术更高明。
只有她,才能救活七哥!
老八狠狠的咬着牙,一掉头又冲进了客栈里,就算是抢,他也要把这个女人抢走,让她去救七哥的命!
可当他冲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一幕让他的心再一次裂成了碎片。
她没有追出去的原因,竟然因为她在和那个男人卿卿我我!
她就像一株弱柳一样,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那男人紧紧地搂着她,似乎还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老八的眼珠子变得通红,他像一匹怒马一样冲了过去,把她从那个男人的怀里扯了出来。
就算她的心背叛了七哥,可她的身份还是他的七嫂,她还是堂堂东黎国的太子妃!
她怎么可以这样无耻的和别的男人搂在一起!
他用力攥紧了她的手腕,愤怒染红了他的双眼,让他压根没有留意到她变得异常酡红的脸色,和几乎白的没了血色的双唇。
“跟我走!就算你要嫁给那个野男人,你也最好等我七哥死了之后!”
老八拖着若水,带着她踉踉跄跄地奔出房门,奔下楼梯,一口气出了店门。
若水的脚软得几乎站不住,整个人被老八拖着,才勉强挣扎到了门口。
老八更是一阵怒火上冲,她居然这么不情不愿,她就这么舍不得那个野男人?
因为对她的愤怒,他下手毫不容情,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到了门口,他用力一甩,把她像个麻袋一样扔在白马的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双腿一挟,白马如箭般射出。
白马跑起来的速度就像风一样,几乎是眨眼间就奔出了清源小镇,走上了一条山间小路。
若水只觉得两旁的树木飞快的倒退,忍不住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晕了过去,她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滋味,那尖锐的痛感才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不能晕,她绝对不能晕过去。
老八他……正带着自己去见小七!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小七,若水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她继续咬着唇,让疼痛持续,这样才能保持意识的清醒。
可是很快,她的嘴唇就变得麻木起来,感觉不到疼痛,意志再次陷入了昏昏沉沉之中。
她好困,她好想睡,就睡一下,就睡一下就好。
她好像只是刚合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觉得身子一沉,从马背上重重地跌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惊呼声响了起来:“若水姐姐!”
好像是唐珊瑚的声音
。
若水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想睁开眼睛看看她,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来。
“老八,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若水姐姐,你竟然把她从马背上推下来,你太过份了!”唐珊瑚一面怒气冲冲地冲老八瞪眼,一面奔到若水的身边,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过份?我过份!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丫头,给我闭上了嘴巴!”
老八脸都绿了,他跳下马来,叫道:“我七哥呢?”
唐珊瑚看到老八怒不可遏的模样,不觉心里一慌,对着马车努了努嘴,道:“在里面,七哥不让我靠近他,我一过去,他就发怒。八哥,你不是去城镇请大夫了吗?你怎么会遇到若水姐姐?对了,那个墨白呢?”
她不提墨白还好,一提墨白,老八的眉毛都竖了起来,那凶恶的目光像要吃人般,吓得唐珊瑚把要问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老八对着若水直冲过来,唐珊瑚吓得往后缩了缩,老八抓住若水的手腕,把她往车上一丢,叫道:“你他娘的少给我装死,赶紧给我七哥看病,我告诉你,七哥要是死了,我就让你给我七哥陪葬!”
“老八,你疯了吗?她是你七嫂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怎么可以和她说这种话?”唐珊瑚惊讶得瞪圆了双眼,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老八。
“我的七嫂?她配么!”老八冷冷一哼。
“八哥!”唐珊瑚又惊呼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粗暴无礼的男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斯文倜傥的少年公子。
老八却理都不理,一跃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对着车厢里叫道:“七哥!”
听到老八的呼唤,若水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她努力聚拢目光,向车里望去。
小七,她就要看到小七了吗?
一道道冷汗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流进了她的眼中,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只看到车厢里有一条模糊的身影,那是小七吗?
