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孤舟泛江山 > 第三章 故人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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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剧痛,唐御落地后根本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但为了尽快脱离危险,他只好借着冲力顺着山坡向下一直滚去。

    不知道滚了多久,战场的喊杀声和哀鸣声,慢慢从唐御的耳边淡去。“嘭”的一声闷响,唐御的腰撞在了一颗雪松根部,由于他滚落的速度太快,这一撞之力马上钻入了刚才被击中的丹田之中,无法言表的痛苦瞬间在唐御的全身扩散开来,他只好咬紧牙关防止自己发出叫声。

    过了一会,唐御挣扎着背靠雪松座了起来,这时的他如血人一般,脸上四处都是滚落过程中被树枝和石块割出的伤口,身上的皮裘和内服也被撕得稀烂,鲜血正不停的从裸露的身体上流出。

    但他耗不在意这些伤口,用手一把将眼旁的鲜血抹干后,急忙解开腰带,掀开内衣,查看丹田的伤势。

    一片如碗口那么大的紫青色淤血赫然出现在他的肚脐与下阴之间,周边布满了如丝线一般的细小血管。

    唐御强忍住丹田的剧痛,试图驱动真气来驱赶淤血,但令他吃惊的是练了十多年的真气竟然全部消失无踪,现在的他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就连练过几天拳脚的普通兵卒都不是对手。刚才那力道惊人的飞斧,定是那洛丸阿赤见他欲逃离战场而施的暗算。

    唐御抬头看向上方,大火沿着军寨四周逐渐蔓延开来,形成了一条火龙,蜿蜒在山腰之中,烽火台浓烟滚滚,已至天际,想必此时黄凤城也有所准备。

    他本想在原地休息一下,但转念一想,他虽然用逍遥游里的轻功躲过了洛丸阿赤的暗算,但也绝对被洛丸阿赤注意到了,就不知蛮人是否派出高手来追杀于他。虽然他不太相信蛮人能越过火墙,但今天见识过了洛丸阿赤的神力后,心里的那份自傲也收敛了不少。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立刻动身,不能冒半点风险,如果出现万一,那他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虽然现在已经入夜,但他的黑色皮裘在雪地里仍然过于显眼,于是唐御脱掉了皮裘,穿着破烂的长衫,忍着刺骨寒风和丹田的疼痛,在雪地了艰难的挪动着。两个时辰后,唐御终于走到了山下,但他却不敢在官道上行走,只能猫在道路两边的密林中向着黄凤城方向继续前行。慢慢的林中晨雾弥漫,远处传来了鸡鸣之声,而体力严重透支的唐御,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腐烂的树叶之中,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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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他试图坐起来,但实在难忍丹田的剧痛,只好继续躺在床上,打量着房间。房间里处了他躺的床而外,就只摆放了一张方桌和几根独脚凳,墙壁上挂着两把铁弓和几张动物的皮毛。房子中间的一根麻绳上挂着大小不一的十几块腌肉。“不知道古老头现在身在何方,早知道多跟他学点功夫,就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田地了”唐御暗自想到。

    从他记事起,就一直跟着这个姓古的老头在中原五国之间四处流浪,以算命为生。古老头告诉唐御,他是古老头在齐国的一座山脚下捡到的,那时他才出生不久,孤苦伶仃的古老头突然想着有个伴也不错,就收留了他,“唐御”这个名字是古老头随口给他取的。

    唐御还在很小的时候,古老头就开始教他读书习武,唐御在读书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所看之书能做到过目不忘,但在练武方面无比的笨拙,最简单的扎马都学了一个月之久。开始让古老头无比恼火,时常在唐御耳边说着“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一类的言语,年纪还小的唐御完全不懂,仍然我行我素的每日与书本为伍,就好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唐御看书从来不挑,无论是儒家经典、百草地理、机关巧计、武林绝学、江湖偏方还是易经八卦,唐御读起来都废寝忘食,津津有味。久而久之古老头也就不再逼迫他习武了,但却教了唐御一套叫《逍遥游》的心法,说是祖传的轻功,练成后只要不被大军包围,靠此轻功也能报住一条小命。为此,古老头每日早晚必亲自督促他练习一遍,其余时间都对他不管不问。

    就这样唐御渐渐的长大,但可看之书越来越少,古老头却总是能帮唐御弄到各种绝学孤本。唐御心里暗暗吃惊,学识日渐渊博的他知道这些绝学孤本大多由世家门派秘藏不传,其中一些更是早被各国皇家收藏,非皇亲国戚而不能读。不用问这些书肯定是古老头不问自取而来的,世家门派不提,各国皇宫之内的守备森严,高手如云,古老头都能来去自如可见武功之高当真惊世骇俗了,难怪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自己不学他的武功还是有几分不满的。最让唐御无语的是古老头帮他取书也从来不挑,十三岁那年在蜀国的时候古老头给他的书里面居然有一本叫《浮香暗藏》的书,里面记载的都是男女欢好的房中术,最后还附有十几种春药的配方。

    唐御还记得,在十五岁以前,古老头还没那么老,也没那么爱喝酒,直到在西楚国都琼陵的一个夜晚,他正在一个客栈的床上酣睡,身受重伤的古老头突然出现叫醒他连夜出了城。古老头带着唐御从西楚一路来到了魏国,路上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稍微大点的城镇都绕道而过。每日除了早晚依然监督唐御修炼《逍遥游》的心法,他就与酒为伴,为了生计唐御只好捡起古老头以前算命的家伙,偶尔路过村落,替村民算命、写信赚点盘缠。从那时起,此之后古老头苍老得特别的快,背开始渐渐驼了起来,两鬓的白发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就像每天都人帮他刻上去一样,一年以后俨然一个糟老头的样子。

    唐御心里明白,古老头肯定惹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他猜想是不是古老头去西楚皇宫帮他盗书时出了意外,而被西楚朝廷追杀。唐御问了几次,古老头每次都板着脸以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为理由搪塞过去。在唐御心中,无论发生了什么,古老头的身体才是他最关系的,所以问了次后唐御也懒得再问。一路上经过高山险滩时,唐御都用所学轻功到悬崖峭壁采集一些难寻的药材,精心为古老头调理身体。

    经过两年的时间,古老头的身体在唐御的调理下也渐渐好转起来,他和古老头流浪到了黄凤城,因为再走就是塞外的原因,古老头和他就在城里买了几间瓦屋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半年。

    唐御刚满十八岁那天的清晨,古老头破天荒的打断了唐御的修炼,表情凝重的告诉唐御,他决定出趟远门,能否回来他不确定。唐御心里明白,古老头此次出门必定和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有关,这三年来古老头胸中憋着一股怨气,如唐御不让他去了解心事,以古老头的性格也定会留下陪他,但必定心结加重而导致旧房复发。纵然心中万分不舍,唐御还是面带微笑的送古老头出了门。古老头临走之前唐御给了他一个包裹,里面除了一些盘缠而外还放着唐御自制的十几瓶药丸和一张面具。唐御知道古老头此去必定危险重重,这些东西说不定就能救古老头一命,他们两人还会有相聚的一天。

    躺在床上的唐御想着和古老头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一滴眼泪悄然从脸庞滑落,滴到了棉枕之上一下子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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