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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血战节结束是在第四周第一天的中午,上次结束是在清晨。
虽然时间并不一致,但总的来说还是限制在了一定的时间范围之内。
何天鸿身心交瘁的回到这座无名府邸门口,朱宏并没有放开大气,而是耐心的坐在椅子上,
吃着自己做好的肉夹馍当午餐,与其余一同吃饭的人等待他回来。他在何天鸿临走之前,告诉过他自己大气的秘门,如果他想要进来的话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看他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要等待他自己进来的好。
与其毫无意识的进来,还不如毫无意识的被挡在门外。里外对有无,里面有人,外面没人,要是让现在的他进来了,里面也没人了那就真的是全无了。
何天鸿无法找到朱宏所说的秘门所在,没有思考,却依然木纳找寻着。
仿佛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事情,即便身心俱疲,心神憔悴,却也依然迈着步子如同困在迷雾中的幽灵般游荡,没有意识,没有目的。
要是他来到了有人的地方,那有人的地方就会没人了。
因为他看不见任何一人。
这种情况,朱宏并没有经历过,但他却敢断言,何天鸿目前的症状就是如此。
这是当他悟道,当他舍命救修罗,当他经历过无量劫之后才敢如此断言的。
世间道无双劫的轮回,一生一灭一刹那中永恒。
一旦察觉到了这个本质的存在,便是如此。
朱宏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感觉,在重生之前,他就是如同沉溺在欲望之海的鱼,与众生一样,重生之后,也是如此,直到选择救赎阿修罗,与他共同面对无量劫数为止。
他是直接看到,并且面对了无量劫数。而不是像何天鸿似乎是经过十分长久的时间才看清楚了这一点。
在看清楚这一点之后,自然就会承担相应的结果。
有人云:“无知是福。”
这句话不是空口无凭。
有时,当一个人走到悬崖边时,就要懂得看到脚下的路,而不是远边天际的天宽云阔。
这个时候,就应该知道——该停下了。
何天鸿在看着自己脚下路的时候,没有看清现在,没有看清现在的自己与世界。在看见现在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脚下的路。
独自一人的世界,独自一人的路,独自一人摔下悬崖。
他自己的世界,外人无法进去,更何况救。
这次,恐怕他不仅看不见自己了,甚至有可能就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届时,就如同【虫】一般,只剩本能。
除阿修罗外的其余两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知道朱宏告诉过何天鸿以及太明进来的路,只不过看何天鸿这副死寂的样子……有一种很难说明的情绪,想要将他挡在外面。
这是一种对于危机的预感。
要是此时放他进来,让他看见活人,那将会是什么下场?
一场战斗的结束,身心虚乱,内心虚无,为了填补这份虚无,那时,空虚的人将会干什么?
下一场战斗,新的敌人,战斗结束后接着寻找战斗,丝毫不会有所停歇,也不曾有过任何想法。
这很有可能就是何天鸿的本性,三生四世的最终本我。
战斗即一切。
这有可能只是凭借对何天鸿的印象才有此看法,毫无依据。但对于迟空玄翰与太阿这两人来说,自己的直觉远比任何感官判断要可信任得多。
要是放他进来,所有人都会被接近崩溃的他重新卷入战斗的漩涡之中。
众人皆有这种感觉,与当初认为孽子阿修罗日后一定会犯罪作恶的感觉一样的清晰强烈。
阿修罗深得世间罪孽传承,虽然被朱宏彻底净化,但这份传承并不会因此磨灭,因此他自然知晓【兽】之中的兽斗之王,天生好战成性。但却不知这等强大的战斗之王却也因此烦恼已久。
心中也为他有那么一丝担心,因为他也是救过自己的人,也是为他舍去了三生的乾坤玄元,导致这一世的重新血战的那一刻要重修。虽然对方有可能并不知情,但受益者的阿修罗在时间的流逝下,自然能够感受到这份馈赠。
于情于理,都不希望他会就此沉沦下去。
诸人这是第一次看到何天鸿恐惧的模样,以往何天鸿不论面对何人,总有七分神保留,即便面对再大困境,也是绞尽脑汁,全力对待。
这点朱宏是最了解不过的了。
何天鸿永远不会因为精神以及肉体上的痛苦而恐惧,他所面对的应该是更高层次上的事物。为此才会感到恐惧。
朱宏是在场人之中唯一一个三周内,全程时间都没有离开过观察视线的人。
何天鸿白日战斗,夜晚休息沉思。那一点脸上的严肃皱眉、沉思无果的苦恼表情自然也是印入眼中。
他的虚无,现在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得到,但他为何这样,他们却不知,只能隐约知道一个大概,那就是体验过了虚无。