她用力叫道:“小七!”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却细微的如同耳语。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半边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格外的红。
唐珊瑚发现了她的异样,扑过来叫道:“若水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若水摇摇头,这个动作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做到,她觉得全身软绵锦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唐珊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她只能听清楚一个大概,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却在叫着:小七,小七!
“她不舒服?我看她舒服得很!”老八冷漠的声音响起,看着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眼神中全是鄙夷和不屑。
他挑起车帘,钻了进去,一伸手,攥住了若水的手腕,把她也拖了进去,随后从怀中摸了火折子,晃燃了,照着车厢里小七的脸。
若水看到眼前闪出光亮,她用力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是小七吗?
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那橘红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也没有给他的脸染上半点血色,反而显得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
那熟悉俊美的眉眼,正是她心心念念、无日或忘的小七。
若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她一下子扑到小七的身边,去摸他的脸。
他为什么一动不动?他是病了?还是……
他的脸庞微凉,让若水心里一惊,她马上把手指按在他颈中的脉搏上,察觉还在微微跳动,这才稍稍放心。
“他、他怎么了?”若水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小七,却是在问老八。
老八气愤愤地道:“他要死了!你很快就可以称心如意,琵琶别抱了!”
“八哥,你胡说什么!”唐珊瑚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叫道。
若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浑身发冷,身子一个劲的打摆子,几乎摸不准脉。
不行,如果这样下去,她救不了小七,她一定要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毫不犹豫地服了下去,然后取出金针,在自己的几处穴道上扎了下去。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好几次扎错了位置,针孔处流出血来,这在她学会针灸之术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若水咬了咬牙,拔出金针,再次扎了下去,直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刺准了穴位。
施过这几针之后,若水觉得精神一下子恢复了不少,力气也一点点了凝聚了起来。
“我是让你给七哥治病,你倒好,给自己又服药,又扎针,是在装娇弱,博同情吗?哼!我老八可不会上你的当!”
老八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候见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再看到昏迷不醒的小七,心中更恨,忍不住出口嘲讽。
他的话实在太过尖酸刻薄,就连唐珊瑚都听不下去,为若水感到难堪。
若水却恍若未闻,她拉过小七的左手,屏心静气地帮他把脉,对周遭的一切全都置之不理。
“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她只摸了一会就判定,小七体内的经脉紊乱,气息微弱,半边身体冰凉,半边身体滚烫,可是她又找不出他受伤的原因。
“老八,你告诉我,小七他是怎么受的伤?”她终于回过头,看向老八。
老八看她一眼,把正要冲出口的冷言冷语咽了回去,把脸向旁边一扭,看也不看若水,说道:“你被那、那个男人掳走之后,七哥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带着我们没日没夜的赶路,晚上,他让我们休息,自己守夜,可他每个晚上都不睡觉,就那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我们知道他是在担心你!可是你、你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你……”
他说着说着又气愤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若水。
若水听得心都揪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小七的脸上,轻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道:“有人追杀你们么?他是怎么受的伤?”
“什么人会追杀我们?你少顾左右言其他!七哥他怎么受的伤,你比谁都清楚!”老八直视着她,“他是为了你,全都是因为你!他的伤,是心伤!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挂念着你。他的身体也是肉做的,怎么可能会不生病!今天赶路的时候,他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说自己没事,却突然吐出血来!”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若水的浑身重重一震。
心伤
!吐血!
是了,老八说的不错。
她帮小七把握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他的心脉受损。
可是以小七的身手,如果有人想要伤他,他最先护住的就会是心脉,怎么会伤及心脉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自伤!
若水的眼中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她凝视着小七,泪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她的耳边回荡着老八刚才的述说,小七,全是为了她!她被人掳走,他就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自己!
“小七,你真傻!你怎么傻到做出伤害自己这种事?你难道不知道,你伤害自己,我的心有多痛么?”她喃喃地道。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还会心痛?你早就没有心了,你的心已经给了别的男人了!我七哥是傻,他竟然为了你这样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到生命垂危的地步!他真是傻透了!”
