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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现在听雪儿号令，你们都要乖乖站好哦。”
“大红，你站偏了啦。”
“还有你，说的就是你，小白，你看看你站到哪里去了？”
“好，现在开始报数。”
于是乎，出现了这样一幕奇观，一大群仙鹤整整齐齐地站成数排，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哦哦地报起数来。
余浩醒来已经有些时间了。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桌椅皆是选用上好的红木制成，无论是其做工之细腻，还是雕花之惟妙，皆显示其主人高超的审美眼光，及精致的生活态度。
其间物件的摆设也是极其讲究，屏风，案桌，四周墙上挂的水墨山水，随便挑出一件，便能令懂行不懂行的人驻足许久，而它们的相互搭配，丝毫不显冲突，反而恰到好处。
尤其是屋子中央的熏香，轻轻一缕，却让人有种坠入仙界的错觉，吸入脾肺，瞬间充斥全身，全身血液都跟着活跃了起来。
闭上眼，依旧能看到沉默不言的佛像。
不知是不是来到新环境的关系，余浩再见到那佛像时，竟生出些许亲切之感，进而生出些许想要与其沟通的欲望，可努力了一早上的结果便是无果。
收敛起心绪，余浩换上枕边给他准备的崭新衣服，在打开房门前，余浩瞥见了一旁水墨山水画上的落款——
鹤祖。
虽然之前在屋内，余浩凭借外边的动静，与雪儿一直叽叽喳喳的叫喊声中透露出的信息，对此刻的情况，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打开门的刹那，还是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住了。
他们现在地处一座山上，传说中巍峨无比，高耸入云的那种，若是这个世界真有仙，那这就是仙山，他们就在仙山之巅。
可入目之处，四处游荡的都是红顶白羽的仙鹤，不说上万，数千只那绝对是有的。
“哇哦，浩哥哥醒了呀！”见到余浩，雪儿当即扔下正在被她折腾的众鹤，冲过来之后，在余浩脸上又是一阵乱蹭，“浩哥哥你可真厉害，都睡了快十个时辰了。”
余浩傻笑着不知该说啥。
雪儿也未等他回答，拉起他便走到一众仙鹤前，介绍道：“从今以后，你们要记住，这是我的浩哥哥，你们要是胆敢欺负浩哥哥的话，雪儿一定把它的毛扒光。”
说完，小手还做了一下拔毛的动作。
众仙鹤顿时一阵冷颤，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要是浩哥哥……”雪儿突然顿住了，转过头，一脸乞求的望着余浩道，“浩哥哥，你不要欺负鹤儿们，好不好？”
余浩瞟了一眼众鹤，发现所有的仙鹤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还皆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着实惊了一跳。
“当然了，鹤儿们是你的好朋友，那它们也是哥哥的好朋友呀。”对于这个小丫头，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糟了，险些错过师傅早茶的时间了。”雪儿突然惊叫起来，拉起余浩便向悬崖边上冲去。
与此同时，头冠一红一白的两只鹤自鹤群中奔出，来到他们面前。
“大红，快。”雪儿驾轻就熟，脚趾轻轻一垫，便跃上大红后背丨飞了出去，独留下余浩和小白，这一人一鹤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其实，从小白走出鹤群的时候，余浩便察觉到了异常。
仙鹤，名字中虽占了一个仙字，但从其面部，依旧很难瞧出有何表情，但从其行为举止，却可以看出来很多东西。
尽管小白已经很尽力装出泰然的样子，但余浩还是看出了他僵硬的跑步姿态。
这货肯定有问题。
特别是此刻近在咫尺的它，比起从未坐过仙鹤的他还要紧张，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而在小白带着余浩加速冲向悬崖边上时，他才彻底明了，问题真的是大发了。
明明是直升机，它还学滑行机，这分明是找死的节奏啊！
果不其然，当小白前脚刚一踏空，还未来得及展翅，便连带着余浩坠了下去。
好在余浩反应及时，当即抱死其脖颈，俯身贴在其后背，否则就算是忽略空气阻力，他也会比小白先着地，同一时刻，头顶上方传来雪儿的尖叫声：“哎呀呀，小白快飞啊！你不是昨天就学会飞了吗？”
这小丫头……
看着与自己迅速拉近，并持续拉近的地面，余浩已然不知该如何形容当下内心的复杂情绪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余浩再度想起胖和尚那个问题。
