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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巨京城中一个茶楼里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的讲着魏国家喻户晓的《大魏天子》,正讲到魏国开国皇帝白梁广带领起义军与前朝大将吴四通大战于金江之北的卧马坡,鏖战之际白梁广乘敌不备,亲率一百精骑,绕到敌方军阵后方发起突袭的精彩之处,说书先生将醒木重重向桌上一啪,结束了上午的表演。茶馆跑堂立马端着托盘穿梭在客人之间讨要着赏钱。
茶楼外的屋檐之下,摆放着一个算命摊子,一位年轻书生正用手托着腮帮子迷着眼睛昏昏欲睡之际却被茶楼里的醒木惊醒。书生揉了揉眼睛,暗叹说书先生的手力之大,这十多天不知道被这醒木吵醒了多少次,难怪取名为醒目,果然有醒神聚精之功效。
这位年轻人正是从黄凤城而来的唐御,一路上唐御走走停停,沿途欣赏风景采集药材,用了两月半的时间才到巨京城,进城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到城中最大的书店挑选了书籍,结账时才发现自己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无奈之下唐御用五两银子租下了这雅人居茶楼门前的一小块空地,拿出以前的行头,替人卜卦算命。但巨京之中算命先生多入过江之鲫,三步一位、五部一群,且卖相了得,不是瞎子就是聋子,还有的像吃了仙丹一样长得道骨仙风,一副得道高人的打扮,而长得清秀俊朗的唐御生意自然惨淡之极。
十多天来除去各种花销,才存下了三两散碎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存够盘缠继续一边游览天下美景,一边打探古老头的消息。唐御也想过改变一下自己的扮相,但黏糊糊的树脂涂抹在脸上实在是难受之极,且他对自己的算学之术还是颇为自信,也就放弃了易容的想法。闲来无事时看看新购的书籍或打打盹养精蓄锐,日子也算悠哉悠哉。美中不足的是,连续三个月来的药物调理和每日早晚的运气吐纳,他丹田之处的淤血虽然已经清除,但气海仍然无法凝聚一丝真气,看样子除非找到传说中的疗伤圣药,否则他的保命轻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好在他的身法还在,虽不能向以前一样飞檐走壁,但遇到一般的练武人士报名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这时从茶楼之中传出一阵嘈杂,一个身影从二楼窗口飞出,落地后从容的向前一滚卸掉了大部分冲力,起身向人群跑去,一楼出口处涌出了十几名劲装男子,口中大喊着“闪开”、“别让他逃了”的言语,后面一名劲装男子在奔跑之中撞到了唐御的算命摊子,因速度太快,一个恶狗抢食跌倒在街上,爬起后满脸的尘土狼狈之极。劲装男子看着同伴已追远,自己多半无法再跟上,满腔郁闷与怒火顿时向唐御撒去。
“算命的你把摊子摆在道路中间,挡住官爷我的去路,定是接应那贼人的同伙,跟我走一趟。”劲装男子一手抓住唐御的胸口,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正想动手。
“手下留情。”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商人,用手中扇子挡在了唐御身前。“在下连日来都在这茶楼听书,这位算命小哥从未和那贼人有过接触,我等都可作证,请兄台明察。”中年商人说罢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几人。
劲装汉子看见那商人穿着名贵,身后站的几人虽然随从打扮,但隐隐给他一股无形压力,强忍住心中怒气,松开了唐御的衣衫,说道:”
算命的,今天你走运,有贵人为你作证,下次再赶挡住官爷办差,有你好果子吃。”随即对那商人一拱手,向同伴方向追了过去。
唐御不由得苦笑连连,他的算命摊子摆在路边,明明是那劲装汉子只留意逃跑之人的去向,根本没注意身前的情形而撞到了他,却把顺势把怒火发泄到了他的身上,还好有人出面说情,不然今天的生意又泡汤了。想到这里,唐御向那商人行了一礼:“多谢先生仗义执言,不然晚生只怕要受皮肉之苦了。”言罢向那商贾看去。
这商贾三十来岁,皮肤呈小麦色,额头宽大,眉毛又粗又浓,眼神深邃,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名贵的西楚丝绸锦服,头戴一顶商人长戴的四角铜钱帽,但给唐御的感觉却更像是一位长年带兵打仗的武将。后面五名随从打扮的人也个个太阳穴凸微,手上青筋横布,一看就是长年练武之人。
