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晋月看着面前的背影,身体微微一僵,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即使正面相对,对他应对她的进一步也无济于事,可她却总在下意识地提防着他的眼睛,提防着被人看穿掩藏在强势与倔强之下的东西,那个只有族上可以直击的地方。
他知道,她在生气,生族上的气,生她自己的气,或者还包括他的。
得不到回应,公仪无影皱了皱眉,转过头,半眯着眼淡声问:“怎么?不愿意?”
“如时巫某身处柳蓝,身居战王府,为战王解忧亦是分内之事。便是战王不说,巫某也不会不愿意。”巫晋月牵了牵唇角,“而既然战王开口,首先当解说与听的,自然是族上的王妃。”
公仪无影直接转过身,对于他这句话似乎早在意料之中,道:“本王就等着你这句话。”
巫晋月沉默一会,指着陈庆锋道:“还有这位没有说完的一部分。”
公仪无影看了陈庆锋一眼,说道:“本王就先听听你家王爷后面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陈庆锋还原之前的端正跪姿,抬起头,却怔怔地看着公仪无影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就那么说下去是不是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王爷原是想借战王玉令向王妃表达,在一个人眼里一文不值了,但在很多人心里,它却依然沉重万钧。那种一文不值的东西便是不再想要,也不能任意所欲,哪怕是自认为做了最妥善的安排,托付给了你最信任的人,可在某种固定的情况下,它天生的意义永远不变。
可原本的安排是在王妃来此之时,战王玉令正张扬在赌桌上,而不是被自己深藏在怀里,巫晋月之所以被王妃命为解说,正是因为要提醒自个,那输不掉却要输掉的战王玉令才是真正一夕之间造成巨大影响的原因,而这仅仅是她战王的战王府令。
陈庆锋一面思索,一面回答:“此令能轻而易举地弄僵任何一个局,可以在轻描淡写中造成想象不到的后果,王妃心里比谁都清楚。假如在王妃心里,它真的一文不值了,王妃可还会如此紧张地亲临此处?”
微亮的光线透过他们的身形在室内投下几道暗影,公仪无影静静地看着那几道暗影,道:“本王没有看到因它弄僵的局,借题发挥是不是有些偏了?至于本王亲临,当然是要治理这因此令造成的鸡飞狗跳的场面。”
她口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辰哥昨天确实说过以令弄僵赌局扩大影响,逼着我先处理此间僵局,以达到延后带天儿回宁谷的目的。
她想到上官玉辰瞳眸里跳动着她的身影,他居然撬窗进入凤华宫,他说他有很不多话忍不住想对我说,其实他是想亲自来向我表达这个意思,我是怎么没让他这么开口的……
可这满街的百姓,满朝被惊扰的文武大臣,陈庆锋就算自作主张,也断不敢这般违抗辰哥……巫晋月,你和辰哥合起伙来隐瞒,本王可以不怪到你的头上,可此间的行为呢?
公仪无影看着陈庆锋,微笑着说道:“还有什么,接着说。”
那微微的笑意让陈庆锋只觉得心头无端发凉,他舌头不自觉地打结:“还,还有……”
“酝酿一下,本王想一次性听完。”公仪无影依然勾着唇,却将视线冷不丁地投到巫晋月脸上,“纵横江湖的御魂教教主,你当我柳蓝是哪儿?宸氏新赌坊,是突然心血来潮想替你的族上在这灵都置办产业吗?”
这一问问得蹊跷而且猝不及防,巫晋月从来都是抢占先机,这没有准备地回答顿显仓促:“不,不,不是……”
“一年不见,向来口齿如刀剑的晋王居然也有不流利的一次,这个状态,本王突然对晋王的能力有了很大的疑问。”
巫晋月沉默许久后,说道:“宸氏新赌坊,外人看来好像是本事赢来的,其实是因为战王玉令,这间赌坊,当然是由战王处置。而之所以会有宸氏新赌坊,却真是因为私务。”
“本王能知道?”公仪无影露齿一笑,懒懒问道。
“为了夺回月乌族送给月乌族少主的周岁贺礼‘洗月’,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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