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再次照亮了青水镇。西边这座小山虽然没有壮丽的景色，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山上多种草木药材也很丰富，足够应付小镇里居民的伤寒病痛。
两个少年，各自背着一个竹篓，一前一后，走上西边小山脚下那条斑驳的小桥。后面的那个少年肤色黝黑，似古铜一般。
山风袭来，走在前面的那个白皙少年，紧了紧身上的一件薄皮袄，一抬头，看见河对岸，蹲着两个人，正捧着河水解渴。
他们穿着厚重的披风，脸都藏在兜帽的阴影中，看不清楚。青水镇的初冬，没有刺骨的冷冽，不至于把自己包成那样——他们一定不是附近城镇的人，只是路过。
两个外地人喝着水，似乎是感受到不远处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原来是一中一少两名男子，中年的那一位玉树临风，年少的容貌清秀。
“青云，看什么呢？走吧。”古铜少年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青云被他一喊，回了一下头，等他再转头去看河边那两人时，早已经不见踪影。
“没什么，走吧。”青云说。
转眼，青云和小十就到了半山腰。他负责来帮齐晋采集一些镇上的人需要的草药。
青云很快就找到药草，伸手去採。
小十一向比较没有定性，一边采草药，还要一边分心地朝四周瞧瞧。不巧，今日真被他发现了新鲜玩意儿——不远处，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上长着一抹亮眼的红色，好像是个红灵果。只是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红灵果呢？
小十年禁不住好奇，移动脚步走了过去。这座小山上，虽然没有高几万丈的悬崖峭壁，但像这种十来米，几十米的悬崖也有不少，都是又陡又峭。十来米，摔下去也是够呛。
察觉到身边的异动，青云回头看他，正要开口问，小十连忙对他“嘘”了一声。
青云心想他肯定又是想要去捉弄什么小动物，便不再理会，专注找草药。
小十小心翼翼地踩着突出的石头，下了悬崖，缓缓地往那抹红色移去。
太好了，越来越近。只露出一点点红，其它的部分都藏在石头后面。那种红色太鲜艳了，一定是红灵果。
小十得意地舔了舔舌头，伸出手要去把它摘下来，心里想着：齐神医会高兴的吧？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那样东西时，那个红色突然动了一下，噌地高起来，不知从哪里长出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对上小十的眼睛。
大眼瞪小眼。
“啊……”小十大声惊呼，，身子一抖，脚下一滑，竟然就掉了下去。
索性，他还算机灵，他掉下去时，双手捉住了一块突出的大石头，整个人掉在半空，脸吓得煞白。
“青云……”小十哭嚎起来。
青云连忙回头，一眼就看到掉在空中，死死地捉住救命石头，浑身微微发抖的刘小十。他大吃一惊，右手迅速抓起身边一条又粗又长的老树藤，飞身朝小十扑去。
左手揽过小十，两个人的重量，将他们顺着老树藤往下带。
嘞嘞嘞——老树藤上夹着的枯枝落叶被带得乱飞。
青云死命地捉住坚韧粗糙的老树藤。红色的血，滴滴滴，落到小十的脸上。青云的右手被割破了。
两人又往下滑了一小段。青云咬紧牙，右手绕着藤条再一转，多绕了一圈，两人终于停住了。
小十完全被青云身上突然爆发的骇人气势所惊住。
青云缓缓地松开绕在右手上的藤条，脚下一蹬一踩，右手不停地往老树藤上面一抓一放，终于带着小十，顺着老树藤，爬了到崖上。
小十惊得全身发软。半响才缓过神来。
“刚才那是只什么怪物？害得我差点没命了……吓死我了……”小十激动得一把抱住坐在旁边的青云，“吓死我了，还好你救了我，还好有你……”
“你怎么突然就掉下去了？”青云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到一颗红灵果，我就想摘给齐神医……谁知道，我走进时，那东西居然动了，还拿着一对大眼睛看着我……”小十无辜地说。
“现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红灵果？”
“你没看到，实在是太像了。”小十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就过去看看。谁知道那东西居然能动，还长着一对大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青云反问他：“你不认识的就是怪物？”
“当然，怪物怪物，之所以觉得‘怪’，不就是因为不认识？认识了就不算怪物。”
小十这句话漏洞实在太多，青云又问：“那所有你不认识的就都是怪物了吗？”
“……”小十被问住了，依旧嘴硬地回，“没错。”
青云不再和他纠缠这个话题。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心被枯枝落叶划出了好几道口子，上面还带着一些枝叶碎屑。伤口在短暂的麻木过后，开始感觉疼痛。
小十凑过去，殷勤地捉着衣角要帮他清理伤口。
“不用了。”青云推开他。
“怎么能不用？清理完伤口后要感觉包扎起来，不然等你回到家里，血都流一大木盆，可以泡澡了。”说着，小十硬是把青云的手拉过来包扎。
青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人就这么大一个，就算我一整个人都流干了，也没那么多血够你泡澡的。”
“咦，你说得好恶心。”小十一脸嫌弃。
“……”
是谁先说来着？
这两个去鬼门关门口溜达了一圈的少年，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青云见小十一副狼狈相，轻轻地笑了一声：“回去吧。”
“嗯嗯，回去，回去……我要回去吃肉压压惊……”小十自说自地往前走，“刚才实在太惊险了，我得吃一大碗羊肉才够！不不不……还要把我爹藏了好几年的那坛香醇老酒拿出来喝才够……”
青云整了整背上的竹篓，还好药草没有掉出去，不然今天就白来了。
他抬腿要走，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被小十包成一颗粽子的右手，又停下来脚步偷偷地把布打开来看了看。
果然，右手手心，平整光滑，疤痕都没有……
他出了口气，分不清是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自从齐晋上次帮他疗伤之后，他身上的痊愈速度就超乎想象。乘着小十还没有转过身来，他连忙又胡乱地把布包好。
夜幕慢慢降临，越来越重，浓云满天。
天幕里冷清的月光稍微露出一点光泽，又迅速地被移动过来的乌云遮住了。果真月黑风高夜，瞒天过海时。
玄武关内，出现了两名男子，各自穿着一件披风，脸隐在披风的兜帽内，正是青云白天看到的那两人。
二人轻身一跃，飞上玄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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