老八冒火地叫道。
“八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若水姐姐的心给了别的男人,给了谁?若水姐姐心里只有七哥一个人啊?”唐珊瑚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闭嘴,少替她说话!”老八冲她一瞪眼:“你要是再敢帮她说话,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见老八暴怒欲狂,唐珊瑚吓得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插言了,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看着若水,眼中满是同情。
“我七哥,还有救吗?”老八不再理会唐珊瑚,直视着若水。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是若水救不了七哥,他一定亲手要了她的命,让她永远陪在七哥的身边。
若水却没有看他,她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小七。
“小七,有我在,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她低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意不可回的决心和坚定。
心脉受损,比所有的经脉受伤都要更加严重十倍。
这不同于一般的病症,这属于内伤,要想治愈他的心脉,就只有一个法子。
“老八,珊瑚,你们全都守在车外,我要帮他治伤,不管发生了任何事,都不许进来打扰我,知道了吗?”
若水并没有看向两人,她从怀里摸出布包,打了开来,一排长长的银针闪烁着微光。
“只留你和七哥在这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起了歹心,加害我七哥,然后逃走?”老八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老八,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样的误会,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现在,我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救小七!他的内伤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加以及时救治,轻则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老八,你要是不听我的吩咐,就等于是你亲手要了你七哥的命!”
若水一字一字地道,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重重敲在老八的心里。
他一言不发,掀开车帘出去了。
“珊瑚,有蜡烛吗?帮我点上。”
唐珊瑚依言取出蜡烛点燃,她想留在车厢里帮忙,然后看若水怎么帮小七治伤,若水却对她微微摇头。
“珊瑚,你也出去,我治病的时候要全神贯注,不能分心,你帮我在外面守着就行
。”
唐珊瑚有些恋恋不舍,她和若水分开了好几天,好容易见面,却连话也没说上几句。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乖乖的点了点头,也出去了。
“水儿,水儿。”昏迷中的小七突然发出呓语,声音虽然模糊不清,若水还是听到了。
显然,他在昏迷中也记挂着自己的安危,想来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潜意识中已经起了反应。
若水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苍白憔悴的容颜,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小七,我在这儿,就在你的身边。”她俯在小七的耳边道,她相信他一定听到了她的说话,因为他的手指突然微微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若水的心中一喜,他还有意识,那治疗起来就事半功倍!
“小七,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这是老八和唐珊瑚在车厢外听到若水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时候开始,车厢里就再也没有声息传出,静悄悄的,只有烛光摇动的影子,晨映照在车帘上,微微晃动。
“八哥,你说若水姐姐能治好七哥的伤吗?”唐珊瑚凑在老八的身边,小声道。
老八闭紧了嘴巴不答。
他的目光幽暗,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暗暗握紧了拳头。
如果她能治好七哥的伤,那今夜发生的一切,他将一个字也不吐露,如果她愿意继续留在七哥的身边,他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可以当自己瞎了聋了,当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他会像以前一样,叫她七嫂!
只要她能,只要她愿意!
可是,如果她治不好七哥的伤……
老八的眼睛眯了起来,眼中射出的冷芒让唐珊瑚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寒颤。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晓色染白了东方的天空,车厢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里面的蜡烛一只接着一只的熄灭了,望着暗沉沉的车厢,老八再也忍不住,他轻轻地掀起车帘,向车内看去。
一眼瞧去,他不由得一怔。
只见小七盘膝而坐,似乎正在运功调息,若水坐在他的身侧,双掌分别按住他的前胸和后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老八的目光只在若水脸上一扫而过,就落回小七的脸上,见他的脸庞已经不再青苍,浮现出淡淡的血色,心中大喜。
他悄悄放下车帘,不再打扰二人。
心道,她的医术果然了得,只不过半晚的功夫,就将频临死亡的七哥给救了回来。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只看到小七的脸色,就知道七哥已经转危为安了。
老八开始思忖,等七哥好了之后,他们就马上赶往帝都,从这里到帝都不过三日的路程,但是以他们这四匹马的脚力,应该用不了一半的时间。
而距离父皇毒发的三月之期还有近七天的时间,他们并不需要不眠不休的赶路,尤其是七哥,他刚刚从生死关头回来,身体一定还很虚弱,受不了一路上的颠簸劳顿
。
可是,如果慢慢地走,万一被那个墨白追上来,该如何是好?