“这位兄台客气了,李某随然满身铜臭,但却也懂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更何况只是实言直述。”商人回了一礼,慢慢的说道。
“我观李兄天庭饱满,气度不凡,眉心至嘴唇之间隐隐暗藏着一道紫金之气,此乃大富大贵之相,但双耳贴微微贴首,却是大器晚成的预兆,要成就事业巅峰,李兄还需小心经营为善。”唐御看到商贾的面相,出言提点了几句。
原本打算就此离开的李姓商人,转过头来,直视着唐御,目光之中透了一丝阴冷,唐御却不回避,面带微笑迎上了他的目光。
“在下李天存,晋国人士,不知兄台高姓大名?”片刻后,那商人自报了家门。
“在下唐御。”
“此次李某来巨京做一笔大买卖,不知道顺利与否,还望唐兄赐教。”李天存说罢让随从取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唐御的面前。
“原本,李兄有恩于在下,但在下先前已经送了一卦,这第二卦的银两唐御就却之不恭了。”唐御手头实在是不宽松,特别是最近书局之中的那几本《剑指中原》卖价着实不算便宜,一直无钱购买的他心里惦记着。也就未推迟,大方的将银票收入怀中。唐御此举可能已在李天存预料之中,但他身后的几名随从却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心想江湖术士果然是见钱忘义之辈,不可与之为伍。
唐御拿出卜筮在桌上拨弄了半天,说道:“崁上乾下,六爻,中下只卦。阁下此行无论是何买卖,看似一切顺利,但其中危机暗存,恐难如愿了。”
李天存神色不变:“请问唐兄,可有破解之法。”
唐御摇摇头道,按照卦象如实说道:“小弟学艺不精,只能测,不能破,恐怕天下间能破天命之人屈指可数。但此卦暗喻,此行的失利并不会影响李兄今后所图,李兄切不可孤注一掷,只要保存本钱,日后的收获必定更加丰盈。”
“哈哈,像我们从商之人,赔赚本乃常事,李某受教了。”李天存笑着转身离去。
待李天存走远后,唐御从怀中掏出银票看了一眼,五百两,立即收摊,向书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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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京皇宫御书房之中,身穿皇袍的魏国皇帝梁基正与丞相黄启善商议着边关防备之事。
“上月,黄凤城一战,我军伤亡已达五万,近日得到军报,乌塔现在除了与瓦日、联齐部联盟外,还纠集了草原其他的五个部落。正在整兵,一副不攻下黄凤城誓不罢休的姿态。”黄启善看了看梁基,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情报显示,今年塞外因鼠灾严重,导致牧场供草不足,饿死了大量的牛羊,引发了各大部落食物不足的问题,为此这些塞外蛮子才联合在一起,企图进入中原进行抢劫。而黄凤城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只要攻下黄凤城,这些蛮子就可沿着郡陵江顺流而下一路抢掠。所以,臣以为只要我们向这几国求援,他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丞相所言不无道理,但已我大魏的兵力,再短期之内调集二十万大军去支援黄凤城应该能保边境平安。为何要向这几国求援引狼入室?”梁基反问道。
“西楚和齐国国君胸无大志,偏安江南。蜀国上下虽君明臣贤但奈何地少人稀,只能依靠天险求得自保。为此这三国都不足为虑,而晋国皇帝夏承善一直野心勃勃,国中实力更是五国之首,这十几年来厉兵秣马,囤积军资,一直存有一统中原的狼子野心。如我大魏此次和蛮子拼个两败俱伤,晋国一定会乘此机会发动入侵,届时我国将陷入首尾御敌的境地,实属不妙啊。西楚和齐国我们只需要向他们讨要粮草和军备,而必须要晋国派出援军,绝不能让他置身事外。”黄启善回答。
“那晋国如果拒不出兵怎么办?”梁基再问。
“如此我国需立即放弃黄凤城,收缩军队保存实力,沿着郡陵江北面布防,暂时放弃郡陵江南面的少量国土,将祸水南引,让蛮子在江的南面畅通无阻,我相信蛮子一定会顺江而下,除了蜀国四面环山不适合短期进攻以外,大晋、西楚和齐国的平原地区肯定会遭到攻击,也无暇窥视我国疆土。只要蛮子抢掠够了,以他们各自为政的一贯作风,暂时组成的联盟也会自行解除,蛮子也只能退回塞外。那时候,我军再去打扫战场,收复失地。”
“哎!可伶朕的子民又要遭受战火的荼毒。”梁基长叹一声后,起身向内室走去。得到默许的黄启善向着梁基的背影行了一礼后,缓缓也退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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