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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妖道行(xing)
迟空玄翰大步迈前,走向不远的终点。
幽影虫无自我意识的自然回归也是不慢的。
他虽然大步迈进,只需七步距离便能够达到幽冥洞,可一次踏步,便需要行走百米的时间用来调整自身。
不知道是否能够赶上希望的步伐,迟空玄翰汗流浃背,艰难地行走着。
明明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他却是用尽了比之前两月路途还要大的心力行走。心中虽是有着不少苦闷,但不能因为如此停下脚步。
因为他还要活下去。
对于他来说活着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得而知,或者说早就忘了。
活着要尊严?活着要强大?
这些都不是,对他而言,活着就是活着,努力活到生命自然终结的那一刻。
这便是存在的最大骄傲。
踩在他头顶,他可以不在意,向他吐口沫,他也能不在意,笑笑了事。
贱妖,恶妖。
这个世界上总是弱者居多,他们看待事物的眼光就是如此——
当一个本该一脸赔笑、贱笑的人突然奋起反抗,最终成功翻身,不去计量初衷,不去计较过程,只去看待成果,最终只能看到他渡过本就成型的尸山血海,到达彼端。对于自己的无知丝毫没有察觉,属于无知的嫉妒便会将赤脚步行苦地的行为定义为【恶】。
他们相信着那个到达彼端的人做了多少善事,就一定做过多少恶事。他们相信着一个事物不论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本质是不会改变的。贱者是因为做恶事做太多的了,所以才会是恶者,他不应该是善人,在垃圾堆中的垃圾应该永远都是垃圾,不应该废物利用、废物再生。
这一点不论高高在上,还是卑躬屈膝的人都十分认同,前者是自认为看清楚了世界的本质,后者则是在前者的基础上添加了嫉妒。
只想看到黑暗的人永远见不到光明。
真正有心坚持的人,即便身处黑暗,也会追寻光明曾经的轨迹
这也是只有真正明悟,看清自身的人才会走上的道路。
迟空玄翰从未刻意希望他人明白这一点,因为这一点是自己才会明悟才会清楚的。在自己无法明白之前,他人、他物不论怎么劝导皆是无用功。
从未奢求他人、他物、这个世界明白的他只清楚,不论其他东西到底怎样,他都一定会坚持下去。
这也是他选择坚持的信念。
说到底他只是一只妖而已,既没有高贵的血统,也不是传说的血脉,更没有天人转世一说。他明白手上竖着旗帜的他只是一个凡胎,他只是竭力阻止他人侵犯他的领域。
不论面对什么,我都全力坚守着自己清明。
心念至此,迅速大步向前,身上隐约散发着微弱的凶煞之气只能勉强让快要近他身的幽影虫稍稍停下刹那的步伐,结果还是迅速跟上。
大步起跳跨越,迅速到达幽冥洞,利用其中曾经与太阿战斗还遗留着的气息,多少能够阻碍幽影虫。
只是刚刚起跳,身体就感觉到一阵气力乱冲的疼痛,但耐力忍下,还是来到的幽冥洞。
而就在此时,他发觉自己无法察觉到自己右臂的存在,忍着伤痛皱眉转头,看着不知何时被一片黑纱覆盖住的右臂,黑纱如同流水一般,还在缓慢上沿。
这是黑暗,比起虫子更加没有意识的物质元素,能够有元素反应,却就连本能都不会有的东西。
妖异英俊的面庞浮现出无奈苦笑的神情,左手手掌转动,灰褐色狂霸之内劲在手上流转,以霸掌第三式【霸煞裂劈】利落地砍下被黑暗侵蚀差不多的右臂,扔到外面任其自灭,伤口也没有流血,所以也不用刻意去止血。
沉痛忍耐的同时,打量着周围环境,这是一处溶洞,洞中随处可见肆意生长的墨黑石笋与石柱以及钟乳石,甚至还能见到不少长青蕨草。
洞中一片幽静,有不少光滑的石壁上都还留有着粗狂或者细致的打杀痕迹,而这些痕迹中有的流淌着赤红色的杀气,有的则是静立的灰褐色恶气。
这是他与太阿一路从赤山镇打到这里来的痕迹,打到这里的时候多少都有些力竭了,再往深处一点就是他们划桌造椅,战后闲聊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现在主要还是先吃一些幽帝钟乳,将红拂剑意一概清除。
可现在清除红拂剑意对他来说意义也不大,刚刚的搏命之举,药力攻身,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修复的,这些药物所造成的伤势甚至可以说是比红拂剑意还要来的严重。
首要还是先将红拂剑意给消除较好,红拂剑意是依附在伤口上的,主要负责伤上加伤,痛上加痛。想把这个解决了,剩下的慢慢调息也还是能够解决的。
单手用常人力气掰下一个石笋,捏裂挤出些许灰色的稠状液体,挤到口中服下。十分难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鼻涕一样的液体顺口服下,带来一点温润的劲道,中和着狠厉剑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红拂剑意就彻底消散了。比当初消除太阿的杀生煞气来说要差的远,那个时候即便是借助幽帝钟乳,也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把那个伤势彻底化解。
可不算杀人的话,用红拂剑意对人要实用许多。
