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剑走得很洒脱,反倒让瑶池有些讶异。
“哼!以前我骂他,他一定会还嘴,现在却一句话都不多说了。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哪怕长生不老的天尊,也都是一样的货色。许多年来,就连尊上,和从前相比,也有点不一样了。”
瑶池跟在横江身后,心中暗想着:“尊上和别人不一样的,尊上不是变了,而是更加睿智了。以前的尊上,就是太仁慈了些,现在就好多了。要是远古之时,尊上就像现在这样霸道,那该多好啊。”
一念至此,瑶池的目光稍稍移动,从独孤剑身上一扫而过。
若以霸道而论,横江身边之人,独孤剑的性格算是最霸道的。
可瑶池却偏不喜欢。
哪怕对方是长生不老的天尊,瑶池也不动心。
数十里路途,转瞬即逝。
三人来到一座悬崖绝壁之上。
横江手腕一翻,宣明剑印被他收进衣袖。
悬崖上有一座石屋,被一座大阵困住。
腰悬飞剑身穿白袍的独孤家弟子,守在阵外。
“来者何人?”
这弟子见来了三个陌生人,当即持剑在手,指着三人。
横剑沉默不语。
按照他当年的惯例,这些事情,无需他开口,自然会有门下弟子出面解决。
“独孤剑。”
独孤剑上前一步,来到横江身侧。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此乃仙门规矩,古来如此。
那独孤家弟子冷声问道:“你也是我独孤家弟子么,为何我从未见过?”
独孤剑眼神一沉,稍稍挥动衣袖,已有一股剑锋,自独孤剑袖子底下冲撞而出,将那独孤家弟子冲开,至于那弟子身后的浩瀚大阵,也在独孤剑举手投足之间,破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孤零零的石屋。
此屋不小,形如一座巨殿,只不过这构建房屋的材质,都是粗犷的石头,故而看上去很是简陋,实际上墙壁早已雕刻了重重叠叠的阵法,哪怕道君全力以赴,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将此阵破掉。
嗖嗖嗖!
一道道剑光,自远空飞驰而来。
那独孤昌终于是反应过来了,领着独孤家弟子,追到了这悬崖边上。
悬崖上建了一座石屋,余下的空间已然不够,站不了数百个独孤家弟子。
于是,独孤昌领着众人,跪在空中一团白云之上,朝独孤剑三跪九叩,道:“独孤家不孝子孙,拜见老祖。”
独孤剑稍稍回头,将众独孤家弟子打量一番,淡淡说道:“确实有点不孝。”
独孤昌听得脸色煞白,从云上走下来,直达独孤剑身后,推金山倒玉柱一样,跪在地上,额头触地,不肯起来。
这个时候,那原本守卫在石屋旁边的独孤家弟子,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赶紧跪在地上。
连独孤昌都跪了,这一个守卫石屋的弟子,怎敢不跪?
独孤剑问道:“这是何处?”
独孤昌答道:“这是思过崖。”
“思过?”
独孤剑问道:“何人在此思过,为何要思过?”
独孤昌答道:“不孝子孙独孤信,女扮男装,意图承袭我独孤家道统,触犯了家规,被罚在此地面壁思过。”
独孤剑问道:“哪一条家规?”
独孤昌道:“独孤家道统,需修至纯阳仙人,方能得到真传,且传男不传女。”
独孤剑冷冷说了一句:“荒谬!”
独孤昌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独孤剑又问道:“我独孤家传承至今日,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道君么?”
独孤昌道:“还有其他道君,但是另有要事去了。”
独孤剑转身凝视着独孤昌,问道:“有什么事情比我更重要?”
独孤昌赶紧站起身来,道:“弟子立即前去,亲自叫他们。”
他告罪一声,赶紧飞走,脚下剑光一闪,就消失在了云层深处。
横江已不远多等,直接走近石屋。
屋墙上雕刻着重重叠叠的阵法,这其中自然也有隔音法阵,故而屋外发生的事情,屋内之人半个字也听不到。
叩叩叩。
横江抬手毁掉屋墙阵法,敲门。
“独孤家想好要如何处置我了?”
独孤信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兴许是对独孤家极其失望,独孤信说话的声音,不带一点感*彩,冷如冰霜。
横江摇摇头,正要说话,独孤信又说道:“你们处置我,此事不难。可我有一生死之交,日后必会来独孤家寻我,那时候你们如何向他交代?”
横江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道:“他是谁?”
“他叫横……”
独孤信话语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屋门就被她打开。
二人之间何其熟悉。
独孤信怎么会认不出横江的声音?
开门之后,独孤信就这么站在屋内,隔着门槛,和横江四目相对。
独孤信脚步虽停住,可身躯却在往前冲,她赶紧暗地里施展出一道定身法术,将自己前倾的上半身定住,稳住身形。
横江自是猜得出来,独孤信听出了他的声音之后,已是情不自禁,想扑过来拥抱他,可实在是屋外的人太多,众目睽睽之下,独孤信只得强行停在门内。
如今的独孤信,身穿一身白色长裙,长发披肩,如云如瀑,素面朝天未曾妆扮,也没带首饰,却正好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生丽质。
她这番美貌,就连独孤剑见了,也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不过,独孤剑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就朝独孤信拱手施礼,道:“多年不见,云梦道友风采依旧啊!”
