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被闪了尿劲的余兵立刻一泡口水给老头吐过去骂道：“死老汉儿！你闹锤子啊？老子拆迁办的！”当了半辈子烂杆子的余兵现在成了“国家工作人员”，很是神气。
老头抹了一把脸上含了浓烈酒气的口水，看着余兵和不远处的熊胖子俩人的花衬衣和吊裆短裤子以及他们脑袋上剪成冬瓜圈的头发，一泡口水吐回来骂道：“你们龟儿子做贼的还差不多！来啊！打贼娃子！”
可怜的老头一声刺破夜空的呐喊没有招来有效的支援，反而遭到被鹿血酒浸红了双眼的熊胖子和余兵的拳打脚踢，早就杀过人的余兵竟下了毒手，抢过老人的扁担对着他的胸口打出了从黄水兵那儿学来的铁沙掌，老人“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下，他的家人从竹林里冲出来扶起他时已经气绝。
“这是误会！这是误会！”张正辉面对眨眼功夫从周围竹林院子里围上来举着锄头扁担的村民高举两手不断摇晃摆动着喊道：“大家冷静！我们可以赔偿！这个大爷他不骂我们的人就打不起来！我们是拆迁办的，代表政府，是来看一下你们这儿应该赔好多钱大家才满意，我们是来做好事的，是不是嘛？哪个晓得要出这个事情？不过我们赔偿，坚决的赔偿，大家放心！”
军人出身又干了多年乡镇干部的张正辉一番讲话控制住了可能恶化的形势，这儿是紧邻岷江市区的一个由城关镇管辖的生产队，周边土地都占完了，村民人不多，敢端横打架的也少，虽然出于义愤和乡邻的团结冲了过来，但是在张正辉和黄水兵手下那帮在月光下也看得到满脸横肉的恶煞神面前，多数人都缺泛勇气，再说张正辉答应赔偿也给了大家心理上一个下台阶。也有人鼓动老人的家属报警，喊公安局来抓人，又有人说就算把打人的枪毙了肯定就拿不到几个钱，再说人家是政府，枪不枪毙还难说，不如要钱划得来，反正人都死了、、、、
一身白大绸的黄水兵看着张正辉像孙子一样做着非常同情的表情跟被铁沙掌打死的老人家属说好话，讨价还价协商赔款金额，目的就是要人家不报警，他心里不是滋味，退到后面对躲进汽车里的余兵和熊胖子臭骂道：“你们两个混胀！那么老的人了你用铁沙掌打，我当初就不该、、、、”
余兵和熊胖子浑身打抖不敢吭声，对师傅的臭骂也不敢应嘴，只巴望着张七哥能跟村民达成协议好走脱。
黄水兵骂完后给汪昊打电话十分后悔地说：“算了算了!汪主任，你这个钱我不挣了，人都弄死了！”
“啥子呢？”正跟梅丽梅香玩“三人转”的汪昊惊诧得举着电话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丝不挂地跑到拉上窗帘的窗户边，说话也不由得颤抖道：“黄大师，你、你慢慢说。”他有一个长期养成的习惯是一遇紧急事就避开人打电话，以免将来被人要挟，这会儿他一边听黄水兵叙述一边还警惕地盯着黑暗中躺在床上的梅家姐妹，猜度她们听不听得到？
梅家姐妹听不清拿到窗户边的电话，只是感觉到出了事，套上衣裙下床来走向汪昊，他立即压了电话对两姐妹说：“工作上有点急事，你们各人先回去了，我要去开会。”
梅家姐妹看到汪昊的脸色就像他还裸露着的下半身一样白。
离开汪昊的住处下楼时，梅丽擦着眼角对妹妹说：“我不喜欢汪昊，我觉得这娃太坏了，人又不伸展。”
梅香搂着姐姐的颈项淫笑道：“你就喜欢老实的，长得高大伸展的，我听说我们岷江镇的书记夏天就是高大英俊，标准的美男子，比七哥帅几倍，要不要哪天跟他耍一下嘛？”她们乡下的家就在岷江镇十里村。
梅丽老实地说：“我也听到说过，就是从来没见过，不过就算见了又咋个嘛？人家会看上我们这些人嗦？”
此时她们已经走到楼下灯影恍惚的花园里，梅香感叹道：“姐姐啊！你就是太老实了，你不晓得你有多可爱，十个男人见了你就十一个都想你，那个市委书记钱江我就亲自体验过的，他当时把我当成你扑上来的时候浑身在抖你晓不晓得？你就像当代的西施和杨贵妃一样，可惜落在张老七这个烂流氓手头，对他还忠心、、、、”
梅香的感叹还没有完，她们后面的三楼窗户上突然传出汪昊大约是失控了的咆哮声：“张老七你凭啥子给他五十万？”
梅家姐妹在花园里站住了，向楼上张望，但是又没声音了，梅丽担心地说：“干脆我们上去问一下，那龟儿汪昊在骂七哥的嘛？”梅香却一把拉起她向花台边停着的汽车跑过去说：“你现在马上回去，万一张老七先一步回去了才不得了。”
