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刃!文曲微微吃惊,“传说此物汲生灵之血而活,炼至高深者可斩杀上玄修士,看这血气之强,威压之盛,阴山双怪这把刀只怕已经祭炼了数十年,威力不可小觑。”
叶梓面色凝重,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等魔物,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黑衣少年遥遥望着对面的那把长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拈着手中的落叶,凑近鼻端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满脸陶醉地轻声呼喊:“多么美丽啊……你们不觉得么?死亡是一件多凄美的事,就如风中凋零的薄樱,火中焦枯的罂粟,就如刀尖划开少女的皮肤流出鲜红的血,那是生命最后绽放的花朵,有着折翼和死寂般的美感。”
少年双手环抱着自己激动得浑身颤抖,像是在上演一出无人到场的空洞戏剧,他独自一人在舞台之上念诵台词在灯光之下翩然起舞,他是独一无二的演员,在向着满场的死寂且歌且舞。
叶梓心中的浮现出巨大的恐惧,他是这出诡异戏剧的观众之一,即使演员没有发现自己,但他如今也置身在这空旷的剧院之中,那个状若癫狂的演员或许不是在唱着独角戏……他在和场下的观众对戏!自己在踏进剧院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卷进了戏中,一切其实都在被那个舞台之上孤寂疯狂的戏子掌控……包括自己!
叶梓萌生了退意……留下来观战或许是个错误。
黑衣少年把落叶抛向空中,开始打着节拍轻唱: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
京华倦客?长亭路,年来岁去,应折柔条过千尺……”
声音低沉歌喉婉转,听上去倒不像是个男人,黑衣少年起身歌舞,极尽哀婉。
叶梓和文曲呆呆地望着场中那个旁若无人的少年,他们都听过这首词,周邦彦的《兰陵王》,作于当年词人最后一次离京之时,风格沉郁顿挫,伤离别恨,身世飘零,循环往复凄然之至。
少年接着唱: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
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
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他唱得那样哀婉又投入,仿佛当年离家而去的词人,立于杨柳之下遥望烟雨迷蒙的江山,细雨沾湿了衣袖,浸润了草叶,洗净了风尘,马车行人匆匆而起,轻舟悠扬行过万里,一点孤灯在江岸漂起,再回首已是天人两隔。
阴山双怪也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血魔刃仍然在积蓄力量,他们用尽了全力,希望能一招把对手斩于手下,所以毫无保留,猩红的血气丝丝缕缕地附着在刀身上,原本古铜色的锋刃逐渐被血色侵蚀。
从来没有人能把阴山双怪逼到这种地步,这一招放出去,两人免不了要折损几年寿元。
“小子……你能死在这把刀下,也算死得其所了。”胖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阴山双怪的血魔刃完成了!旁观的叶梓和文曲都一惊。
“疾!”胖瘦两人齐声大喝,血魔刃之上红光陡然大放,胖子把手轻轻搭上刀柄,然后回拉,血刃颤抖着缓缓后退,胖子咬着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仿佛在拉一张无形的弓,磅礴的力量缓缓聚集在这把刀上。
“去!”胖子大喝一声,猛然推出自己的手。
尖锐的破空声轰然爆响,激波扩散把周围的草地掀起,阴山双怪被震得蹭蹭后退数步。
“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黑衣少年翩然地转身,口中轻唱,然后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正对着那把直直地刺来的长刀,“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
少年随意地侧身避过刀尖,手在刀背上轻轻一点,身子顺着刀势转身,少年双手张开,脚步轻点,舞姿曼妙,长刀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游走。
那把散发着浓重血腥气息的古刀居然被他就这样掌控在了自己手里!叶梓惊呆了……那个人正在和一把刀伴舞!
“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少年目不斜视,他在草地上旋转,刀围绕着他旋转,少年唱得那样专心又认真,目光忧郁又哀伤,仿佛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表演。那把凶狠充斥着腾腾的杀气魔刃此时居然就像一条乖巧的游鱼,被少年玩弄在股掌之间。
阴山双怪也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从刚刚起就丧失了对血魔刃的控制,这把刀他们祭炼了数十年,这巩固了数十年的联系在少年入手的一刹那就被完全切断了!这怎么可能?按照常理,要切断一把法器和其主人之间的感应,需要使用强大的束缚阵法困住法器,再用烈焰雷电这种暴力手段彻底洗净主人的气息,法器被主人使用的时间越长,其间的联系越紧密,血魔刃在阴山双怪手上待了几十年,就算能彻底解除他们对魔刃的控制,也需要狠狠地把刀熬上十多年。
但胖子刚刚把刀射出去,他们和法器之间那根无形的纽带就断了,好像他刚刚只是射出去了一根不回头的箭。
阴山双怪脸上的森冷笑容缓缓逐渐凝固在脸上,他们开始慌乱了……胖子闭着眼睛满头大汗,拼命发力,但无论如何他们和血魔刃都联系不上。
“这……这……”胖子瞪眼。
黑衣少年的歌曲渐入尾声,他开始在原地旋转,血魔刃在他的手掌间飞速旋转,“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但最后一个“滴”字被一声清越的鸣音覆盖了,“叮——”地一声,黑衣少年陡然停下,飞扬的衣摆掀起微风,身子缓缓下沉坐在地上,仍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仿佛刚刚投掷出去了什么东西。
他确实把什么东西投出去了……那把血气滔天的魔刃!
文曲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嘴巴,险些惊呼出声。
胖子缓缓低头,他耗费了几十年的光阴祭炼了那把刀,当做自己的撒手锏,在过去的数十年里这把刀为他杀死了不计其数的敌人,他经常饶有兴趣地观赏那些被这把刀刺中的人,看着他们由于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心中总是不可抑制地兴奋。
血魔刃会吸干被它刺中的人的全身血液,不知道全身血液被生生抽干是什么滋味呢?
胖子缓缓抬起手搭在刀柄上,他想把它拔出来,但试了试又颓然松开了手放弃了努力。
叶梓怔怔地望着场中那两个被长刀串在一起的人,作为旁观者,他看清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黑衣少年在词曲落幕之时掷出了那把魔刀,精准地洞穿了阴山双怪的胸腹。阴山双怪没法避开这把刀,因为黑衣少年在控制它。
没有任何血流淌下来,所有的血都被刀吸走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上的血槽和累累的伤痕流动,仿佛密布血色的蛛网,逐渐被汲取干涸。
胖子的脸颊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枯槁的手臂指着少年,嘶哑地问:“你……究竟……是谁?”
黑衣少年屈膝弯腰优雅地行礼。
“在下宋清时……你也可以叫我宋问,是个戏子。”
“你……你……你!”胖子瞪大了眼睛,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阴山双怪凝固的身体轰然倒塌。
黑衣少年低头看了看仍然在逐渐苍白干枯的尸体,抬起头笑了笑:“在下的表演如何?可还中诸位的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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