不如,先取道向南,再折向东行?
对,就是这样。
料那个墨白绝对想不到他们会改变路线,就让他在往东的官道上,傻等着吧!
老八嘿嘿冷笑两声,抬起头来,看向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
突然之间,他脸色一变,像被毒蛇咬了屁股,一下子跳了起来。
只见头顶上方那根高高的树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端坐着一人。
他背对着阳光,一头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荡,身上的白衣更是如雪般洁白,唯有衣襟的下摆,绣着淡墨的山水,风韵自然,有如天成。
阳光在他的身后洒下了一道金边,他就那样轻飘飘的端坐树梢,恍若神仙中人。
老八的瞳孔缩起,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唐珊瑚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瞧去,顿时一声惊呼,颤声叫道:“墨、墨白!”
她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向老八身后躲去。
老八狠狠地盯着树梢上的那个人,咬牙切齿地道:“墨白,你来做什么?”
墨白居高临下,好整以瑕地看了二人几眼,勾唇一笑,却不说话。
老八磨了磨牙。
他来做什么?自然是为了若水!
难道还会有第二个理由么!
“墨白,你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没想到你的为人竟然这样无耻!”他恨恨地道。
“噢?我无耻?你倒说说看,我哪里无耻了?”墨白目光一闪,饶有兴味地问道。
老八被他那无辜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七哥就在车厢里面,他可不敢担保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落进七哥的耳朵里。
昨夜他看到的那一幕,他已经决意隐瞒下来,说什么也不能让七哥知道。
否则七哥一定会伤心至死的!
“墨白,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离开这里!她……不是属于你的。”
老八压低了嗓音,但他相信墨白一定能听得清楚。
“她?她是谁?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么?你放心,我对她……没兴趣。”墨白的目光在唐珊瑚身上瞟了一眼,又轻飘飘地转了开去。
老八气结,他这是什么意思?
对唐珊瑚没兴趣,意思就是对若水有兴趣喽?
他是想故意引起七哥的误会吗?
若水正在帮七哥运气疗伤,七哥他们绝对不能受到半点打扰,这个墨白一定早就来了,他就是故意的,想激得七哥再次内伤复发!
“墨白,你可有胆子跟我斗上一斗?”老八眼珠一转,决定引他离开这里
。
“和你?没兴趣。”墨白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你!”老八再次噎住,这墨白怎么这么欠扁,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也只有七嫂才能治得住他!
刚想到这里,老八的心又蓦地一痛。
当时要不是他去招惹了这个墨白,七嫂就不会为自己出头,结果就惹上了他的眼!
他正要再想个法子,把墨白引走,突然看到墨白神色一变,从树梢一跃而下,径直往车厢里扑去。
“你干什么!”老八想都不想地伸手一拦,同时对着他劈出一掌,掌风如刀,劈得墨白的衣衫猎猎飞起。
墨白身形微晃,已经避开了老八这一掌,同时伸出食指,对着老八的腰间点去。
他的动作并不快,老八正想闪身避开,可不知怎的,竟然腰间一麻,被他点了个正着。
他心中大惊。
虽然老八早就知道墨白的武功高出自己一大截,但他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连他的一指之力也没能抵挡得住,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你要是伤了我七哥,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八保持着闪身相避的姿势,然后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唐珊瑚大惊,连忙把他扶起来,对墨白叫道:“别伤我八哥。”
墨白只是冷冷瞥她一眼,轻轻一抬腿,已经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老八大急,脸色都变了,叫道:“珊瑚,快,阻住他,千万别让他打扰到七哥!”