他脱下身上华贵,却也已经破烂的锦衣以及鞋子,带着它们像前面的钟乳之池走去。
幽帝钟乳对狠厉伤势有奇效,但修复的作用也是有的,只是相对于其他奇珍异物来说不太明显,相对于前者,会令人忘记后者的功效。
迟空玄翰打算那里暂时疗伤,此刻应该还未到晚上,不然化影蝙蝠早就出动了,但他不敢保证时间,所以也必须要抓紧每分每秒。
健壮的身躯上有着不少伤痕,本来对他这样有着多数药品、珍品等后手的高手来说是不应该留下的,这次的受伤对于常人来说也不应该太过严重。
可他当初为了适应自己自创的内功心法,练了一门名为【旱地横练】的外功功法。
仅是他刚刚可以单手掰下石笋便是这门功法的奇力之一。
旱地横练,修行者需要每日在天炎干旱之极地打坐半日,剩下时间必须要在旱地中生存,并且不能饮水,需要自己适应这等环境,以此达到强修的修行效果。小成最少需要一年,圆满十年。
这是对身体以及意志的考验。修不成身死,修成了筋力发达,身如干裂旱地,难以攻入,越战越勇,但一有受创便难以恢复,此为阿修罗之道的功法。
这个功法他杀死了一个来寻他打架的修罗部落的族长,从那个修罗部落族长身上得到的。
也因此,他极少受伤,就连当初剑女红拂偷袭的一剑都无法砍伤他,然后被他反打重伤。
但这也是深受重伤之后,却是难以支撑的原因。
与迟空玄翰对战的太阿用多眼天赋探查过,能够在迟空玄翰皮肤与肌肉之间的表层看到许多裂纹,那是修罗一族功法的效果之一。
将身体化为干裂旱地,力有千钧,身如厚地则坚实防御,可一旦有人开出口子,将旱地干裂之处逐渐挖开或是消灭,那想要修复,少有办法。
这一点当初太阿提醒过迟空玄翰,迟空玄翰也明白,也感受过。
所以基本也很少受过伤。
身上多数伤痕基本都是年轻时遭人追杀以及与太阿对战时留下。
幽冥洞深处是一间简单的石室居所,他后来与太阿大战完后一同疗伤时开辟建造出来的。
速度进入其中一片钟乳池,运功疗伤。
脑子中不禁也冒出点滴回忆。
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他遇到了像是行尸走肉的太阿,除了杀人之外就懂得战斗的太阿,食物味道不好、住的不舒服,自己心情不好,总是想要战斗的太阿。
因为迟空玄翰的那一身伤都是拜他所赐,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不过后来见他的眼神恢复清明,这对于迟空玄翰无疑是十分欣喜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能够认识到自我的人不多,这也并不是说认识自我就能够说明常人愚昧,那些凡人是错误的之类的。不是那样的。
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有一点是在茫茫大漠中找到同伴的欣喜,还有一点就是迟空玄翰本人就是这么希望的。
任何人都能够看清自己,认清现实,那他就不会无止境的麻烦缠身了。
虽然不知道太阿是如何让自己清明的,可现在的他与往日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截至目前为止,除了他去惹过剑女红拂之外,没有一件事情是他主动做过的。
在这一点的处世风格上,他与自然杀人的太阿不同,相反与朱宏十分接近,因此也十分清楚朱宏的做法。
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件杀人的事情是他主动有心做出来的,这一点他无比确定。
而他与朱宏的区别就是,如果朱宏看见有一个向他乞讨,那会看自己的心情决定是否施舍,不施舍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而迟空玄翰的做法要么不理会,要么看自己的能力又多少,则应该帮助多少,就像大部分人对于乞丐都只给五毛一样。而不理会,要么基数过多,自己要是那么做就有些高调,要么看缘分,如果是自己等待他人给钱的话,那他是不会给对方任何帮助的。
记得他以前似乎有给过一个山猪妖一本锤法,那似乎是三百年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能够自力。
迟空玄翰所教导给的那个山猪妖,是那个围攻太阿的那只山猪妖的祖辈,这也是为什么之后会有些族子会兴奋的效仿恶妖的原因。
不过迟空玄翰这些年长时间都在妖神域走动,基本很少回妖域十五镇,所以也不太清楚这个信息……虽然他之后也没在意过,因为能帮的已经帮了,帮太多,人会贪得无厌,给钱的话还不如不帮,既然已经帮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了。
机缘已到,是否把握,全凭自己。
这也算是迟空玄翰自立自强的准则标准。
自己弱,不能怪别人。是你不想变强,所以你才弱,不然就花上自己的一切。
从旱地横练到古恶雷霄,从妖域到妖神域,哪一年不是他自己熬过来的。(古恶雷霄:迟空玄翰自创的内功心法)
他不信天赋,信天命,亦知天命。
承受着独自一人的孤独与疼痛,以及恐惧与未知。
走到现在。
这便是恶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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