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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的雪格外的多,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天,公输一身灰白站在漫天雪飞中,勃颈处围着一根厚厚的貂毛围脖,他思虑着这一年发生的种种顿时感觉时过境迁,万事变化莫测,只听见他一声长长的叹气声混杂着雪气,成一股哈气飘着。
权相刚刚出门遇见包舍,听他提起将军府要办喜事,想想是容声要出嫁了,他却是皇帝不急太监,已改自己云淡风轻的个性,踏着雪来找公输。
他也是一身灰白,踏着雪走近公输默默的和他并排站在一起,没有说话,两人默默的站着,从后面看两个人就像两座雕像,就连他们两周围冷涩的空气都静止了。
“沐籁的消息能不能信,我想听你的意见。”公输先打破了沉寂。
权相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还有心思考虑这件事。”
公输一脸震惊道:“什么意思?”
“容声姑娘要嫁人了,你不着急。”
“她有个好归宿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为什么要着急?”
公输装成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但是手却出卖了他,只见他不停地捋着围在脖子上的貂毛。
权相哼笑一声,笑他明明很在乎心里早已乱如麻,却总是伪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公输侧着身看着他,终于吐露了真言,缓缓道:“她是一身荣宠,而我草莽出身,我们两个人就好像两条平行的线——”他便说着便他伸出手比划着,突然苦笑一声,继续道:“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交集?”权相冷笑一声,指着公输的心口处,落地有声道:“有没有她,你这里最清楚。”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容声住在这里多日,不只是权相所有人都能看懂容声的心思,可偏偏当事人不着急,眼看着到手的享福飞走,他是替公输可惜,也心疼公玏小小年纪没有娘亲。
公输对于这段婚事也是早有耳闻,对方是容祖的官场挚友和伯乐,这场联姻说白了就是官官相护,亲上加亲的政治联姻,感情在这场交易中是奢侈品,他怎么会不明白容声只是这场婚局里的一颗棋子,任人摆弄,幸福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他能做的只是,希望她遇到是个好人爱她,疼她,可是他不知道那个他期待对容声好的人是袁克端,一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还当众欺负过她,容声要如何幸福承他吉言呢?
是夜,缨人一副埋怨的表情端着托盘来到公输房里,嘴里还不情愿地嘟囔道:“喝茶吧——”她硬生生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公输见她不对劲,一脸戏谑道:“谁惹我家姑娘了。”说着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啧,啧’吧唧几声,一副享受的表情,对着缨人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茶好喝——”
缨人一副爱理不理的傲娇表情,愤愤不平道:“能不好喝吗?”
“这么自信?”公输咦了一声,反问道。
“这茶和普通茶没什么区别,只是它在煮之前,先用新鲜的荷露水浸泡一个时辰,再煮,茶的味道和荷叶的香气焕然天成。”
“露水?那有露水?”公输一脸狐疑反问道。
“就是之前容声姐姐采的,她还怕不新鲜专门用琉璃瓶装着,临走的时候给我的,说是给你泡茶用。”
公输顿时沉默了,思绪万千,只见他一只手劳累地凑着脑袋,支在桌面上,他何德何能,能有如此厚待。
她为他去一身荣贵,甘愿下厨,只为他一身清爽,他却怨她给他负担;她为他以肉身当刀,不怨一言;他却忍心看着她离开,说得最多也不过是一声谢谢;她为他淋雨集露水,只为他能喝上一壶好茶;他却连说一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哥,我是年龄小,但我心智成熟,容声姐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动心呢?”缨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干着急。
“动了心又如何,晚了——”公输双眼无神空洞,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缓缓道:“为了对得起死去的西润,我却狠心的对不起她。”
“不,你也对不起嫂子,小玏才四岁他需要母亲,你为了让你的心里好受点,你出卖了你的良心,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缨人嗤之以鼻道,说着拿起那杯茶,一脸怨恨道:“茶你也别喝了。”她哼了一声,端着茶扭头出了门。
公输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一脸崩溃,双手凑着脑袋,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缨人那句“你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不是榆木脑袋,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容声不一样的情愫,他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服他,到最后他才发现一直是他自欺欺人,他把自己束缚得紧紧的,反复提醒自己要对得起西润,可他一直忽略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他一直麻痹自己,到头来伤人伤己。他自卑他感觉配不上容声,他给不了她好的生活,到头来他才看清,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那么在乎她,在乎到他已经忘了如何去爱。
睡梦里,西润一脸巧笑,劝他要面对自己的真心,她在天之灵会祝福他而不是埋怨他。
如今佳人待闺要嫁,他却空捧着一双手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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