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槿被时空之神挟持着,从冥界到神界,一路都是紧闭着双眼,挣扎无果,也就作罢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但幸好,在时空之神来之前,她将晨星放进了紫萝交给她的那枚巫族纳戒中,此刻,尽管身险囫囵,心却不觉得彷徨了,只要知道他在她身边就好,哪怕他还在无意识地沉睡。
呼啸的风突然静止,随后,楼小槿像一只柔弱的小猫似的,被时空之神随手一丢,摔落在一座破败的宫殿前,楼小槿睁开一双冷清的水眸,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一座破败的巨大宫殿,虽然到处是残垣断壁,枯草丛生,朱门紧闭,但亭台楼阁耸立,占地之辽阔依然可惜盛时之辉煌,颜色斑驳的朱门上,一块黄金制成,宝石镶字的匾额上刻着“中庭宫”三字。
“哈哈,到了,丫头,故地重游,可惜此时你却风光不再。”时空之神讽刺的笑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故地重游?楼小槿隐约猜到这是何地,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异样,让她对眼前这陌生的景象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时空之神黑色的鞋轻飘飘地落在楼小槿身旁,宽大的衣袖轻轻一挥,一阵狂风呼啸而起,紧闭的朱门“哐”地一声猛然被打开,楼小槿看见门后的庭院里有一棵枯死的梧桐树,地上的树叶被狂风卷起在空中一阵飞舞,随后尘埃落地,不见半点痕迹。
中庭宫,曾经的十大上神之首凤凰天神的府邸,如今,死一般的荒凉寂静!!!
“好久没有来过了,进去看看吧。”时空之神话音落下,楼小槿突然感觉身上的禁锢消失了。
“带我来这里,你想做什么?”一开口,满是戒备,楼小槿深知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而且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从进入神界开始,巫戒贴着皮肤隐隐发烫,她不知道现在巫戒里是个什么情况,晨星的身躯被她放在里面,不知是否安好,可担心归担心,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时空之神没有回头,径直跨上台阶,黑色的衣袍流光溢彩,映衬着他伟岸的身躯高贵不凡。
“七百多年未见,老朋友当是在故地叙叙旧,虽然你不是真正的她,权且聊胜于无吧,进来……”
楼小槿皱眉,她没有木槿的记忆,但是从这一日间发生的事来看,时空之神是敌非友,可是,此时的他却没有了杀气,只有满身的寂寥。
挣扎无果,楼小槿没有犹豫,抬步跟了上去。
中庭宫里到处破败不敢,水榭亭台都被杂草淹没,时隔多年,血腥味早已消散,当年在此地发生过的惨烈战斗,楼小槿没有经历,可处处显露出来的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让她触目惊心。
楼小槿的心跳得很快,亦步亦趋地跟在时间之神后面,直至一处干涸的池子前,池子里面有一个倒落的凤凰石雕,栩栩如生,骄傲地昂着头,张开的翅膀却断了一只,碎裂的石块就静静地搁在那。
时空之神手一抬,那几块碎裂的石块连着倒落的凤凰石雕就升到了半空中,因为许多年一直被搁在这,不住地有尘土往下掉。
“这座凤凰石雕是我亲手刻的,恭喜你荣升上神的贺礼,也是我亲手毁的。”时空之神缓缓开口,沉重而落寞,手一翻,半空中的石雕和石块轰然掉落,掀起一阵扬尘,已经毁了的东西,就算强行拼凑在一起,也不是原来的了。
楼小槿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时空之神转过身来,楼小槿这才瞧清楚了他的容貌,剑眉星目,冷峻傲然,一个霸气天成的郎君,可那深邃的目光中,却有着楼小槿读不懂的落寞。
“凤凰是天生的神,涅槃重生在中庭宫的梧桐殿的一棵木槿花树下,在她出现之前,中庭宫的前任主人已经消失了一千年,而凤凰从小天赋异禀,修为极高,荣升上神时,年岁不大,她一身风华绝代,傲骨铮铮,其实我知道她就是一个冷清倔强的小姑娘,我成为上神的时间比她早很多,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婴儿到稚子再长成倾国倾城的少女,我对她一向照顾,而她对我也是比旁人亲近。我自认为神界之中,我和她最亲密,就算什么都不说,日久天长,她也该明白我的心意,可是,她却看上了清音乐神那个白面书生……”
“看上就看上吧,我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只要她乐意,随她高兴就好,可惜她一腔情意错付,清音乐神并非她的良人,总归还有我在她身后帮扶她。”
“可笑,她却将我当成一枚对付黑暗之神等人的棋子,我也是上神之尊,如何就沦落成她人的棋子了?我对她的好却成为她有恃无恐欺骗我利用我的筹码,我这一生,最恨欺骗!”