唐珊瑚咬牙拔出长剑,明知道自己不是墨白的对手,仍是鼓足了勇气,跳上马车,也一头钻进了车厢。
老八只听到车厢里唐珊瑚发出“啊”的一声,就此再无声息。
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老八身不能动,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既担心七哥,也担心若水,更担心唐珊瑚。
他们每一个人都和他有着斩不断的联系,他刹时之间,内心如焚。
“墨白!墨白!”他嘶哑着嗓子叫道:“你、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墨白却始终一声不吭。
老八正准备放声怒骂,车厢里突然飞出一物,正中他的哑穴,老八登时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肚子里却把墨白的祖宗八辈再次问候了一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多谢墨兄援手相助,我已经无大碍了。”
车厢里响起了一个清润动听的声音,略微低沉,老八却听得十分清楚,说话之人正是小七。
他又惊又喜,只想大呼:七哥,你好了?
可惜他只能张大着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车帘突被掀起,唐珊瑚一脸喜色的跳下马车,奔到老八的身边,叫道:“八哥,七哥他的伤好了,全都好了!这真要多亏了墨、墨大侠相助,要不是他给七哥输了内力,就连若水姐姐也差点走火入魔了呢。”
什么?
那个该死的墨白居然会去帮助七哥疗伤?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看上了七嫂,他最该做的事,就是趁着七哥受伤,要了七哥的命
!他怎么会反而耗费功力去帮七哥疗伤呢?
这事不合常理啊!
老八转悠着眼珠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八哥,八哥,你为什么光张着嘴巴不说话啊,七哥没事了,你不为七哥感到高兴吗?”唐珊瑚一脸诧异看他。
老八气得直翻白眼,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蠢啊!
她难道就没看出来,他被那个墨白打中了哑穴吗?
“八哥,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别晕倒啊。”唐珊瑚看到老八两眼翻白的样子,吓了一跳。
“若水姐姐刚刚晕倒了,你可千万别有事,我、我只会毒术,会杀人,我可不会医术,能帮你治病啊!”
什么?七嫂晕倒了?
老八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直愣愣地看向马车厢,可惜车帘遮得严严密密的,他什么也瞧不见。
听到若水晕倒,他的心先是狠狠一疼,但是马上又变得刚硬起来。
她会晕倒?那才有鬼呢。
她刚才明明精神奕奕的模样,怎么会好端端的说晕就晕了?分明是在装病博取七哥和自己的同情。
她是怕自己把看到的那一幕告诉七哥,才故意装晕,让自己心软的吧?
哼!他才不会上她的当。
老八冷冷的一扁嘴,眼中满满的全是不屑。
她把他老八瞧成什么人了?他是那种会搬弄口舌是非的小人吗?
就算她不装晕,他也决定忘掉昨晚的那一幕,永远帮她守着这个秘密,只要她能迷途知返,不再和那个墨白有半点瓜葛,她就还是他的七嫂。
该死的,那个墨白,为什么还不出来帮自己解开穴道?
老八拼命的转着眼珠子,肚子里喃喃咒骂。
唐珊瑚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八哥,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对了,我这就去请墨大侠出来,帮你解穴。”
这还差不多!
老八正准备眨眨眼对她表示赞赏,突然“卟、卟”两声,车厢里飞出两团小小的物事,分别击中老八的“玉堂”和“气海”,解开了他的穴道。
“啊!”老八张了半天的嘴巴登时合拢,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两枚小小的红蜡,这东西又轻又飘,居然能够劲透穴道,这人的功力之深,当真是让他望尘莫及。
老八知道,帮自己解穴之人,除了墨白,再无他人!