云梦道友是谁?
独孤信眼神一凝,心中生疑,问道:“你又是谁?”
独孤剑本要回答,可他看了看横江,随即不愿意多说云梦道友之事,只默默的站在横江身边,道:“我是师尊门下弟子,名作独孤剑。”
独孤信看了看独孤剑,又看了看横江,忽而想起某事,问道:“这个独孤剑,是你转世重修之前的弟子?”
横江点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一朵野花,交给独孤信,道:“廖长空师姐修至纯阳仙人,窥破了胎中之谜,已经想起了前尘往事。她本想和我一起来独孤家,却因为深渊诸魔已经在十八层地狱发动大战,她必须速速回复修为,以便激战群魔。故而,廖师姐的真身无法来此。”
独孤信接过野花。
这花本是一个花骨朵,当此花落到独孤信手里的时候,立即花瓣盛开,自花蕊当中,结出一颗果子,落到地上。
这果子当中,蕴含着浓浓的乙木灵气,落地就生更发芽,生长成一颗小花,紧接着小花变化为人,变成了廖长空的模样。
“阿信妹妹。”
廖长空走上前去,拉起独孤信的手掌,二人携手而行。
独孤信则朝横江看了一眼,脸色忽而有些复杂,道:“我和长空师姐有些私密话要说。”
二人手拉着手,进了石屋。
屋内无一丝声音传出。
显然二人布置了隔音阵法,不愿意让人听到。
当独孤信从石屋当中出来的时候,廖长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先前那一朵变成了廖长空的小花,此刻则插在了独孤信头发上。
鲜花入发,更显独孤信国色天香。
而此时此刻,独孤信的脸色,已稍稍有些发红。
横江禁不住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独孤信避而不答,道:“都是些女儿家的私密事情,不能对你说。”
这种略带一丝撒娇的语气,以前极少在独孤信身上出现过。
如今横江见了独孤信这番姿态,眼神却有些惘然,叹道:“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现在看来这话一点都没错。我已经得到了远古留下的传承,恢复了当年记忆与道行,可依旧猜不透你们的心思。”
远空几道身影,急速飞来。
独孤昌领着几个道君,偕同几十个纯阳仙人,御剑来到思过崖。
此刻,横江正在和独孤信说话,背对着独孤昌等人。
而独孤信则面对着众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在独孤家那些道君当中,有一个人,她曾经认识。
独孤光!
此人竟是独孤光!
众人飞至,在独孤昌的指示下,朝着独孤剑纳头就拜,口中高呼老祖。
独孤剑三言两语,就重定了独孤家的家规。将独孤家传男不传女,以及修至仙人才能得到独孤家道统之事,全被独孤剑废除。他本就是独孤家老祖,又是堂堂天尊,独孤家子弟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连连点头。
这时候,横江也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横江眼神陡然一冷,沉声道:“没想到在独孤剑,竟然能遇到第三个故人。”
那独孤光本拜倒在地,和众人一起高呼拜见老祖四字,如今听到横江的话语声,独孤光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就稍稍抬头看了一眼,陡然发现站在独孤家老祖身边的人,竟然是横江……
“是你!”
独孤光惊呼一声,眼珠子一转,心中猛地想到了什么,脚下陡然爆射一道剑锋,载着他飞向高空。
“滚回来!”
独孤剑手臂一挥,隔空一抓,空中顿显一只巨大的手臂,将那瞬间飞至十里之外的独孤光,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了回来,摔在悬崖边上,再用法术禁锢,让独孤光动弹不得。
独孤剑抓回独孤光之后,就不再多说,如锋芒毕露的剑锋,站立在横江身边。
独孤光看了看横江,又看了看独孤剑,当他发现独孤家老祖独孤剑竟然隐隐以横江为主的时候,独孤光眼中,已是一片死灰。
“当年你我在封魔岛相遇,我尚且只是一个仙门修士,而你已是堂堂纯阳仙人,难得你能记住我这个无名小卒。如今你已修至道君,道行高深,更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竟然还没忘记我的名字,实在难得。”
横江凝视着被独孤剑禁锢住的独孤光,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道:“十几年不见,你已从纯阳仙人,修为一路攀升,达到了道君境界,你这修炼速度,还真是惊世骇俗啊。以你的资质,虽有几分修至道君的可能性,却绝不可能在十几年间成为道君。你可否说说,你是否得了其他的机缘?”
独孤光自知今日难以善了,干脆闭口不言。
横江又道:“你虽是旁门左道,修炼了大自在魔尊的魔功,以食人饮血吞魂提升修炼速度,可世间旁门左道之人数以千计,却无人像你这样,十几年直达道君。你可否说说,适合缘由?”
独孤光脸色惨白,咬牙不肯说话。
横江略作沉吟,问道:“参悟魔典难不难?”
听闻此言,独孤光吓得浑身发软,已是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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