上一次，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死了，至少自己未曾经历那一刻，而这次，事到此刻，他反而坦然了起来。
都死过一次了，还会怕第二次么？
只希望死相不要太难看了。
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丝轻笑。
只是在下一刻，像是有某种力量将他们托住了一般，小白当即反应过来，用力扑扇起翅膀，跌跌撞撞一阵后，竟也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还远在两三里外的半空中，余浩便已瞅见站在悬崖边上的鹤祖，一张老脸黑得能滴下水来。
“胡闹。”鹤祖一声怒嗔，转身往回走。
余浩和雪儿四目相对，悻悻地紧随其后。
大厅中，端坐在中堂的鹤祖，依旧沉着一张脸。
“师傅，请喝茶。”雪儿毕恭毕敬地端上一杯茶递给鹤祖。
“嗯。”鹤祖面不改色地接过，轻轻呷了一口。
见状，雪儿如释重负，直接就抱着鹤祖的胳膊摇了起来：“师傅乖哦，不要生气了哦，雪儿知错了嘛。”
“你有什么错，都是为师的错，为师把你惯坏了。”鹤祖冷哼道。
“都是雪儿的错，都是雪儿的错。”雪儿依旧不依不饶道，“下次，雪儿一定会事先告诉浩哥哥小白是刚学会飞，再让浩哥哥坐嘛。”
“你呀。”鹤祖被雪儿直接气笑了，旋即转头看向一旁的余浩。
余浩上前，将手中的茶杯递到鹤祖面前，却是沉默不语。
片刻后，雪儿先急了：“快叫师傅喝茶啊！”
余浩内心一惊，却也没有迟疑，当即双膝着地，捧起的茶杯举过头顶：“师傅，请用茶。”
“嗯。”这一声细若蚊鸣，微不可查，但自从手上的重量消失后，余浩便已明白，自己的这一生，或许真的发生了转机。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继续折腾，可怜我这把老骨头了，就连在后山下盘棋，都只能自己跟自己下咯。”说着，鹤祖已然出了大门。
看着那个仙风道骨的背影，余浩若有所思。
“浩哥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呢？”雪儿抱上余浩的胳膊，一脸憧憬地问道。
余浩将手抽了出来，捂住肚子，痛苦呻吟起来：“好妹妹，哥哥突然肚子痛得不行，怕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待哥哥从茅房里出来，再陪妹妹玩，好不好？”
“那好吧。”虽心有不甘，但雪儿还是妥协了。
在雪儿的目送下，余浩进了茅房，而后从茅房内翻了出去，又在一旁招呼了良久在地上找虫的小白，这才向后山行去。
一路上小白仍有些跌跌撞撞，但总算安稳到达目的地。
后山有一棵古树，棋盘就摆放在古树下的石桌上，待余浩到的时候，鹤祖已经坐在石桌旁，面无表情地盯得他全身发麻。
“弟子拜见师傅。”余浩避开他的目光，作揖道。
“你叫什么？”鹤祖开口道。
“余浩。”
“东边武安山下的余家？”
“说实话，弟子并不清楚。”
鹤祖没有追问下来，而是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在悬崖边上来回踱步的小白，感觉到鹤祖的目光，小白一阵惊慌，赶紧飞离后山，好几次险些撞到对面山崖上去。
直到小白完全没影了，鹤祖才继续道：“那你知道，我们是在何处遇见你的吗？”
“不知道。”余浩如实答道。
沉吟片刻后，鹤祖站起身来，说话语气也跟着缓和了起来：“你知道为师为何会救你吗？”
“弟子不知。”
“因为为师大限已至。”
“……”
“为师看得出来，你并非常人，你我都非常人，那就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要认真听，不要插嘴，以下的话，为师只说一次。”
“为师一生无徒无后，能在最后这段时日收下雪儿这样的弟子，实属欣慰之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她的天赋之高，就连为师也望尘莫及。”
“嗯。”
“可惜哪，她却并不适合继承为师的衣钵。”鹤祖一声长叹，转而看向余浩，良久不语。
余浩抬起头来，看着鹤祖看自己的复杂眼神，一瞬间，两人都在消化许多东西。
“说实话，这条路很难，但你叫为师一声师傅，为师就不应该亏待你，选择权在你手里。”鹤祖道。
余浩自然明白鹤祖的意思，雪儿并不适合继承他的衣钵，但他却不甘自己的毕生心血随着自己西去而化为乌有，而眼下，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弟子知道该如何做了。”一个头重重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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