只有体会过了,才会真正的深入其中。
众生为虚无无垠之海,大浪连连,何天鸿就似从万千水滴中脱颖而出的微流,海水顺流寻本,他逆流寻源。
两者最终看到的皆是同样的场景,但相对于后者来说,前者的答案与过程更容易令人接受一些。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费尽心思运作,最终得到的竟是虚无一答。
虚无的回答,最终会将一切追求与理念归为其中。劫中大劫,道中人劫。
顺势推算的话,何天鸿应该就是遭受此劫数。
朱宏只单掐一指,反复搓动。
一条直路,也只需要一根手指。他人掐指,有助推算,而他掐指,随意搓动,只是给自己的一个顺路的臆想而已。
何天鸿到底想到了什么?到底因为想到了某种事物因此看到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一点除了最终推算到与何天鸿前世有关之外,没有任何一点线索。仅凭这些,信息不足,也无法推算。
朱宏察觉到因信息不足,无法推算此事因果,于是就放弃了。
虽然他可以凭借某种手段,获取信息,但就现阶段来说,这份力量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还是太早了,于是他只眼睁睁的看着何天鸿继续漫步在门外,同时心中确信他将会进来。
希望那时他能够保持一丝清明。
何天鸿此时浑噩的漫步在门外,寻找着记忆印象中的入口,却始终无果。
这份浑噩与朱宏最初的不同,朱宏当初不知道他逐渐在流失着自己,也可以任意给自己任何理由来逃避这个见识。逃避令他麻木、自大,能够在自己偷懒逃避时去嘲讽向前的失败者、成功者、自己的同类,最后使他无法感觉到任何事物。
而何天鸿却是不容许逃避,即便明白这个现实难以接受,可他依然坦荡面对这个现实,却是不敌,惨败颓然。
三周,仅是最后一周看到了自己与这个世界,还有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呼为【罗】的联系。仅仅只是感觉到了一点头绪,却因为这份感觉所带来的虚无以及流失折磨成懦弱者。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能够站直的勇气了,整个人仿佛脊梁骨断掉一般,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在无意识的漫步。
或许,在他当初临死前听到那个提醒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这份穿越了时间的力量究竟是多大的代价。
那个提醒是当初乾对何天鸿所说的,是【乾】看到故事后,对三世的提醒……
“……别睡的太深,会被趁虚而入……”
这句话如果不算任何前缀的话,放到谁任何时候的任何事情上都能够解释,不论是对胜利的人,还是对失败的人,亦或者是对睡着的人,还是醒着的人。
深入……
“你究竟是在睡着,还是醒着?”
何天鸿大脑中又冒出这个早就回答过,也本应该知道答案的问题。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从夜晚醒来的人,避开所有视线,独自一人走到与世隔绝的沟壑荒地,盘腿而坐,沉思着夜晚睡梦中告知他的问题。
他认出了夜晚睡梦中的人就是自己,另一个自己,他不想动脑子,所以不知道他看见的是自己,也没有脑子可以动,所以将他的问题抛给了自己。
野兽具有灵敏的感觉,一点风吹草动便有察觉。而对于那个把所有脑子都化为感觉的自己,只是有一点察觉到不对劲,便也神经兮兮,问这问那。
不就是睡以及醒的问题吗!
可是到底要如何确定自己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却没有一点头绪。
睡着,天地皆黑,唯梦独存。醒着,双目皆明,黑道尽散,观苍苍红尘,见日月星光。
却不知尘埃与天光是否为梦中之物?
现实与虚幻的分界点在自己沉思之时,模糊了。
茶饭不思,时时梦寐。在乾与坤互通的寐梦之中彼此观望,虚实之间,。
清晰的是否真实?
没有看见就能够说明不存在吗?
当最后一次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那个时候的自己抓着手臂,只能摸到皮与骨,身上天生的两种高强功力却也无法支持这份莫名的强大消耗。那个时候,抓着自己已经丝毫没有力气的身体,想的并不是这一身躯壳,而是这一身躯壳即便自己触碰到了,能够感觉到热度,但它真的是真实、实在的吗?
最后一次入眠确认辨析,却是一觉不醒。没了梦境,也没了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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