张正辉还没回滨江花园，他还在郊外的月光下用电话向汪昊汇报谈判结果：一次性赔偿被打死的老农民家里五十万，而且在即将进行的占地赔偿时按最高标准给这家人结算，对方保证不报警不再追究。这几天在潜意识中已经把快速公路岷江市段的经费当作自己私有财产的指挥长汪昊一听就心疼得跳了起来，害怕隔墙有耳又压低嗓门说：“一个鬼老汉本身就活来差不多了，给他二三十万可以了嘛，凭啥子给他五十万嘛？”
“人家要那么多我有啥法呢？”张正辉答道：“要不然我们就不管，等他们报警把余娃娃抓过去，正好给了钱江他们一个收拾你的机会，人都弄死了，只怕到时候陈书记也不一定管你，谨防还说你不会办事？”
“我、、、、”汪昊沉默了，脊梁骨冒出一股凉气，最后无奈地说：“给他给他。”
、、、、
被余兵打死的老人家属拿到了五十万还得到了最优化赔偿的承诺，表面悲伤内心欢喜地办起了丧事，周围几家同样面临占地拆房子的人眼红了，在与张正辉谈判时通通抬高了价码，安置房要地段好带花园的，旧房子赔偿三百一个平方不得干，最少六百，土地不租赁，要一次性买断，还要、、、、
“狗日的刁民！”一直不出面到现场的汪昊坐在指挥部里听了张正辉的汇报后又跳了起来说：“张老七你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嗦？先把地占了，房子拆了再跟他们谈，只要不弄死人就不要怕！”
一辈子没出息，到老了用自己的生命为儿孙挣下一大笔钱的老农民骨灰被安置在风景秀丽的清风山侧翼的望江公墓上，生产队里多数人都送丧到了这儿，看着这块风水宝地，中老年人都羡慕感叹，觉得死后能安息于此也不枉此生了。在这儿还可以看见清风山正面已划为景区的山坡上正在施工，老百姓们以为是建设景点好吸引游客。如果他们知道了所谓的景点建设是市委钱书记的兄弟钱老二指挥工人在为省委副书记陈春霖修祖坟，而且这个祖坟的面积相当于能安置几千个骨灰盒的望江公墓的一半大时不知怎么想？只是他们想不到。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几乎倾巢而出上山来为老人送葬时，那个打死老人的黑社会流氓余兵正开着推土机在秋天骄横的烈日下冲向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家园，幽幽竹林发出“嘎嘎嘎”的惨叫，楼房瓦屋里值钱和不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拿出来房子就垮了，猪鸡狗惨叫着四散奔逃，就是没有人，因为人们多数都上山送葬去了，没上山的都去了死人家里准备吃九斗碗。熊胖子在动手之前带着兄弟伙挨家挨户地清查确认无误后用手机向躲在一环路边小车里的张正辉作了汇报，汪昊就坐在他旁边，轻轻点点头，张正辉才用手机向等待在路边的余兵等人驾驶的推土机和装载车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像电视里日本鬼子的坦克一样的大功率的推土机和装载车直接从一环路上冲下来，翻田越埂，摧毁了快速公路规划范围内的竹林房屋，装载机的沙石倒在长出绿油油麦苗的田野上。只有那家已经跟张正辉达成协议的竹林房屋没有受到攻击，集中在这儿等着山上的人回来一起吃豆腐汤的村民们在哭天无路中想起了人民警察，打电话报警，城关镇派出所的警察们很快来了，他们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在一家家地震时也没有垮塌现在却成了断墙残壁的房屋废墟周围拉起警戒线，防止村民们进去找东西出现意外，还颇有同情心地劝说：“找啥子呵？喊拆迁办赔新的。”
接下来就没有悬念了，从清风山望江公墓回来的村民们面对黑社会和警察也不敢动武，只得接受原来的赔偿条件，把土地租给了政府，租金年年拿，今年拿了明年拿不拿得到呢？天晓得。
第一块骨头啃下来了。
张正辉和汪昊开着车到了这片已经被征服的土地下方与岷江镇岷江村相连的边界上下车，望着那和城关镇这边一样的青幽幽的竹林，绿油油的麦田，大热的天，俩人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张昂那强健的身影突然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矗立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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