说着说着,时空之神的面庞笼罩着一片怒气,语气急促,似是对木槿的所在所为咬牙切齿。
“好一只冷清高傲的凤凰,那般纤尘不染,心如冰晶的人儿,却也是一个暗中为了达到目标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可笑我还以为她至纯至善,哈哈……”
满是嘲讽的笑声在荒凉的中庭宫里回荡,楼小槿心中叹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形状若是癫狂的时空之神,无奈道:“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真理,她能成为凤凰天神可不会仅仅靠着运气而已,而谋算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至纯至善的人怎么可能登上高位!”
“你是在为她辩白?说她利用我是身不由己?”凶狠的目光如苍鹰寻觅到食物一般,杀气腾腾地盯在楼小槿身上,似乎楼小槿只要点下头或是说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时空之神就能生生活撕了她。
“你虽看着她长大,但你真的了解她吗?虽然我和木槿不熟,但你也说了,她是一个高傲冷清的女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不折手段欺骗他人感情的恶人……”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木……槿……,你是说凤凰的名字叫木槿?”时空之神错愕的问道?
楼小槿奇怪地看着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一样的时空之神,刚刚还一脸怒气对着她凶神恶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却在听到“木槿”两个字时,神情错愕,似乎是不信,又想要去探究。
“小丫头,你给我说清楚,你刚刚说的木槿,是不是凤凰的名字?”时空之神一个瞬间,就移步到了楼小槿跟前,指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捏着楼小槿纤细的脖子:“你说啊,凤凰是不是叫木槿?”
突然稀薄的空气,令楼小槿脸色涨红,她没有开口,实际上,她也开不了口,可是眼中的耻笑却毫不掩饰。
“你竟敢耻笑我?我可是堂堂神界时空之神,尔等蝼蚁一般的人类,竟敢藐视我!”时空之神的眼前紊乱了起来,被怒气冲击着的他,像是回到当年,中庭宫,梧桐殿,木槿花树下,凤凰和清音乐神相依相偎,清音一边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边柔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而她听了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却在看着他迎面而来的那刻,冷了脸,好看的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然后,抬起头,捧起清音乐神的脸,当着他的面,亲吻……
风露飒以,天色一黄昏。中庭有槿花,荣落同一晨。
很久很久以前,凤凰还是一个孩子,在梧桐殿中修习术法,时空之神来看她,见庭院中的木槿花开的灿烂,便随口对凤凰说:“这花好看,且你出生在这棵木槿树下,不如就取名木槿如何?”
当时的凤凰冷哼了一声,翘起了嘴角,当场便回绝了他,说是木槿花虽美,却容易凋谢,而她是凤凰天神,岂能以花为名,平白落了俗气!
而他还打趣她道,百花妖神便是以花为名,取名荼蘼,妖娆妩媚,天姿国色,不见一丝俗气……
楼小槿的嘴角流下了鲜红的血,而这血落到了时空之神掐在她脖子的那只手上,滚烫的温度令时空之神的理智瞬间回笼,当即松开了手,眼底一片清明。
“小丫头,这份不屈不挠,不卑不亢,淡定从容的性子倒真是像足了凤凰……”
楼小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退了几步站定,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嘶哑着嗓音说道:“多谢时空之神不杀之恩了,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哼,怎么,你是觉得日后还能报仇杀了我不成?”时空之神讥笑道,就在刚刚,他竟然乱了心智,而这小丫头的一滴血,却令他瞬间走出心魔的囚笼,凤凰的一道转世分身,竟有如此本事。
楼小槿摇摇头,冷静地说道:“我不喜欢杀人,但很多时候,为了自保,不得不双手沾满血污。”
“有自知之明就好,就怕莽撞行事,平白误了性命。”说这话时,时空之神眸光一暗。
“小丫头,我再问你一次,凤凰是不是取名木槿?”
“你既然看着她长大,如何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楼小槿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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