唐珊瑚双眼一亮,抢上一步,捡起那两颗红蜡,啧啧赞道:“墨大侠当真了不起,居然用这两滴烛蜡就能解开你的穴道,呀,这种功夫,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是第一次见到。”
她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的把烛蜡包好,放在怀里,脸上全是崇拜艳羡之色,看得老八十分不爽
。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掷物解穴么,这种粗浅的功夫,也值得你这般夸耀!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老八一脸悻悻地道。
他明知道自己的功夫给那墨白提鞋儿也不配,可嘴巴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输了这口气。
“八哥,这功夫你也会么?要不你教教我好不好?”唐珊瑚闪着星星的两只眼睛转到了老八脸上。
老八的脸略微一红,突然跳起身来,叫道:“谁有功夫教你这个,我要进去看看、看看她怎么样了。”
唐珊瑚说她晕倒了,她是真的晕了,还是在装病?
老八想到自己昨晚那样粗暴的待她,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愧疚,可一想到她被那墨白抱在怀里毫不抗拒的样子,他又狠狠一咬牙,觉得自己做的一点也没错。
他站在马车外面,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瞧她。
就在这时,只听得“咔嚓”一声碎裂的声响,那只坚固异常的车厢,突然变得四分五裂,车板被震成了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变起仓促,老八一个鱼跃,抱住了正在一旁发呆的唐珊瑚,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这才避开了有如暗器一般的车板碎片。
他惊魂甫定,不知道车厢里发出了什么事,刚一脱险,马上从唐珊瑚身边拔出她的长剑,跳起身来,舞成了一团剑影,护住自己和唐珊瑚,然后凝神向车厢的位置瞧去。
只见若水精心挑选加布置的那辆马车已经像积木一样,变成一堆碎木片,套在车辕上的小灰和小黑只觉得身上一轻,仰脖嘶鸣,撒开四蹄在周围奔跑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塔克拉玛干的身边。
在车厢的原地,有两个人正在静静对伫。
正是小七和墨白。
老八吃惊的睁大了双眼,手中舞着的宝剑也停了下来。
就在方才,墨白还刚出手帮助七哥疗伤,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打了起来?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七的双臂中抱着若水,她一头墨染般的青丝垂地,长睫紧闭,容色苍白,昏迷不醒。
小七的目光没有看到对面的墨白,而是一直停驻在若水的脸上,他就那样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怀中的姑娘,好像周遭的天地万物,在他的眼中全是一片虚无。
老八的心中突然大大一震。
他一直知道七哥很喜欢若水,但没想到,七哥竟然会对她用情如此至深!
他距离墨白不过数尺之遥,墨白只需要轻轻击出一掌,他双臂抱着若水,他定然避无可避,可七哥他就像眼前压根没有墨白这个敌手一样,目光牢牢的只看着心爱的人。
唐珊瑚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看到七哥那看着若水姐姐的眼神,她的心里就觉得又酸又涨,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虽然若水姐姐昏迷不醒,看不到七哥那样的眼神,可是,若水姐姐她多幸福啊!
如果能被八哥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一眼,她就是马上死了,她也乐意!
墨白的一双眼眸却如大海般深沉无波,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小七,却始终没有出手
。
在这一刻,几个人都像是变成了化石般,谁都没有动作。
只有若水垂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七终于抬起眼来,看向对面的墨白。
墨白一双深幽的眼神默默地和他对视,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小七的眼眸深处慢慢凝聚出一团火焰,开口出声,一字一字有如寒冰坠地:“墨白,你出手助我疗伤,于我有恩,但是你掳走我妻,此仇我不能不报,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要你以命相偿!”
墨白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并不作答。
小七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冷声道:“老八,过来。”
老八神色一凛,他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小七身边,道:“七哥,对付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牲,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两个一起上!”
小七终于转头看他一眼,道:“剑!”
老八一喜,马上把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心想:七哥终于想通了,只要他肯用珊瑚的这把宝剑和墨白交手,就等于如虎添翼,功力平白的提高了一倍,自己只需要从旁协助,以二打一,说不定能凑得这姓墨的小子满地找牙!
他眼光中充满兴奋之色,捋着袖子准备大打一架,却见小七并不接剑,下巴对着墨白一努,道:“给他!”
老八愣了!
