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足矣!
川榛与白桦受横江豪气所惊,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横江闭关了七日,早已饥肠辘辘,便拿出锅碗瓢盆,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大口大口吃着。
川榛白桦二人也坐到了桌边,却不用餐,只端起碗闻了闻香味,再陪横江喝了些酒,以示庆祝。
接下来的几日,横江起早贪黑,将独孤信给的诸多秘籍,一本一本阅读下去,时不时放下书本,试着修炼书中之法……
这一日,日中正午之时。
悬在高空的旭日,突地变了颜色,就连洒下的阳光,也是色彩缤纷。
横江拿起手中秘籍,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看书,却发现川榛与白桦二人,早在站在了殿外的坪地上,此刻正在抬头看着天宇。
太阳变得像琉璃宝石一样,瑰丽夺目,色彩鲜艳,洒下的阳光则像是一道一道,悬挂在天地之间的彩虹。
不过,与寻常彩虹相比,今日阳光所化阳光彩虹,未免太直了些,数量未免也太多了些,数不胜数,悬挂于天地之间。
“这,莫非就是诛魔令?”
横江略一沉吟,问了一句。
“正是!”
白桦点头言道:“这诛魔令,是紫霄宫用来召集天下仙门中人的谕令。”
川榛则说道:“寻常凡俗世人,未曾步入仙门,肉眼凡胎,他们是看不到这种七彩旭日奇景的。唯有仙门中人,体内有天地灵气运行,日日夜夜受到天地灵气冲刷肉身,才能看到这诛魔令。”
白桦接过话头,道:“诛魔令一出,必有大战。这也意味着,我二人辞别小郎君的日子,已经到了,不知小郎君可曾想好了,到底要问那两个问题?”
仙道世间极大,人如浮萍。
萍聚萍散,相聚离别,本就平常。
横江闭了闭眼,略一凝神,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体内心瘾,如何化解?”
川榛抚掌而笑,歪着脖子看了看白桦,口中赞叹道:“不愧是大老爷看中的小郎君,这个问题问得好,此问我回答不了,就由白桦来答吧!”
白桦说道:“即便你修得了长生,再无寿元耗尽之忧,却也会一直受到心瘾折磨。心瘾间隔数日,就会发作一次,每逢月圆,就会大爆发。你修炼的魔功,源自于深渊大魔。大魔不死,心瘾不绝。若要根除心瘾,唯有前往深渊,诛杀大魔。只是此举难于登天,那尊大魔屹立深渊,已不知有多少年,其手段通天彻地,即便修至纯阳,在那大魔面前,一样是如同蝼蚁。”
大魔不死,心瘾不绝?
大魔为何要用心瘾来折磨人?
那大魔远在无尽深渊,与心瘾又是何种关系?
大魔与心瘾之间,是否有能够相互联系?
此等源自于深渊的魔功,为何会在仙道天地流传?
为何那些修炼了魔功的左道旁门之辈,也能算是仙门中人,而不算是邪魔外道?
大魔用心瘾来鄙人食人饮血吞魂,若顺从了心瘾,靠着食人饮血吞魂一心修炼,等魔功修炼至高深之时,对大魔又有何好处?
诸多问题,潮水一样,翻滚在横江心头。
白桦已经闭上了嘴巴,不愿再说,横江也不想多问。
横江本是信义之人,既然约定好了,只对川榛白桦二人一人问一个问题,如今怎可言而无信?
横江将心瘾与大魔之事暂且放下,朝川榛说道:“你我仙门中人,讲究缘法。恰好我手中这本书,是一本有关符箓的秘籍,不如就问符箓。若道友懂得符箓之道,还请道友将你在符箓一道的心得,告知于我。”
“此时容易。”
川榛微微一笑,道:“符箓一道,虽种类繁多,却大同小异。不过,大老爷却独创了一脉符法,以此符法画出的符箓,威力大增。此法精要之处,在于画符之时,兼施咒法,其中包含笔咒、纸咒、墨咒、砚咒、朱砂咒……”
川榛把五种咒法,详细说出。
横江则用笔写在纸上,记了下来。
“时辰已到,就此别过。”
白桦捏出一道法诀,招来一团白云踩于脚下,再与川榛腾空而起,驾云悬停在桃林之上。
川榛远远的挥手,道:“小郎君,有缘再见!”
云速迅捷,不一刻间已是飞至了百里之外。
白桦突然开口,道:“你可知道,小郎君问你符箓之道的那个问题,其中包含了几层意思?”
川榛愕道:“不就是让我教他符法精要么?难道他话中有话?”
白桦点点头,道:“万年之前,世间盛行的是虫书文字。这些年来,虫书式微,符书大行其道。你我二人,是大老爷门下的童子,平日里肯定惯用虫书文字,而用不惯符书文字,他竟问你符箓之道,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
川榛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符书比虫书简洁易懂,符书比虫书威力更大,符书更符合仙道修行,总之符书比虫书好,我为什么不学符书?”
白桦道:“是啊,符书若不更佳,你怎会学符书?可你若不懂符书,小郎君又怎能确定符书更佳?”
川榛茫然问道:“那又如何?”
白桦道:“小郎君一旦确定了符书比虫书更好,他就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这仙道世间,是一个优胜劣汰,不断进步的世间。他也知道了,所谓的远古秘籍,远古功法,古时高手的神功法诀,未必比得上现今流传于世的仙门法诀。他更知道了,今人未必就比古人弱。古人不能化解魔功心瘾,今人未必就不能化解。”
川榛惊得眼神发痴,喃喃道:“他随口一问,竟然……竟然还有这么多条条道道!”
白桦慨然摇头,道:“他表面上是问你符箓,实际上,依旧是在问你,假如他要自己另辟蹊径,想办法化解心瘾,是否有这个可能。”
川榛脑子已是有些转不过来,问道:“我回答了么?”
白桦点点头,道:“你传他符法精要,就是在回答他。而且是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古人不如今人,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一代新法换旧法。既然符书能取代虫书,他横江未必不能超过古人,自己想办法去化解心瘾。”
川榛惊得瞠目结舌,终是长叹一声,道:“这……这……这小郎君,真是聪明得令人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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