他呆呆地看着小七,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要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就是七哥的脑袋出了毛病。
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把这把削铁如泥,化人成水的宝剑交给墨白?
“七、七哥,你说什么?把剑给他?我没听错吧?”老八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没错,给他!”小七抿紧了唇角。
老八瞪圆了眼睛,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小七,然后又低头去瞧他怀中抱着的若水。
会不会是七嫂不行了,七哥万念俱灰,只想一心求死?
他让自己把宝剑交给墨白,这不明摆着是以卵击石吗?
别说他怀中还抱着一人,就算他身无牵挂,手中拿着兵器,加上自己从旁相助,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墨白。
完了,完了,七哥一定是病还没好,脑筋还不清楚。
老八握紧了剑柄,动也没动。
“老八,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我说,把剑给他!”小七低沉着声音,紧盯着老八。
“给,给!我给他!”老八被他刺激得一哆嗦,马上把手中的剑往前一送,叫道:“墨白,给你!”
墨白淡淡一笑,长臂一伸,老八就觉得手中一轻,墨白已经轻轻巧巧的把宝剑夺在了手里,伸指在剑刃上一弹,发出“嗡嗡”的响声。
“老八,保护好她,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唯你是问!”
小七把手中的若水往老八怀中一送,深深凝望他一眼,然后缓步向墨白走去。
老八觉得自己浑身一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有些找不着北了
。
七哥这是啥意思?
把她交给自己?他自己去和墨白决斗?
他赤手空拳,墨白手握宝剑,就算不用打,胜败已经分明了啊!
如果七哥输了,被墨白打伤或是杀死,那墨白再冲过来抢走七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自己就算拼了命也挡不住墨白啊,七哥呀七哥,你真是病糊涂了吗?
“七哥,我七嫂她、她怎么了?”老八一低头,看到若水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去摸她的脉搏,发现还在跳动,这才松了口气。
她帮七哥治病的时候还是精神奕奕的模样,怎么不过两三个时辰,就会昏迷不醒了?
看她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的。
难道,她真的病了不成?
“她……”小七目中一痛,欲言又止。
墨白飞快地答道:“她累了,我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免得打扰了我和七兄之间的决斗。”
“你、你要和我七哥决斗?”老八猛然抬头,瞪向墨白。
“不错!”墨白和小七同时点头。
“七兄,你用什么兵刃?”墨白看着离自己三尺之地站定的小七,气定神闲地问道。
“我生平和人动手,从来不用兵器,但今天或许会破个例。”小七淡淡一笑,对着墨白伸出手来,“不如就借墨兄你的钢球蛛丝一用如何?”
“哦?难得七兄看得上我的这件兵器,好,就借与七兄一用。”墨白伸指一弹,一枚亮晶晶的小圆球就落在了小七的手掌中。
小七伸手在钢球上一抹,拉出一条细细长长的钢丝来,再迎风一抖,细如毛发的钢丝瞬间挺得笔直。
“好!七兄内伤刚愈,就有这等功力,确实让墨白佩服。”墨白眸光一闪,含着赞叹之意。
老八则倒抽了一口冷气。
七哥的功力大有增进啊!要是换作以前,他绝对做不到束丝为剑的地步,这是怎么回事,七哥明明经脉有损,险些性命不保,怎么会突然之间,功力大进呢?
他还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再次凝神看去,只见小七的双眸中光华隐隐,神气内敛,不露锋芒,果然是功力大进的现象。
老八又惊又喜,心想:难道是七嫂给七哥服食了什么灵丹妙药,致使七哥的功力徒然提高了这么一大截?
这样一来,他对付那个墨白的把握又大了许多。
老八的信心大增,双眼炯炯地看向小七。
“七兄,你说几招?”墨白一笑。
小七也淡淡地笑起来:“一招!”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钢丝银球倏地脱手飞出,像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没入了树林密处!
这是什么情况?
老八和唐珊瑚茫然不解。
“啊……”只听得一声长长的惨呼声从树林中传出,声音凄厉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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